“配点儿芥末或者蛋黄酱吗?”服务员问。
洛肯冲她一笑:“来点蛋黄酱吧!”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洛肯,所以马上转开视线。临近中午,我们是旅馆餐厅里唯一还在用餐的客人。服务员转身离开,洛肯往后靠到了椅背上。
我能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但并没有转过头去看他。他一直呆在我身边让我感觉很好,但同时又觉得恐惧……无法自拔……
“简?”
我转过头迎着他的目光,却害羞起来,表情极不自然。我这是怎么了?我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失态是什么时候了。我们俩做爱的镜头一下子全涌到我脑海里,充满****与欢愉。这与我初识阿尔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时候我是先崇拜阿尔特,然后爱上他。当然我确实被他吸引了,但是是他的专注与强势将我真正带入那场感情中。
我对阿尔特的感情是随着时间慢慢加深的。而我和洛肯,就像是一颗炸弹在我的心里爆开了,就像是我又回到了十四岁——多不可思议啊!然而在这早上清冷的日光下,我清楚地知道:他最初为我提供帮助的时候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到现在我还是不确定自己能否信任他。
“你没事吧?”洛肯问。
他伸出手,在我们指尖相碰触的时候温馨一笑。这时,服务员端着我们点的馅饼和沙拉过来了。
“一切都会没事的,简。”洛肯轻声说。
“餐来了。”服务员把托盘放在我们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小心地将盘子端到我们桌上。这位女服务员跟房东差不多年纪,也跟房东一样正规有礼。她身材丰满,留着吹梳整齐的波波头。除了昨晚那几个在吧台后忙活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她是我们见过的唯一员工。我们绕着圈子、以闲聊的方式问过所有人同样的问题——是否见过阿尔特和别人在一起?然而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线索。
希望我们没有让人产生怀疑。但我也明白,阿尔特最终会发现我们在四处打探,而我们对于阿尔特为什么来这里还是一无所知。这个旅馆可能只是寻找贝丝的一个干扰,它可能仅仅是阿尔特搞婚外情的约会地点之一,与贝丝毫无关系。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一直都在浪费时间,而关于我女儿的真相却被藏匿于他处。
我理了理思路,回顾了所有的已知信息。有人付钱给罗德里格斯医生让他撒谎,但这个人不是阿尔特……还有人抢劫了我。所有在贝丝出生现场的其他人都已经离奇死亡,没人能开口了。查找关于我孩子真相的每一条线索都断了,每条路最终都是死路。
洛肯在和这个女服务员闲聊,我并没有注意听他们在聊什么。服务员离开后,洛肯大口吃起了火腿奶酪馅饼。我低头看向自己的盘子,用叉子拨弄着沙拉,叉住一块土豆,才发现自己没有餐刀。洛肯靠过来,然后用他锋利的瑞士军刀把土豆切成了两半。
“无所不能啊!”他笑道。我脑海里一下闪过昨晚偷情的画面,他用舌头吻遍了我全身,顿时我又羞得满脸通红。
洛肯结账的时候,我先上楼回房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回到伦敦再见伯纳德·奥多内尔。他昨晚给我们打电话,说阿尔特除了家和办公室哪里也没有去。伯纳德建议我们碰面的时候能再次共享大家知道的所有信息,说不定这样能发现我们之前忽略的线索。
未必会事如所愿,但起码我们有事可做。
我离开洛肯,费力地沿着旅馆凹凸不平的楼梯向上爬,却越发确信这样的旅馆绝不会是阿尔特会来的地方。我无数次问自己:阿尔特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进行神秘约会?是和海恩吗?她知道的肯定比她说的要多,这点我很确定。但到底她知道些什么?这些问题不断以各种方式潜进我的脑海里,弄得我精疲力竭,却无法自制。
一个打扫客房的女服务员——橄榄色肌肤、黑色头发,一条漂亮的围巾拖到背后——从我们旁边的房间走了出来。她很年轻,不过十八九岁,一手用桶提着抹布和清洁剂,带着微笑害羞地看了我一眼。
我犹豫了一下。我应该向她询问关于阿尔特的事情,问她是否看见有人跟阿尔特碰面。但是我找不着和洛肯一起跟其他员工绕圈子闲谈时的那种欢快语气,所以只好作罢,回到了自己房间。
我在床上坐了几秒钟,绝望与疲惫一波一波向我袭来。我挣扎着站起来,抓着手机,又向外面的走廊走去,我不能现在放弃。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那个女清洁工已经在走廊的另一端了,她手握一个房间的门把手,听到我说话转过头来。
“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她带着东欧口音,让我想起了莉莉娅。
我强挤出一丝笑容,手上握着电话,走了过去。
“我想谢谢你,我们在这里过得很舒服。”
“过?”她皱了一下眉头,显然不太懂这个词的意思。
“住,”我解释道,“我们的一个朋友也常来,”我边说边给她展示手机上阿尔特的照片,那是在阿尔特的生日晚会上,桑德琳和她丈夫、还有一堆同事站在阿尔特旁边。“多亏了他向我们推荐了这个地方。”
这些睁眼瞎话卡住了我的喉咙,泪水不由自主从我眼睛里渗了出来。女清洁工奇怪地看着我:“你还好吧?”
“我没事。”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我试着止住哭泣,但是我做不到。内心的苦痛一时间全涌了出来。“不好意思,”我咕哝着,“不好意思。”
我扭头走开,女清洁工跟了上来。
“求你,”她说,“请你没事。”
这奇奇怪怪的安慰让我笑了起来。我转过头说:“谢谢你。”
她的眼中流露出同情:“别哭。”她顿了顿问道:“事情很糟吗?”
“是的。”过去半个月所经受的痛苦又一次在我内心汹涌,使我无法自控。我再一次指着那张照片:“这个男人并不只是一个朋友。他是我丈夫,我觉得他在向我撒谎。”
女清洁工皱了一下眉,“这男人?你丈夫!”
我点头,擦了擦脸。
“他来……这里住过很多次。”她又笑了笑,笑容友善而温暖。“我没见他和女人,不是你担心的那种。”
“真的?”我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
“真的。”她沿着走廊指向另一端的防火门。“但我看见过他从那里走过去。”
我跟着她的视线,“那道门通向哪儿呢?”“出到楼后面,”她说,“我见他走过,以前,好几次。上次周一。”她解开围在脖子上长长的丝绸围巾,“他刚过完圣诞节给了我这个,作为保持沉默的礼物。”
我接过围巾,仔细地检查起来。围巾很漂亮——长长的浅绿色围巾上有淡淡的银丝线刺绣。围巾尾端悬着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小商标,价格已经被剪掉了,只有店铺或者品牌名还留着:bibo。
我的心紧了一下。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我问道。
她把我拉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在那里能看见旅馆后面的院子,沿着小路的一线垃圾箱直摆到了大马路边的女贞树篱笆处。女清洁工指着左边说:“他走那边,”她耸了一下肩,“我不知道哪里。”
“谢谢。”
我听见我身后走廊上有脚步声,一转身,看见洛肯正向我们走来。女清洁工往外走了一步,“我现在走开,”她说着收起围巾,“请不要讲是我说的。”
我点点头,等她消失在另一个房间门口,然后示意洛肯跟我进房间。
我正在跟洛肯解释女清洁工说的话,手机又哔哔响了。我看了一眼通话记录,有11条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记录,不仅有来自阿尔特的,还有来自海恩的、我妈的,甚至还有来自阿尔特同事凯尔·本森的电话。看完,我把手机塞进口袋。
“为什么阿尔特要从后面溜出去呢?而且伯纳德说阿尔特的车从来没有离开过停车场。他能步行去哪儿呢?”洛肯皱着眉头,“我们昨天开车在周围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啊。”
“也许我们忽略了些什么,”我抓起外套,“走,我们把包扔到车里,然后自己到处走走,看看能发现什么。”
十分钟后,我们走在旅馆后面狭窄的乡间小路上。几辆小车呼啸着从我们身边驶过,尽管我们是一前一后沿着篱笆向前走,还是感觉经过的车辆离我们太近,太危险。
“我不相信阿尔特只是出来散个步,”我感叹道,“在这儿散步会要命的。”
“也许他在哪里转弯了。”洛肯看着远处田野对面一片小房子。“也许他到那些农舍去了。”
“为什么要去那儿呢?”
洛肯耸耸肩。
我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天空因为阴暗而显得灰蒙蒙的,空气潮湿,快要下雨了。我的心情就像天气一样,因为压力而倍感阴郁。几分钟后,我们到了马路尽头的旅馆——爱丽斯公主。它也是一个配备独立房间的酒馆,整个规模比沃丁哈姆·阿姆斯旅馆要大很多,旁边有停车场,乳白色的墙壁新近粉刷过。
“试试看这里有没有人见过他。”我说。
我们准备从前门进去,但是门关着。洛肯伸手去按门铃,看着他的手指,我又想起了他温柔的抚摸。他转过头,正好迎上我的目光。
门开了,里面是清冷的酒店大堂。一个穿着工服的男人一脸不快站在门口。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抢先开口,“我们只是想问问您有没有见过这个男人?”我拿出阿尔特的照片。
那男人咕咕哝哝摇了摇头:“你们是警察吗?”
“不是,”我立马回答,“我们只是约了人在这碰面。”
这时,一个女人快步走进前台。这个女人和我年纪相仿,眼神温和,留着一束束的草莓卷发。“你好,有什么能帮您的吗?”她的目光扫过洛肯,然后回到穿工服的男人身上:“谢谢你,安迪,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交给我吧!”
安迪退身离开,那女人向后让了让,让我们进去。
“不好意思,我刚好离开了一下前台。要开房吗?”
“不是。”我走过去,洛肯跟在我旁边。
“我们是来和一个叫洛克斯利的先生见面的,”洛肯说,“我们跟他约好在这个酒馆见面,但是我们迟到了,又没有他的号码。”
我做了个鬼脸,开始上演我们约好的剧本,“都是我的错,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弄丢了。”
“不好意思,”那女人回答道,“没听过你说的这个名字,酒吧里也没人。要是有人从前台走过我肯定知道的。”
“实际上我有一张他的照片。”我尽量说得轻松随意些,内心其实很紧张。洛肯貌似总能轻松地应对这一套说辞,但每次撒谎都让我压力很大,觉得不舒服。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是阿尔特的照片,“您在附近没见过他吗?”
那女人接过电话,调整光线仔细看了看,“噢,拉弗蒂先生啊!”她蹙了蹙眉说道。
我与洛肯交换了个眼神。
“这我就不明白了,”那个女人抬头看着我说,“你之前并不是说的拉弗蒂啊。”
我的大脑飞快地转着,“天啊,我不会错得这么离谱吧!总公司知道了会杀了我的。”我摇着脑袋说。
“白痴!”洛肯冲我倒着大拇指骂道。
“好吧。”看起来那女人也不确定是否能相信我们。“虽然他的车还停在外面,但是我肯定他今天不在这里。”
“他的车?”我脑子里闪过停在小区停车场车道上的奔驰车。
“是啊。”那女人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好洛肯脑袋转得比我快。
“谢谢你啊。”他说完看着我,“看样子你还是得给总公司打电话。查查拉弗蒂先生到底在哪儿?”他拉开门,牵着我出去了。
我跟着洛肯走在砾石小路上,刚才那女人的话弄得我一头雾水。“为什么阿尔特在这有辆车?”
“你是说拉弗蒂先生吧!”洛肯摇了摇头。“我们怎么才能找出哪一辆是阿尔特的车呢?”
旅馆的停车场里停着五辆车。一辆迷你酷派、一辆SUV,还有三辆中档两厢车。没法直接看出哪一辆会是阿尔特的。我扭头看了一眼,那女人还在旅馆的门廊里注视着我们。现在看起来她也非常可疑,于是我停下脚步。
“回去!”我低声对洛肯说,“转回去,说你要借厕所,或者随便找个借口。为我争取点时间,让我找找哪辆是阿尔特的车。”
洛肯折回了旅馆。我走到第一辆车——一辆迷你旁边。车内一尘不染,对于阿尔特来说显然太小也太干净了。我知道他不赞成大型的油老虎当私家车,所以只是粗略瞅了瞅那辆SUV。从SUV旁边走开,我又扭头看了看旅馆入口,洛肯和房东都不在大门边。
接下来这辆车里有只粉色的泰迪熊,仪表盘上能看见一个心形徽章,上面写着“做我情人吧”。不可能是这辆,除非阿尔特每次来这里都做了前脑叶白质切除手术。
我在最后一辆大众旁停了下来,从窗外向内窥探。车里丢着一个果汁瓶和一个三明治包装纸,都是空的。再看后座,座椅的另一侧有一只纸袋——浅绿色——袋口露出来一张卡片样的东西。我走到车子另一侧从窗户向内看,袋子的底部有个很小的徽标。那旋转字体书写的徽标立马与女清洁工的围巾对应了起来:bibo!
因为过于专注,自己的电话铃声倒吓了我一跳。我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本以为会是阿尔特或者海恩,没想到竟是一个陌生号码。愣了一下神,我才把电话放到耳边。
“喂?”
“杰妮芙?”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我一时想不起是谁。“你还好吧?我很担心你啊。”
我眨了一下眼,目不转睛盯着纸袋子上的那个商标——bibo。
“喂,”我问,“请问你是谁呀?”
电话那头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夏洛特·韦斯特啊。”她接着说,“你没来上课,他们说你不舒服。我只是打个电话问问你还好吗?”
夏洛特。我完全忘了她,忘了还有艺术与传媒学院这一档事儿,就像他们属于我的另一段生活,与现在毫无关系。
“杰妮芙?”夏洛特听起来有点担心了。“你还好吧?阿尔特没出什么事吧?”
阿尔特?她表现得像我们是好朋友一样,好像她有权过问我的婚姻!“我很好。”我觉得很疑惑,又被冒犯。“呃……夏洛特,你是怎么拿到我的号码的?”
电话那头很久没吱声。“我只是关心你,我知道阿尔特也很担心……”
又是阿尔特!而且她完全答非所问!我脑海里闪过夏洛特在我家门阶上的情景,她看着阿尔特那崇拜的眼神,还有阿尔特压着呼吸对她的低语——那些我听不清楚的气话。
“你和我丈夫联系过了?”我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没事。”现在倒是夏洛特听起来很受伤,好像是我伤害了她的感情。“我只是想表达友好。你把自己的感情经历放进《雨心》这部小说中,我相信阿尔特肯定很不高兴。”
“什么?夏洛特,我早就已经告诉过你了,《雨心》的故事是虚构的。我——”
“行了,我是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她听起来很沮丧。“一开始我并没觉得不妥。下周再见,拜拜。”
“等等——”
但是电话已经挂了。她什么意思呢?《雨心》里的丈夫与自己商业合伙人的妻子搞婚外恋。阿尔特的合伙人是凯尔·本森。夏洛特到底是在暗示什么啊?阿尔特在和凯尔的老婆维基上床?荒唐!夏洛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到底从哪儿弄到我的号码的?
我抬起头,洛肯正从砾石路上大步向我走来。
“阿尔特的电话吗?”他问。
我摇了下头:“我上课班上的一个疯女人。她说她知道阿尔特很担心我,说我把现实生活中的婚外情写进了自己的小说……我不知道。我不懂,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很了解我的生活……她从哪儿拿到的我的手机号码?”
我仔细看着手机上夏洛特打进来的号码,突然觉得有点熟悉……最后那三位数!
“你觉得她也和这事有关系吗?”洛肯问道。
“我不知道。”我仍然盯着那个号码,是在哪里见过这几位数字呢?我回想着夏洛特大谈我的作品,模仿我的发型,甚至戴和我一样的蓝色帽子。
“刚开始我只是觉得她这个人有点奇怪,现在看来……”说着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又从包里摸出手机进行确认。我翻阅着已拨电话,没错,就是它!
“看,”我惊呼道,“夏洛特·韦斯特就是那个一直在给阿尔特打电话的人。一天打了十几次,这就是我从他手机上看到的号码!”
“你翻了他的手机?”
“我也没办法。”我叹了一口气,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哦,洛肯,还有,夏洛特住在韦斯特村,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在哪,但是肯定离这里不远。”
“你认为她和阿尔特有染?”
“很有可能。她跑到了我们家,阿尔特很生气。我听见他低声说话来着。如果他们俩没什么,他为什么要那样?”
洛肯挤了一下鼻子,“听起来还是有点说不过去,如果她真和阿尔特有染,为什么还跑去你的写作班呢?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耸耸肩,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觉得一切都有可能。桑德琳看起来更像是阿尔特会找的女人,但是夏洛特显然对阿尔特很感兴趣,而且就住在附近。
“贝丝的事,阿尔特瞒了我八年。”要说出事实不容易,但是我还是得面对真相。“从那之后,我就觉得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我深吸一口气,环视整个停车场,洛肯也跟着我的目光看了一圈。
“知道哪辆车是阿尔特的了吗?”他问。
我点点头,指着车里有纸袋的那辆大众,“那辆。”我告诉洛肯车上纸袋子上的徽标和女清洁工的围巾上的商标一样。“她说过阿尔特送她围巾是为了让她保守秘密,”我解释道,“车里袋子上的商标和围巾上的是一样的,所以那肯定是阿尔特的车。”
洛肯往大众里面望了望。“他把车停在这里干吗呢?听那女老板的意思,显然阿尔特经常付了钱把车停在他们这。阿尔特明明开着另一辆车到了马路北边的旅馆,那他为什么换了名字又停了一辆车在这儿呢?”
我们相对一视,心领神会。
“他就在这里转换身份,”我说,“变成另外一个人,有另外的名字,另外的车……”
洛肯点点头:“有了这个身份就更不容易被追踪了。”他停了停,“但是为什么?他开这辆车去哪儿?”
我们又向车里看了看,三明治包装纸和饮料瓶都是来自玛莎百货——因此可能是在这村庄的任何一个地方买的。我盯着那个bibo的徽标说:“看看这个商标能不能告诉我们点什么。”
“聪明。”洛肯抬起头,硕大急促的雨滴开始从天空中落下来。
我们挤到停车场的一棵树下,然后开始用我的手机搜索bibo。
我点击搜索出来的第一个链接,然后眼睛盯着屏幕。
“就是个礼品店。”洛肯说。
整个网页就是一个商店的宣传册,bibo的商标位于网页的正上方。网页上有个非常老式的招牌,用华丽浮夸的字体写着毕思提和鲍勃(BistyandBobs)的店。页面上都是图片,有的是手工花瓶,有的是彩色笔记本,有女清洁工带的那种丝绸围巾,还有叠放成扇面形的贺卡。我看了几行字,大概挑出了几个关键词:“办公用品……宜家日货……质量上乘……礼物……”
“实体店在哪儿?”
洛肯向下滑了滑屏幕,联系地址是萨默塞特的谢普顿·龙骧。
“听起来像个小地方。”我说。
“有没有可能这个店和阿尔特的公司有商务往来?”洛肯问。
“我觉得不太可能,它是卖生日卡片和记号笔的。”我叹了口气,“也许只是阿尔特买过东西的一个地方,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去那里买东西。围巾确实很漂亮,但整个店子并不是阿尔特会喜欢的风格。”
雨下得更大了,我和洛肯紧缩在树下。
“无论如何还是试试吧?”洛肯试探着问道。
“你是说到萨默塞特去?”
他点了点头:“为什么不去呢?我们已经差不多到了,而且也没别的线索。”
我抬头看了看洛肯坚定的表情。虽然直觉告诉我他是真心想要帮助我,我还是无法确定是否能信任他。但眼前我别无选择,阿尔特自己不会给我答案,但是他留下了线索,如果我顺藤摸瓜,最终肯定能找到贝丝。
无论如何,我已经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