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伤本就极易感染,而他好像又在泥潭中滚过了一般,鲜血混着黑色的沙土结成了痂。若是再不清洗,恐怕就要发炎腐烂了。
楚霏离将他身上的匕首用热水洗了洗,又升起火堆烤了一阵。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深呼吸一口气,便毫不犹豫地用匕首挑开了已经结痂的伤口,鲜红的血液夹杂着黑色的泥沙飞溅而出的那一刻,虽然陷入了昏迷,风影的脸色还是霎的一白,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楚霏离毫不停留,将一旁温度适中的热水缓缓倒下,把伤口表面清洗干净。随即,手中匕首一连几个起落,将里面已经烂掉的肉剔除。
风影还没来得及发出痛苦的呻吟,楚霏离就将已经捣碎的药草覆盖了上去,清凉的药草使得他面色也放松了许多。
仿佛只在一息之间,清洗,剔肉,上药便已完成。楚霏离的动作干脆利落,快准狠兼具,娴熟的好似已经这般做过千百遍。
接下来,楚霏离将研磨出的药汁细细涂抹在其他不太严重的小伤口上,等到一切结束,她的头上已出现了一层细密的薄汗。转眼间,竟已是日上中天。
风影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楚霏离将药渣和锅子清理了一下,收拾好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说笑,楚霏离转头去看,正是满载而归的居崖等人。
看到楚霏离将风影清理的干干净净,居海夸张的道:“唉呀妈呀,我说楚姑娘,你这手,可是比娟儿还厉害啊!”
楚霏离正疑惑,就听白天打趣道:“你这胖子,当心我回家告诉娟儿去,看她不膈应死你!”
一听这话,居海脸顿时垮了下来,又十分狗腿的凑到一边儿拍马奉承,想必那名字叫娟儿的女孩是居海的心上人。
玩闹够了,居崖从怀中掏出一块铁牌子,递给楚霏离,道:“楚姑娘,我们刚刚打猎时,在你晕倒的地方发现了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你丢的?”
楚霏离有些奇怪的接过来一看,这铁牌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也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或者是神秘的纹痕,整块牌子摸上去温润光滑,只有中央写着一个古体字“古”。
若是放在路边,恐怕所有人都会把它当作垃圾视而不见,然而,当楚霏离看到那个飞扬的“古”字时,竟然浑身一颤,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错愕和激动!
不过他很快便收拾好情绪,一边将铁牌放入怀中,一边道:“的确是我丢的,真是多谢你们了!对了,你们在那里,没有看到其他人么?”
“没有啊,”居海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你还有其他亲戚朋友吗?”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楚霏离道,想着那霍广成只怕是被暴动而出在森林外围的野兽吃了吧。真是可怜他一介高手竟这般葬身兽腹。不过,也只是稍稍叹息了一下罢了。
又休整了一番,居崖五人便拖着货物,力气最大的居海还帮忙背着风影,向不连镇归去。
走了一会儿慢慢有了人烟,房屋也零零落落的多了起来,楚霏离这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不连镇。
来往的人显然都认得居崖等人,看到他们每个人都拖着肥硕的猎物,都目中露出惊讶与羡慕,热情的打着招呼。
“居崖,回来啦?这次可让你们五个赚到了吧!”一个笑眯眯的老爷爷坐在门前晒太阳,对着走过的居崖道。
居崖咧嘴一笑,还没说话,居海就抢着开口了:“张老爹,那是当然,我们五个出马,哪有不成功的!明天,叫你家强子到我们那儿去瞧瞧,给他媳妇儿补补身子,过几个月也能生个大胖小子!”
一番话逗得张老爹乐的眼睛都没了:“就你小子嘴甜,明儿一定去!”
而叶晚,似乎是这个镇子里的孩子王,不一会儿,就招蜂引蝶的吸引了一大堆小孩儿,多是十岁左右,也有更小的,拖着两条鼻涕兴冲冲的跟在最后头。
一路上,冲着猎物指指点点,眼中满是好奇。而叶晚好像凯旋而归的将军一般,雄纠纠气昂昂享受着身旁孩子们羡慕的眼光。
“哇,叶哥哥,你好厉害啊,打了这么多野兽!”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儿满脸崇拜。
“哼,那是当然了!我叶晚什么时候不厉害过了?看到这只山豹了没?我轻轻松松一棍子打下去……”
“豹子没打着,人倒是给吓哭了!”居海在一旁挤眉弄眼,打趣道。
听居海道出事实,叶晚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却死鸭子嘴硬,仰着脖子嚷嚷:“谁哭了!谁哭了!你别瞎说!”
说完,却是怕再被揭老底,不敢在居海面前吹牛,加快脚步远远超过其余人跑到了前头,一群小孩儿自然哗啦啦冲上去,继续听他的“光辉事迹”。
却有一个浑身黑不溜秋的稚龄小童没有跟上去,反而紧紧跟在了居崖身边,指着楚霏离道:“居大哥,这两个人是哪儿来的呀?”
不连镇本就小,连名字也是因其四面不与任何城镇相接而随便叫的。突然来了两个陌生面孔,灰头土脸,还是在天降异象之后出现,怎能不让他好奇?
居崖一把拍掉他的手,佯怒道:“黑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啊!”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耐心的给黑子说了一遍楚霏离的事情。
黑子一边听一边点头,末了还不忘露出见牙不见眼笑容,安慰道:“楚姐姐,你就在这儿好好住下吧!明天我来找你玩儿!我们不连镇可有趣了!”
没等楚霏离回应,黑子就一溜烟儿跑回了孩子堆,猫着腰小声说出打听到的“最新情报”,抢走了叶晚的众多听众。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居崖居海的家,门口站着一位皮肤黝黑,一身粗布衣的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应该便是他们的母亲,祥婶。
见到他们,祥婶没等他们进门便迎了上来,半是责怪半是关切的道:“你们这俩孩子,怎么现在才回来,害娘担心死了!”
一边说,一边左右打量一番,确定两个儿子都没有受伤后,才放下心来。
“娘,昨天大雪,林子里的野兽暴动,我怕有危险,才决定在林子里的那个茅屋过夜的,让你们担心了。”
居崖懂事的安慰着担心了一天一夜的母亲,而居海则直接多了,只见他举起手中猎物献宝似地凑到祥婶面前,道:
“娘,我们这次可是大丰收了!你瞧你瞧你瞧瞧!”
“好好好,就你最厉害!”祥婶已是笑开了脸,眼中满是骄傲与欣慰,同时,也发现了他背上的风影和他身后的楚霏离。
“这两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