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琬卿才悠悠从睡梦中醒来,梦里尽是昭和,昭和……
“小姐,你醒了,八皇子在外面等你呢。”床边站着乱琼,细心地帮她掀开被子。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琬卿心中虽然埋怨他拆散了她跟昭和,可是对方毕竟是皇子,又是要伴她一生的人,可怠慢不得。
“来得有一会了,八皇子不让奴婢叫醒你。”乱琼和碎玉活泼机灵不同,稳重而古板,遵守礼节。任何事情都会办得妥妥帖帖的。
“那快些才好。”琬卿不好责备乱琼。急急忙忙从床上爬起来梳妆打扮。
……
前厅里,顾昭睿独自坐着细细品着这雪玉杯中的雪玉茶。
琬卿走进前厅,对顾昭睿福了福身:“民女见过八皇子。”
“苏小姐不必多礼。只管叫我昭睿就好,不必太多拘礼。是我忽然前来,打扰了。”顾昭睿的俊脸上满是笑容,很轻易便可看出他心中的喜悦。
“您是皇子,琬卿可不能坏了规矩。”琬卿不看他,只是在一旁坐下,拿起茶杯,轻轻用杯盖划开茶水面上那一层雪一样洁白的茶叶,这鼎好的茶叶和这鼎好的茶杯均是昭和相赠,平时均是好好收藏,只在昭和来时奉上。
好个乱琼,真会上茶。她是在提醒自己吗?提醒自己既许配给顾昭睿,与昭和的情分已尽吗?虽说事实就是如此,可琬卿还是觉着心中不快,重重将茶杯放下,淡淡地问:“八皇子大驾光临,找琬卿所谓何事?”
“苏小姐不必客气,现下清河正是一年中风景最好的时候,在下此次前来,是想约苏小姐一起乘船游河。”顾昭睿倒是客气,见着琬卿心情不是甚好,也只得好言相待。
“既然八皇子相邀,琬卿也不便坏了您的兴致,那这便走吧。”琬卿瞧着外边的天空,这昨日还下着暴雨,现在就万里无云了,老天爷真是会玩弄人。
清河上清风拂来,在河面上吹出皱皱一层,犹如锦缎。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当下六月天,荷花开得正好,河边洼地里荷叶层层叠叠,粉嫩的荷花藏在其中,相互辉映,分外好看。
顾昭睿将琬卿引到清河边一条豪华的游船前。
“苏小姐,请上船吧。在下已经命人备好茶点。”顾昭睿打开手中的绣金丝的游龙画扇轻轻给琬卿打着扇,琬卿却只注意到,扇下的紫玉龙坠子和昭和的一样。而昭和从来都是拿着她亲手画的紫竹纸扇。
琬卿随顾昭睿进到船内,却不去看那极尽奢华的摆设,一坐下便只顾着品尝桌上那来自宫廷秘制的糕点。
“苏小姐,我可不可以叫你琬卿?”顾昭睿小心翼翼地问到。
琬卿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个人身上,细细打量着他。
眉似利剑,眼若明星,透露着一丝柔情,鼻子,嘴巴长得都与昭和很像,尤其是嘴唇,薄薄一片似乎要滴出血来。他身穿一身暗红的绣虎长袍,是昭和从不会穿的颜色,只是无论如何,琬卿都觉得昭和比他好看得多。
琬卿虽小,对顾昭睿小时候的事情略有耳闻。
那时珍妃还在时,与顾昭睿可谓是母凭子贵,受尽皇上的宠爱。可七岁那年,他亲眼目睹了珍妃为皇上挡箭,倒在血泊之中,在他面前香消玉殒,他变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对他人嚣张跋扈得态度全然消失,变得谦和谨慎。像是一夜间明白了,母亲一走,自己不改变便不能在宫中立足,那时他还那么小。
琬卿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他这样的变化,却也十分同情他,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八皇子,您喜欢就好。”
“琬卿,这糕点可合你的口味。”顾昭睿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琬卿看着他有些诧然,他是有多喜欢自己才会如此,他们之前也只见过一次而已。
“琬卿很喜欢,谢谢八皇子的招待。”琬卿侧脸望向河面,她眼中容不下这大好的河上风光里,只看见了一支小舟上薄薄的轻纱下那相互依偎的年轻男女。
她不禁想起初次与顾昭睿相见的场景:
也是这个六月天里。
轻风拂软柳,河面被吹起纱皱般的水纹。荷花香甜的气味弥漫整个河面。正是泛舟的好时节,京城各家的少爷小姐借拟泛轻舟。各式的画舫,皆是巧夺天工,精致华美,清河上一时风光无限。
一支布小巧典雅的小舟布满鹅黄色的轻纱,在一艘艘华美的大船中似娇俏的少女。琬卿挽起鹅黄的衣袖傍着舟栏低头望着春水中垂柳的倒影,葱管般的玉指在水中划出一层层涟漪。引得周遭的青年俊杰不禁驻足观看,却无人敢上前搭话。
伴随着悠扬的箫声,一支样子相似的小舟布满青色的纱帐,缓缓向这边靠近,昭和放下玉箫,立在船头,背着手静静看着琬卿,而琬卿抬起头,静静看着他。两人相互对视,久久不语。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顾昭睿看着琬卿时眼里的浓情蜜意。
之前就跟昭和说好的,那日要一起泛舟,可琬卿一大早便起来梳妆打扮,在府里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昭和来,便负气带上碎玉自己到了清河,看见昭和,本以为他至少也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却一言不发,有些生气地说到:“碎玉,这儿人多,把船划走。”
昭和看着琬卿那生气的小模样好笑又无奈,心里盘算着晚上怎么去苏府跟她请罪。就听顾昭睿问到:“七哥,那位是哪家小姐?”
“苏家的小女儿琬卿。”昭和只当他是随便问问,便笑着说到。
…….
第二日,在朝堂之上,顾昭睿便当着昭和当着众大臣的面向皇帝请求赐婚。赐他与苏家小女儿琬卿大婚。
琬卿想到这不禁苦笑,觉得是天意弄人。心情也顿时低落了去,便向顾昭睿请辞:“八皇子,琬卿随您出来也有些时候了,琬卿想先告退了。”
琬卿在这呆的时间并不是长,顾昭睿面上有些为难,可竟然琬卿都已开口,他也不好再留,也只能说:“这么快便走了吗?过两日便是我的生辰,苏小姐可否赏脸前来。”
琬卿想着昭和必定会出席,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以后加入宫中见面的时候必定也不会少,她不能总躲着,于是笑笑说到:“您的生辰琬卿哪有不去的道理。”
待船靠岸后,琬卿执意不让他送,与碎玉两人回了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