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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像一架在秋雨中风干枯烂的瓜蔓,秉德女人摸到家里炕沿儿,已经彻底堆萎,下颏像马上就要脱落的瓜叶,斜斜地下倾着,一双老腿像断了筋骨的老藤,硬撅撅木僵僵地佝佝着,承国媳妇帮她脱了鞋,放开被褥,费力把她翻到褥子上,她整个人就像夯进地里的石头,在睡眠的泥土里越沉越深。晌午都谁来喊她吃饭,夜里都谁来看过她,一概不知。两天后的早上睁开眼睛,活动一下疼痛的腰板,伸手摸着硬得有些硌人、但热乎乎的火炕,看见依在被垛上听收音机的承国,她凝神半天,突然喊出句:“给俺漱口盂。”

听母亲有了声息,承国一愣神,跟着大喊:“娇她妈,妈醒了,快来看看。”

承国一辈子称老婆都是“他妈”,老来生了宝贝闺女家娇,就改成“娇她妈”。可是“娇她妈”并没马上就来。全家被揪斗后,承国媳妇得了一种怪病,没完没了拉稀呕吐,尤其爹爹被打死兄弟跳了水库之后,她就像故事里吞了孙猴子的妖怪,肚子一疼,就扎撒着小脚往茅坑跑,承国喊她时,她正蹲在茅坑。

秉德女人喊一嗓子,并不是真的想要漱口盂,她好几天饭水没进,无须漱口,她只是想向自己证明,她已经回了家,回了自己乡下的老屋。见长时间没有反应,承国就磨蹭着下地,向老柜顶摸去,他很顺利摸到漱口盂,很顺利把粗硬的食指钩进盂鼻子,可因为转身有些急了,碰到了旁边的座钟,哗嚓一声,漱口盂掉到地上,碎成无数快乐的碎片。

说快乐,是说在承国听来,它们在地面上滚动的声响仿佛在故意笑话他,响脆无比。漱口盂快乐,躺在炕上的秉德女人不快乐,她不但不快乐,心被碎片剐破,一阵刺疼,因为她发现承国眼睛出了问题,禁不住大声喊道:“承国你怎么啦你的眼?”从茅厕里回来的承国媳妇更不快乐,埋怨道:“瞎么糊眼的老实坐着得了!”

承国的两眼,早在闹饥荒家树被打跑那年,就模模糊糊看不清东西了,那时他偷空出去做买卖,曾上县医院看过,面黄肌瘦的大夫告诉他,是小时候生天花落下的病根,没有三百块钱是不可能治好的。三百块钱,不仅能救一个申家,一个周庄也救了,他即使有,也不可能拿来治病。发现眼重了,还是被揪斗之后,那天听承中承认他有枪,并说叫哈尔滨的兄弟拿走,他当晚就一抹黑什么都看不清了。被提前放出牲口棚,是沾了眼睛的光。

这一切秉德女人无法知道,就像家里人无法知道承多媳妇怎么就能把月子里的孩子扔了不管一样。秉德女人向自己印证了眼前的家是她乡下的家,本是想要承多的孩子看看的,可当发现承国眼睛瞎了,她一时盯住承国媳妇,居然什么都忘了。

承国媳妇了解婆婆心思,立即从堂屋搬过一个稻草筐,当看见两只嫩嫩的小手在筐梁上扎撒,秉德女人眼角溢出泪花,接着,脸深深地扭曲了。

回家半月之后,秉德女人才像经历一次退却的洪水一样,一点点看清了眼前的现实。这现实是,承国的眼确实瞎了,人就在对面,他却看不清,在院里走动,动不动就撞了正在玩耍的孩子。当然,摆在她眼前最重要的现实,是她的儿子都被戴了四类分子帽子,他们同因为一支枪被揪斗,定罪却略有不同,承国因为做过买卖又送过曹宇环,被定罪为投机倒把和现行反革命双料坏分子,承中因为当过伪满国兵又当过国民党兵,被定罪为历史反革命分子,承信因为和身为国民党特务的舅舅通过信,被定罪为坏分子。为了保护少有的技术工人,家树被禁在拖拉机站,暂时不让回家。

秉德女人不知道这些帽子意味着什么,也没人详细跟她讲,可一个月后,家树第一次回家那个晚上,她做了一件有悖常理的事——召集全家人开会。所谓有悖常理,是说她不知道,因为大土匪头子曹宇环还没抓着,她已经是所有孙子们划清界限的对象了,公社保护家树的最重要一点,是要他和家里人,尤其和奶奶划清阶限,而承中的大儿子家旺和承国的二儿子家林,在她离开乡下那年,和大队书记于洪江的儿子一起,被家树弄到拖拉机站当了临时工,一时间遇到**********被打发回家,心是不甘的,要不是想和家里人划清界限,承欢打他们的父亲,他们早就冲上去了。秉德女人因为不知道,就从被窝里爬起来,戴上批斗时一直被她藏在包袱里的假牙,吩咐家树,“帮奶奶把二妈二大伯四婶四叔都找过来,把你那些兄弟姊妹一个不少都找过来。”家树是一个仁厚的孩子,狠不下心不理奶奶,在下一辈当中又有号召力,他一呼喊,一大帮兄弟姊妹呼呼啦啦就来了。可他能召集来兄弟姊妹,能召集来二大伯二妈和四叔,召集他的婶子赵彩云就没那么容易,他连请了三次都没请来,最后是承信小辣椒一样厉害的闺女放了泼,在地上打滚,赵彩云才不得不过来。

这样的会,在申家不知开过多少回,他们的参加者先是秉德女人儿子们,后来扩展到媳妇们,现在,又扩展到孙子和孙媳妇们,还有重孙子。一场暴风雨中有了不同经历的一家人围在一起,屋子里顿时就有了一种复杂的令人压抑的气氛。承中承信进屋都低着头,灰呛呛的脸冲着墙壁。母亲回来,他们还没过来看过呢,某种难以言说的疼痛阻止了他们的脚步。承国倒是和母亲住在一个屋檐下,可自母亲回来,他连句话都没跟她讲过,仿佛那话是铁屑铜圈,锈在了嗓眼儿。或许正因为如此,秉德女人才非要开会。因为腿还在疼,她不能盘也不能伸直,只有费力地车着身子,活动着被假牙撑紧了的嘴唇对大家说:“俺对不起大家伙,对不起承国,俺让大家伙跟俺遭罪了。”因为戴了假牙,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收音,不那么阔畅,“可俺今天开会,不是想向大家伙赔不,你们记着,你们的妈妈,婆婆,奶奶,奶奶婆,做过很多错事,但到今儿个,俺想告诉大伙,俺不管做错了什么事儿,从没想反对国家,反对党。你介夫舅舅要是共产党,咱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了,咱根儿上就通错了血管!这些年家里没什么事儿,承多又当了党员,俺以为党把咱家根儿上的事儿都给忘了,党记性好着哪,根本没忘!眼下,俺看明白了,咱不管说甚么,党都不会信咱了,承中,承国,承信,都戴上帽子,打上了记号,咱都是臭水沟的水,国家不会让咱臭水沟里的水往国家里流了,可俺想告诉大伙,咱不能死心,咱不是没成心****吗,咱没****,就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死心!”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看了看赵彩云,“咱承信媳妇娘家不是通着党吗,咱还有救!咱承信媳妇还会帮咱!还有家树,你不说公社还保你吗,你得叫公社知道,咱心没坏,你奶奶心也没坏,咱确实没有枪,你奶奶确实把戒指埋了,你奶奶也确实打发了曹宇环,咱没撒谎。曹宇环救过咱家,按说俺不该供他,俺以为说了真话,就救了大伙,可俺见识短了,这是教训……说到枪,俺也想告诉承中,你不必后悔,妈生你没给你硬骨头,怪不得你,你爹当匪胡子,也是个胆小的匪胡子,要不他也不能叫日本人砍了舌头,咱家遭这一劫,都是命定,可党要是不信咱,咱不能甘心,咱得好好做人。俺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咱水道沟里的水,往河套里流,往海里流,咱不能臭在沟里,干在沟里。”说到这里,她又把目光转向家树、家林和他们身后的一帮兄弟姐妹,“你奶和你秉义叔叔的事,肯定叫你们觉得丢了脸,今儿个,俺也想跟大伙说一说,你奶心里确实惦记过他,你爷活着的时候,成天不着家,俺心里没个依靠,他天天帮咱家挑水,就成了俺心里的依靠,可你奶奶不后悔,事到如今,俺不后悔。”

虽然参加会的人看的不都是秉德女人的面子,可她的会开得还算成功,第一,她没让大伙插话,这让她想说的内容连贯有序。第二,她高看了赵彩云和家树,这一点对家树已经不那么重要,但对赵彩云相当重要,她之所以不来开会,是以为她的婆婆会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赵家的哥哥,婆婆挨了她哥的打,一定是仇恨入心,可她不但不记仇,还高看她的哥哥,这让她非常意外。第三,她挑明了她和秉义之间的关系,那本是一桩丑事,可一经挑明,不怎么就不觉得丑了,不但不丑,还让他们觉得秉义叔叔是勇敢的,还让他们觉得他们的奶奶是敢作敢当的。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说到了水道沟里的水和河水海水之间的关系,这话承字辈的人都听到过,家字辈的人除了家树,没人听到,他们听到的最大好处在于,他们为不仇恨打他们父亲和奶奶的人找到了理由,家旺会后找到家林,在房后小树林里小声说:“俺现在明白,承欢叔叔打俺爹时俺为什么没上去揍他,俺原来是水道沟里的水想往河套里流。”

然而,事情并不像想象那么简单,家树去找公社革委会的头头讲,刚上冻就戴上军绿棉帽的头头立即拍起了桌子:“你自个说没****好使吗,事实胜于雄辩!我告诉你申家树,你要想进步,就必须和家里人划清界限。”而赵彩云回娘家跟哥哥讲,赵大志更是满腔怒火,“她阶级敌人还想通国家血管,真是笑话!我说过一千遍了,阶级敌人是狡猾的,咱不能上当,老太太回家这才几天,你就没了立场,你这是上了阶级敌人的当。咱人嫁了申家没有办法,咱心不能嫁,咱心得向着党!”

虽然家树和赵彩云都没当她说什么,但他们的表现秉德女人是看得出来的,家树十天八天不回来一回,而每回回来都愁眉不展闷闷不乐。那年正月,上边烧了宗谱不让请神拜年,承中两口子和承信都悄悄过来问了声好,赵彩云连影都看不见。秉德女人看出来,也没多说任何话。自从开完那个会,她很少说话。因为她知道,在事情的转机没有到来之前,你必须耐心等待。多少年前,她家因为有个国民党兄弟,村里人和她疏远,她一趟又一趟登门拜访,先后去老三黄家、秉胜秉义家串了两回,都没能改变被疏远的局面,最后是和赵铜匠联姻结亲,才有了起色。这结果充分表明,凡事需要耐心,需要在日子里一天天苦熬。

在秉德女人苦熬的时光里,承国的眼睛成了她最大一块心病。承国模模糊糊看不见,可他必须上生产队干活,因为不能上山下田,他就只有推车挨家挨户出粪。每天早上,看到承国推着小推车往外走,不是磕了院墙,就是撞倒正蹲在院子里拉屎的孩子,晚上回来,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泥浆粪土,像一个掉进泥塘里的毛驴,一天天见好的秉德女人坐在炕头,掩不住要唉声叹气。

为了让憋闷的心情钳开一道缝隙,那年冬天,能活动腰身,下地走路能踩硬实时,她套上两件厚棉袄,拄拐杖走出院子,趔趄着转上通向后山岗的小道。

还是在哈尔滨的大杂院里,她就想念家乡的田野了,只不过她想念的那块田野不是这里,而是早先买在周成官家地边南甸子那块地——她年轻时候的真正生活,是从那里开始的。如今,南甸子那块老地已经改成水田,她便只有一路踩着沟谷上的枯草,绊绊磕磕来到那片初冬的山野。来到山野,仰望灰蒙蒙的天空和大地,她一腚墩坐下来,竟孩子一样无声地恸哭起来。她哭,不是觉得憋屈、难过,而是觉得舒坦、高兴,是闻到了泥土的香气。因为好多年没有来到满是泥土气味的大田,秉德女人哭够了贪婪地张着嘴巴,那样子就像一个害口馋酸的女人,不住地吸着,痴痴地四下张望。她的眼前空空荡荡一望无际,收光了庄稼的地垄赤条条伸向远方,仿佛一条条相挨紧密的小道儿,而在小道尽头,是蔓过去又蔓回来的一个又一个山冈,风从山冈那边荡荡地吹来,胸窝里要多舒坦有多舒坦……然而,望着望着,她眼前闪现了一个人,曹宇环,他站在她的对面,冷冷地看着她,他的眼皮黑幽幽的,像揉碎了的野葡萄,可她眨眼细细端详,他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悔恨的冰霜,就是这时挂上初冬的山野的,要不是她把曹宇环供出来,承国就不会遭到毒打,要不是她撕扯了承欢,秉义就不会上台,秉胜就不会上吊。在大队的那天晚上,她压根就没想把曹宇环供出去,她早就把他忘了,她把他忘得连影儿都没有了,可她后半夜打了个盹,居然做了个清晰的梦,在那梦里,曹宇环穿了她在那个雨夜送他的衣裳和布鞋来到她家,进了老房子的厢房,他把穿着布鞋的脚抬起来,瞪着一双阴森森的眼睛跟她说:“这双鞋底真结实,走了好几百里地都没磨碎。”她一早决定把他供出来,以为他是托梦让她供,以为他是在暗中救她——早些年月他就救过她。谁知道他是藏在申家这个粮仓里的耗子,他钻出来,并不是救她,是来祸害她这个家的。

在这苦熬的日子里,因为曹宇环的浮出,秉德女人觉得家里所有人都在埋怨她!给大伙开会那天,她捂锅盖一样紧紧捂着这个梦,就是怕大伙埋怨她老糊涂,竟然相信一个梦。可她不知道,越是这么严严实实捂着,曹宇环越变成了她身体里的耗子,咬得她心窝吱吱作响,她只有一天天走向山野。

这一天,她刚刚来到后山小道,就被一辆马车堵住,抬头去看赶车的人,居然是后背弯成弯弓一样的罗锅。他把车停下来,噘着下巴示意让她上车。在她的理解里,罗锅是觉得心里有愧,想用马车往山上捎她一程,于是情愿给了他弥补的机会。可是她爬上车,罗锅一鞭杆子抽下去,哦哦哒哒一阵呼号,车居然调过头,朝周庄返回了。秉德女人咳一嗓子,疑问道:“你这是……”罗锅根本不理她,直到返回东山岗,下了冈梁,把车停下来,他才贴近秉德女人大声道:“老嫂子,俺是为你好,你这时候往外走,对你儿女不利,你得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这时,秉德女人才朦胧知道,她已经是被队里人看管的没有自由的人了。从此,秉德女人再也不上山了,在炕头上老老实实坐了一冬天,转过年春天,后门打开,房后杨树林冒出新绿,她才偶尔地拖着蒲团,上小树林里坐上一会儿。这是这一年春夏之交的下半晌,她在屋子里睡了晌觉,刚刚来到后院没一会儿,就见一辆马车停在后道上,用手遮住光线觑着眼去望,只见罗锅大步流星朝她走来。她奇怪地看看罗锅,她想说俺坐在自个家里还不行吗,可还没等说,罗锅就亮着他尖尖的嗓子道:“上边叫俺来拉你上青堆子湾,干什么,俺也不知道。”

那一天,秉德女人没来得及进家换衣裳,就上了罗锅的车。他把车赶得燕儿飞一样快,在一些沟坎上,车颠起来,把她的骨缝都颠酥了,一路不住地央求道:“兄弟你慢点呵慢点。”

罗锅把她拉到的地方,是公社革委会,她刚进院,就有一个年轻人走过来,把她扶上一辆深绿色铁皮车,就像当年她被介夫兄弟的护卫扶上去沈阳的铁皮车一样。秉德女人知道陪她的不是介夫兄弟的护卫,他穿着一身和赵大志一样的绿军装,可上车的一瞬她还是有一种错觉,觉得时光在倒流,又回到了从前。因为感到时光在倒流,一路上秉德女人并没怎么害怕,只是在心里嘀咕,难道她介夫兄弟回来了让她去见他?她一路不敢舒展地喘气,不敢活动身子,仿佛老老实实地守着,会守出什么好事儿。然而,当她因为一路不敢动弹,浑身像散了架的机器似的被拉到一个宽敞的院子,颤着麻酥酥的老腿进了一间屋子,她见到了一个和她命运怎么掰都掰不开的人了。

他不是她的介夫兄弟,而是曹宇环。他从一间泥墙垒就的屋子里出来,拖着沉重的脚镣,她根本不认识他,印象里的他高大魁梧,不像现在又矮又瘦,关键是她根本无法想到,她一些天来鬼神撮撮似的甩不掉曹宇环,曹宇环真的就活生生地来了。扶她的人把她送到一把椅子上坐下,就见她曾认识的赵大志精神抖擞从另一个屋里走进来,朝她看了一眼之后,指着曹宇环问:“你好好看看,认不认识他?”

秉德女人抬头看看,发现不是介夫兄弟,就毫不犹豫地摇摇头道:“不,俺不认识。”

可她的话音刚落,赵大志就怒起了脸:“你怎么还不老实,好好看看,到底认不认识。”

这时,她把目光抬起来,扫向这个黑乎乎的小老头,可是她的目光和小老头的目光刚刚相撞,他就和蔼地冲她笑了,多年不见的老邻居似的说:“认识,我认识你,你是秉德女人,我是曹宇环。”

听是曹宇环,秉德女人就像在平坦的野地里突然看到豺狼虎豹,惊慌得脸顿时煞白,“你……”

“是我,我是曹宇环,我认识你男人秉德,你当年上湾上为秉德的事求过我。”秉德女人眯起耷拉的眼皮,尽量用目光把他推远,这时,她确实认出来了,他黑黑的脸上有浅浅的麻子,他虽秃了顶,表情也不像从前那么阴森,可那眼窝里的黑葡萄不经细看,细看还是看得出来,它们被晒黑的皮肤遮掩了。认出是他,她便知道找她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了,她供出了他,要她来作证。可是她不明白曹宇环的意思,他为什么要主动认她,为什么认出她,却避过她在周庄送他那一回。因为一时搞不懂,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可是赵大志误解了她,厉声道:“还不老实?不认识?”

秉德女人恍然大悟,立即点头道:“是,是他,他是曹宇环。”

听秉德女人说出是曹宇环,看守立即冲曹宇环喊道:“好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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