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是背对着我的,可是那挺拔的身姿,配上那样洁白无瑕的衣衫,显得那样飘飘欲仙。
我以为,大抵是痴心苦心修行好几载,终于要得道成仙了。
所以,是仙人来接他了?
背影清丽的某仙人没有任何动作,一直站在痴心床前,一动不动。
现在是干嘛?玩木头人游戏?
我听到一个清丽醇厚的声线:“你本就是来帮我的,现在却为何逃了?”
那声音……让我的心跳有瞬间的停止。
所以说,我真很想看看连声音都能秒杀我的仙人,那张脸能长得如何的华丽。
虽然,很多人都空有一副好声音,脸却长得惨不忍睹。
但是,人间苦难何其多,总得报点希望在人间的期望。
可是,就算我的脑袋再怎么胡思乱想,那声音也还在我的脑袋里盘旋闪耀。
搅得我头疼,我把了把脉。好吧,我承认我的身体很健康。
月华初上,照的痴心的房间满屋子的光华。
我听到痴心含含糊糊的声音:“唔,吵死了!”
而后是刚刚那人说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这无月公子的身份,暂时怕是摆脱不了了。”
痴心道:“我想了想,我觉得这种每天逗逗孩子念念经,没事就找未婚妻斗嘴的日子甚好。”
仙人道:“甚好,好到连迟延大师让你下山做甚都忘了吗?”
然后痴心可耻的沉默了,还是那种如孩子般奶油声音:“无月,我可能不想报仇了。”
无月,无月。
无月,无月……
感觉好奇怪,心里直泛酸。连痴心的话的具体内容都听不清。心里缺失的那一角,在叫嚣,在呻吟。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个无月,究竟是谁?
为什么我的反应这样大?
大概,反应真的大了点。
因为白衣仙人“刷”的一声不知怎么就到了我面前,我悲恸了。
偷听看似就是武功高手的人的似乎是秘密的事,还被抓了个现行。我那可怜的还未满月的孩子勒,你们的娘亲大抵要离你们而去了。手不由自主的捂住眼睛。
等了一会儿,仙人貌似没有对我痛下杀手。我将遮住我眼睛的手移开个小缝。
唔,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神呐,替我找个修饰语来形容他吧!
我说一般的潜行者都是穿黑色衣服,就是传说中的夜行衣的吧?可是仙人却没穿。
因为,他本就是该那样的纯洁。
因为,只有那样的白,才能配得上那样雍容那样清冷的他。
只是,莫名的莫名的,开始流泪。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怎么可以在那样绝美的人物面前丢脸?怎么可以?
可是,止不住啊。
眼泪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我听到仙人安心的声音:“无名,真的是你?”
“无名,你受委屈了!”
我的眼泪更泛滥了,大抵是了,我大抵是觉得委屈了。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委屈,为什么我看见他就觉得委屈?
下一刻,我的身体便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凉,带着月色冷清的寒意。
可是,甚安心。
我将我的鼻涕眼泪全撒在仙人那白雪般的锦缎上,下意识的觉得这不会有什么危险。虽然,他看起来很是爱干净。
“无名,这些日子你上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甚是幸苦!”
我终于回神了,虽然我在这小镇真的没有什么名声,可是,大半夜的和陌生男子在自家未婚夫房里搂搂抱抱,这太孟浪了!!
我推了推仙人。
……
没动,他的手反而紧了紧。呼,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感到一份强烈热烈的视线。
我趴在仙人身上,望过去。
是痴心,那样面目表情的痴心,那样无动于衷的痴心。
就算看到我在别人怀里也只是冷冷看着的,我的未婚夫婿,痴心!
大抵,强留他在此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吧?
“无名,你要是再开小差,我便将你丢出去。”是仙人。
我想,这辈子我大抵都是得不到幸福了。
我说:“这位高人大抵是认错人了,奴家姓沐,叫沐小茶。”
我看到仙人的眼眸变的黝黑,那俊美的脸蛋瞬间冰寒。
可是,就算如此我却也并不害怕。
“无名,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觉得,我还是什么话都不说的比较好,因为,看起来,他,那个仙人,要发飙了。
“小姐,小姐……”绿衣的声音飘荡在屋外,在这样的夜晚,用这样飘渺的声音唤小姐。甚是渗人!
糟了,我居然又把绿衣给忘了。
我一把推开那位仙人,冲了出去。
“绿衣,我在这里,我立马便回。”
“小姐,你答应过我的。”绿衣的语气,甚是可怖。
我“嘿嘿”笑了两声,看到几乎是在下一刻,声音离我甚远甚飘渺的绿衣,出现在我面前。
我下意识的往后看了看,幸好,离痴心的屋子很远了。
“小姐为何跑得如此慌张?”绿衣看着我,眼睛里有淡淡的关心。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防着绿衣?我真的不知道!
“我怕,怕又被你灌那十全大补汤。”说实话,那汤味道甚怪甚难闻。
如我这般对医术了解甚深的对医术天赋奇才的貌美女子,居然都没有吃出那是什么药材弄的!
大抵,是高人呐!
绿衣吃吃笑了笑,大抵是笑我像孩子般不愿吃药。
我抬头望了望天,今夜是怎么了?痴心变得面无表情,绿衣居然笑了。
还有,那个迷一般的无月仙人。
无月,无月……
开始了,只要我一想这个名字,我的心,就开始胡乱蹦达。
还有,开始胡乱的委屈。
委屈什么呀?到底为什么委屈呢?
我的头频频向身后张望,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剩一片虚无,那是永无止境的黑夜。
一夜虚眠,在床上翻滚了三个时辰,将近天亮才浅浅睡下。
第二日,绿衣早早的守在我床边,欲言又止。
我揉了揉脑袋:“绿衣,我们何时去看我的孩儿?”
绿衣道:“小姐,今日下人给痴心师傅送饭时发现,他人不见了。”
我咂咂嘴表示知道了,又咂咂嘴表示我的淡定。而后:“绿衣,我们何时去看我的孩儿?”
绿衣甚是悲切的看我:“小姐,你要哭就哭出来吧!”
我看了看绿衣,这孩子,想多了!
痴心会走是意料之中的事,被我看到那些秘密,又被那仙人般的人物亲自来请。
走了就走了吧,总该我孩儿是没有爹爹的!
可怜我那双没爹的孩子,不过还好,有我这么好的娘亲。
无论我怎样宽慰,绿衣依旧用那忧心忡忡的眼神看我,我甚感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我要怎么解释我那么多人不选就看中痴心的理由,是因为他长得可爱?还是他好欺负?或者,感觉那样的人物能安全的当我孩儿的爹爹,既不会达到让我爱上的地步,又不让我讨厌,而且相当喜欢。
我想,我内心深处,大抵还是住了一个人的。
这个人很有可能便是我孩儿的爹爹,只是,我不知道我孩儿的爹爹是谁?
真希望我孩儿的爹爹能有昨夜的仙人无月的美貌!
唔,不能再想他了……
他只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而已,短暂,而且并不华丽。
而且,他是个江湖人。
我只是希望,我和我的孩子还有爹爹绿衣,能够安安全全的普普通通的幸幸福福的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而已。我并不想和江湖扯上什么关系。那些刀光剑影,那些英雄侠客,那些儿女情长。
只在游记里面看看过过干瘾也就罢了。
只是爹爹和绿衣……他们是真的有事瞒着我。
因为沐小茶,如果她真的是所谓的千金小姐,她就不该像我。
最起码,她不可能会医术。
我自以为,我的医术是不错的。我可以只凭面相看出随便一个人的身体状况是好是坏。我知道我后院的那些任何一种花花草草的药性,不管是从救人还是毒性方面。
唯一我弄不明白的是,我的脉象!
我的脉象从我失忆开始,一直很稳定。
太稳定了,太健康了,连个感冒风寒也不曾遇过。
我是知道有一种药,可以改变人的脉象,让人看起来与死人无异的。只是,我还不知道有什么药能让人的脉象保持不变。
可是,就算是中毒我也应该知道的。难道真的有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向我下毒。
还是,我高估了我的医学水平?
试试吧,不管是毒是药,总是要进入身体才有用。
衣食住行,也无非就是这几样了。
明天,就把所有的熏香停了吧。虽然那熏香看起来真的很普通。
“绿衣,我不想用熏香了。”我看着忙着帮我铺床的绿色身影,道。
绿衣有点惊诧:“为什么啊小姐?”
“啊,我昨日夜观星星,突然对自然美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我觉得,熏香这种东西,很是破坏我身上的自然气质。”
绿衣很是莫名,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点头。
绿衣铺完了被子,又将那十全大补汤给端了过来。
我道:“绿衣,我房间里的花花草草甚是招惹蚊虫。你叫人将那些盆景都搬出去吧!”
绿衣这次没问为什么了,点点头,转身出去叫人了。
我看了看那十全大补汤,那汤长得甚是碧绿。
像不甚打理的池子里长满的青苔,太恶心了。
所以我端起那汤,转身将它倒入了痰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