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晏皱眉,“这是哪里?”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炎冰脸上的神色掺着一丝古怪。
风晏摇头,眉宇间虽依旧带着倦意,那目光却是犀利的,抬头看向炎冰,似要看透些什么,“我该记得些什么?”
“呃——没有!”炎冰笑得有些僵硬,“你本来在睡神山睡得好好的,我看你睡得那么死,便跟你开了个小玩笑,把你搬到这里来了!”
风晏挑眉,目光一闪,唇边却带着漫不经心的轻笑,“原来你也有这么无聊的时候。”
炎冰闻言面色微变了变,不过冷哼了声,竟破天荒地没有驳回来。
风晏微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继而淡淡一笑,“你来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又被人追得无处容身了?”
“才不——”炎冰将后截话硬吞了下去,“是啊,不然你以为我来找你做什么?喝茶聊天吗?”
风晏轻笑,微扬右掌,正欲施展息踪术,却发现全身无力,不禁微皱了皱眉。
“奇怪,为什么我觉得浑身软绵绵的?”
炎冰嗤笑,“你每天睡得天昏地暗,现在,睡出毛病来了吧?”
风晏微敛眼帘,突然间问道:“炎冰,你瞒着我什么,对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炎冰怔了怔,随即冷笑,“你果真睡糊涂了,我能瞒着你什么?”
“真的没有?”风晏抬眸。
“没有。”炎冰回答得坚定,为了表示诚意,一双黑眸甚至直直望进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躲闪。
太刻意了啊!
风晏唇边扯出一抹轻笑,“没有就算了!”往四周又望了一眼,“你这家伙没事让我睡到这里来,浑身不舒服,害得我现在还浑身无力。”从床上站了起来,他随手往炎冰肩头一拍,施下了息踪术。
“我该回睡神山补眠了!”略带深意地看了炎冰一眼,他含笑飘然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炎冰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差一点自己就露馅了!可是风晏真的一丝都没有怀疑吗?
寂静的身后蓦然出现了一道紫色的身影,炎冰并没有回头,只是泄气地道:“他什么都记得,就是忘记练小艾了!”
“这是必然的。”月风玄一脸淡漠,“他流下了神之泪,也就代表着他动了情,所以失去了神籍。要他恢复灵力,就只有消去他十年的记忆,忘记和练小艾有关的一切,而这也是能救他性命的唯一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总比让他去地府做鬼要好!”炎冰回过了头,望着身后少女,“你去地府见到练小艾了吗?冥王怎么说?”
“见到了!冥王决定还我这个人情,不会再勾风晏的魂魄,不过练小艾却要留在地府服役十年!”
炎冰皱眉。
“这件事由风晏而起,所以乱了几个人命运。现在,只是让练小艾回到原本属于她的地方而已。”月风玄说着,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不过,练小艾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她说,要做回从前快乐的练小艾,这样才能对得起她大哥,对得起风晏。我看得出,她并没有被击倒。风晏值得为她用灭神咒。”
炎冰微哼了声:“差一点就魂飞魄散了,还值得?”
月风玄淡淡扫了他一眼,“你这只冷血的恶狼懂什么?”
“你——”炎冰面色一变,随即冷笑。现在他暂时不与这恶质女子硬来,等他偷到了紫玉灵珠……
沉思间,耳畔忽地响起了一道冷冷的声音:“炎冰,现在风晏的事情结束了,该轮到我们了!”
炎冰抬眸望向她,忽然很奇怪地笑,“你知不知道,刚才风晏又给我下了息踪术?”
“你——”月风玄反应过来,正欲拿出紫玉灵珠,但眼前蓝芒一闪,哪里还有炎冰的身影。
“该死的恶狼,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月风玄一跺脚,直追而去。
她就不信,她抓不到这只恶狼!
三个月后——
青草河畔,绿水轻吟,微风温柔似水。夕阳浅照,给山间映上了一层层淡而柔和的金光,带来一片平和宁静的景色。
微波粼粼的河面上,风晏缓缓睁开了眼,然后,撑坐起来,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还是在水面上睡比较舒适啊!
唇角微扬扯出一抹惬意的微笑,他站了起来,凌空一个漂亮的翻身,已稳稳地落在了青草河畔之上。
随手拔了根青草,叼在嘴角,一脸的悠闲自在。
离那日在破屋苏醒,已有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来自己一直呆在睡神山半步也没出山,虽然,过得很宁静,很惬意,但心底总像是缺了点什么。
那日炎冰必是隐瞒了自己什么!
轻叹了口气,他决定自己前去寻找答案,睡了这三个月,体力精神也已全部恢复,只是,他又该去哪里寻找答案呢?
“一切顺其自然吧!”他淡淡一笑,站起了身。
忽然,一只雀儿拍拍翅膀落在了自己的肩头,歪着小脑袋吱吱喳喳朝自己鸣叫。
他伸手摸了摸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今天可没空陪你玩啦,我得出山一趟!”
话音方落,他忽然微微皱眉,似乎在不久以前,自己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
那雀儿低低鸣叫一声,沮丧地飞离。
凝神望着雀儿在天空中化为一个小黑点,风晏淡淡倦倦地轻笑,“若是不找到答案,我怕是以后再也睡不安稳了!”
与一年四季如春的睡神山不同,山外,此时正是一片风雪连天的世界。
寒冬腊月,寒意刺骨,但聚仙镇的街道上,竟还是挤着不少人,他们一不是为了买东西,二更不是为了欣赏雪景,而是,为了寻找睡神山里的神仙。
“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固执呢?”风晏微微蹙眉,绕过拥护挤的人群准备找个地方歇歇脚。
“留仙客栈?”
抬头看着客栈额扁上的四个大字,风晏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这家客栈原是不是叫这个名字的吧?
心中一怔,正自不解为何突如其来这个念头,客栈里忽然迎出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风公子,您来啦,真是好久不见了!”
风晏含笑点头,“是啊,老人家,你这可还有上等客房?”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回答得这么自然,直觉自己认得这老人家,却想不起在什么时候认识的。
难道自己最近真是睡糊涂了?
“有,有。刚好还有两间。”老伯忽然往他四周望了眼,狐疑道:“风公子,练姑娘没跟您一道来吗?”
“练姑娘?”眉峰皱得更紧了些,他何时又认识了一个练姑娘?
那老伯忽然一拍脑袋,恍悟道:“呀,瞧我这记性,我差点忘记了,练姑娘前几日曾跟我说过,现在她正在办正事呢,没跟您一块了!”
脑海中似有什么画面一闪,却快得来不及捕捉,风晏忽然觉得胸口微微一窒,竟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