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真的没有…”二夫人满脸是汗的讷讷，他知道父亲这是真生气了，可是他和三姐一起谋的那些事，是真的不能说啊。
“哦？既没有，那待会便叫你大姐去报官吧，老夫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死也要死个明白！”
老太爷说罢就要起身，二夫人心中一慌，“噗通”一声跪下。
“爹，不能报官啊爹！”若是报官，三姐做事是否真的那么干净利落他心里真的没谱，若是被官府查出来三姐以前做的那些事…
要知道所有的事都是他三姐在办，那贵人只是出谋划策提供银钱，而二夫人只是负责提供情报而已。
不行，绝对不能报官，三姐这人平时看着还好，一高兴就失了稳重，难保不会漏了嘴。
“哼，就你那点斤两也想瞒住我，也不想想你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爷见了这样越发肯定心中猜测，又素来是个重女轻男的，一想到他的心肝老三的死和眼前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子有关系，就不由得怒从心中来，狠狠地瞪着二夫人。
二夫人被这眼神瞪得瑟瑟发抖，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母亲还是个屡试不中的穷秀才，家里都是靠着父亲带来的嫁妆和那几亩薄田的租子过活。他家外表说是书香人家，也只是表面光鲜，内里有多拮据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家里他虽然是最小的，却是个男儿，嘴巴又不如三姐伶俐，因此没少受冷落。
他清楚的记得，有一次他不忿二姐做了首诗就得了父母的大加赞赏，悄悄溜进书房把二姐的课本都偷出来烧掉了，后来被父亲发现，狠狠打了一顿不说，还跪了一天一夜的祠堂。还是大姐心疼他，夜里悄悄给他送吃的。
直到他和父亲一起参加贵夫们的宴会，被老安国公夫人陆老太爷看中下了聘，他父母才他好了些。
自他嫁入了国公府，不只父母姐姐们对他不一样了，就连从小一道长大的兄弟们也对他讨好不已。
所以他不甘心，不甘心陆老太太、老太爷百年之后这一切都不属于他！继承国公府的应该是她们二房，而不是那个连闺女都养不住的克女的大房。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既然已经做了，还莫名其妙搭了三姐的命进去，他一个内宅夫人出门不便，若是能得到娘家的鼎力相助…
“爹，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不过，听完之后，您可得帮我。”二夫人从地上缓缓站起，对上齐老太爷惊愕的眼神。
三姐夫推门进来，见老太爷独自一人靠在榻上想着什么。
“爹，四弟回去了？”三姐夫给老太爷斟了杯茶，恭敬递上。
“嗯。”老太爷接过茶押了口：“我想了想，老三的事不宜报官，不说老三可能得罪了什么人咱们惹不起，只说你母亲现在在朝中也是有谏官盯着的，传出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我会叫老大老二暗中帮忙打听的，老四也是，只是苦了你和虎姐儿了。”
老太爷拍着三姐夫的手语重心长，眼中的慈爱化也化不开，三姐夫只觉得眼前雾蒙一片。
“爹，我不苦，我会好好将虎姐儿带大的，您就放心吧。”
老太爷欣慰地笑了。
从老太爷房里出来，三姐夫走到没人的廊下，缓缓摊开了手掌，指甲嵌过的掌心血迹斑斑。
哼，真当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不成。一群异想天开蠢物，还肖想安国公府？真真笑死个人！
三姐夫王氏拼命忍住笑，缓缓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他刚失了夫主，是最悲痛的一个，所以两个姐夫一致让他回来休息，他也不矫情。
刚回到院子，就见到自己的贴身小伺迎上前来：“秦叔等您好久了。”
秦叔？恍然想起前些天他想出门参加宴会，可是觉得没有太能拿得出手的衣裳，便约了京城有名的千绣坊，没想到居然是秦叔亲自来。
“劳烦秦叔久等了。”三姐夫很客气，只是脸上尽显疲惫。
“哎哟，是我擅自跑到府上来打扰，您不嫌弃我就好了。”正在饮茶的秦叔见三姐夫王氏进来，忙起身扶住王氏。
“哪里敢啊，秦叔你能来我这是荣幸啊，我本想的做几件合体的衣裳，便约了您的千绣坊，谁成想竟能劳得你亲自走一趟。只是，您也看到了，府上…”正在办丧事，只怕衣服是做不成了。
“唉，三夫人啊，按理说您前些天约了我们千绣坊那是我们的荣幸，可是我们原本要派来的绣娘突然病了，一直拖到现在。我今天来，一呢，是跟您告个罪。二呢，是来看看您。”
秦叔殷勤地将王氏扶到座位上，便打开来话匣子。
“您大概不知道，以前我在国公府办的宴席上见过您。要说当时您那一身淡蓝色的衣裳，啧啧，也就安国公夫人能跟您比一下！所以啊，我自那以后可是把您给记住咯，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
王氏听着秦叔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安国公府的宴席，是了，半年前他是去过一次，正是穿的那淡蓝色的衣裳。想起来当时他那身的确很出彩，加上他本身不输人的气质和面貌，引得不少贵夫频频注视。
是啊，他长这么大，唯一见过比他美的人，也就是安国公夫人了。
想到这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说起来，千绣坊的东家，好像就是安国公府上的世女？”王氏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可不是！要不然只凭我一个人，那绣法就是好上了天去，也难进得皇宫给宫里的贵人看呐！”秦叔一提起眼睛就亮了，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
“不是我自夸，我们东家，那真真是菩萨心，仙子貌啊！当年若不是东家，我这条贱命只怕早就交代在这京城了，更别提我家舒姐儿读书了。”秦叔仿佛想起了当年的事，眉头微皱。
“都是我当初瞎了眼，找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还不如不上京呢，只当她死了，我还能带着舒姐儿安安心心过日子。唉，有这样的夫主，还不如没有，好在我和她当初没有在官府立文书！”
这样的夫主，还不如没有！
王氏的眼睛亮了，这句话真是说到他心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