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花哨那双桃花眼,实在是太勾人了。苍白如纸的脸颊,嘴角一点鲜红的鲜血,带来的是强烈的视觉冲击。白卿涟有一刹那的保护欲望,想要保护这个十七八岁的公子。
这只是单纯的画面带来的冲击,此刻,花哨表情很古怪,他慢慢擦干嘴角的鲜血。
昊姚则略微有些兴奋,跑过来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白姑娘,真是缘分啊。呵呵,上次遇到姑娘,就是在救人,这次姑娘还是很忙,真是好心人。”
白卿涟摇头,“从这边过来,刚看到。”
“那姑娘,准备?”昊姚问道。
“好歹是一个人,救回去,看能不能安排在白家。”白卿涟简单的陈述着,撇清了关系,她跟细巧先前不认识的,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过去,所以刚才的谈话完全没有听见。
花哨抱着双臂,依靠着一棵树木,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盯着白卿涟道:“你说谎。”
“你眼神虽然坦然,但是裙摆上的雨水,却证明你早下了马车。再者,麻烦你处理一下胸口的泥土,跟地上包扎过的乞儿一模一样,要骗谁?”花哨一字一顿道,说不出的滋味,噗一声,他吐出一小口血沫子,“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也不例外。”
刚刚下过的雨,裙摆上斑斑点点,软底儿绣花鞋上脏兮兮的,黄色的花蕊也被黄色的泥土掩盖了。白卿涟以为自己可以淡然的处理一些事情,没想到还是扰乱了思绪,犯下了一些低级错误。
昊姚给了白卿涟一个眼神,示意她赶紧离开,花哨却拉住昊姚的手,依旧如恶狼般盯着白卿涟。
他心里冒出一丝仇恨,就犹如几年前被骗的那些日子,那个女人笑面如嫣,结果背地里蛇蝎心肠,“下一次再让我碰到你,一定把你按在桌子上,请秦韵坊的姑娘看着,狠狠的蹂躏你。”
“花哨闭嘴,擦干你嘴角的血,你要是再说一句话,我就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你是个病秧子。姑娘,对不起,还劳烦你赶紧离开。”
白卿涟听着昊姚的话,真想一走了之,理智告诉她离开这个地方的好。可是同昏迷的细巧一样,她有她的尊严!
“谁蹂躏谁还不知道,但麻烦你撑住,能活到那一天。还有,公子的确观察细微,但是没看到我正抱着她的么,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姑娘,我们先走一步。”昊姚听得白卿涟的话却不是滋味,犹如烤焦的味道,说不出来什么样的感受,“花哨,你现在还撑得住吧,咱们回去。”
两个人都没有带家丁,互相搀扶着,一步步往前走。王牛抱了细巧上车,褴褛的衣裳,肮脏的面孔,一进马车,立马扑面而来的是酸腐的味道,她估计为了怕走光,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
仔细看细巧面孔就会发现,同声音一样,有种柔弱细软的感觉。
路过昊姚身边,白卿涟撩帘子向外看着,两个人都很狼狈,身上沾满了泥土,“我可以载你们一程。”白卿涟鼓起勇气说了这话,同男生一起乘马车,总是要被人另眼相看的。
“不用。”昊姚摇摇头,停下来站住。
白卿涟不懂他们在倔强的坚持什么,毕竟不是单纯这个时代的人,一些观念还是无法完全融合。
她摇摇头,抛下一袋子夜阑草,“这个,胸口疼时吃一叶,可压制疼痛。不过不能吃多,否则将来问题很大。”夜阑草跟罂粟的作用差不多,根据凤凰所说,它能在麻痹神经系统的同时,会有一种幻觉。罂粟长期食用会产生依赖性,而夜阑草则是会损害神经,最终反应迟钝,或者痴呆等等。不放心他们两个,白卿涟再次道:“不能多吃!会很危险的!”
“知道了!”
昊姚摇摇手中的小袋子,表示自己有听到。花哨却是抬起头,苍白的脸对着白卿涟扯出一个笑容:“我会去白家提亲,娶你做小妾的。你放心。”
他说的很认真,仿若是相恋的人在许下山盟海誓。
“滚。”
“哈哈哈哈!”花哨仰头笑了起来,嘶哑的声音下一秒就要断裂,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流出,顺着苍白的下巴,滴答滴答到了衣领处。笑完以后,开始大口大口喘气,像是将要溺死的鱼。
昊姚慌忙的拿袋子给他擦干净衣领的鲜血:“别疯了,小心回去后被发现。”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花哨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指着白卿涟给的袋子,“给我吃一片……”
如果那东西真的能止疼,他会觉得生活会很美好。
“总共三棵,一棵上大约五片叶子,给。”昊姚递给他一片小叶子,看着花哨接过去,又道:“要不你还是回去再吃吧,你刚才骂她挺狠的,万一这东西真的有剧毒,你死了,我承受不住和亲王的怒火。”
花哨没理昊姚,一口吞下了叶子,“当吃草的马儿,还吃不饱,给我!”他抓过来所有的夜阑草,张嘴就要吞下。
昊姚赶紧拦住,推了他一把:“你真不想要命了?!要真的想死,等我走后,就死在这里,别拖累任何人!死,多简单,亲者痛仇者快,你就让他们等着看笑话吧!”
“闭嘴!”花哨狰狞了脸,胸口的痛感在逐渐消退,他低头沉默了。
两个人再没有言语,踩在刚下过雨的小道上,慢慢向回走着。周围很安静,但这只是短暂的,突然,整齐有素的家丁出现在眼前,静静的等待着他们各自的主子。
白卿涟出来时间已经一个半时辰了,她必须马上回家,还得祈祷不被人发现。
王牛在半路上抱怨着,说下次说什么也不出来了,被管事婆子知道了,肯定要罚月例的。家里的婆子平常就闹腾,要是再罚了月例,这日子真真没办法过了。
白卿涟再三道歉,又给了一两银子,王牛才消了火。
可是车上的细巧却只能她一个人抱下来,空间里的植物没有卖掉,从药义堂拿过来的一些银两花的七七八八——从后门到小院儿,哪个婆子不需要打点一二?!
把细巧抱下马车,白卿涟累的坐在地面上。
“卿涟卿涟!你去哪里了,可算回来了,赶紧去钱婆子那里看看吧,你娘流血了,好多好多的血!钱婆子太不是东西了,见钱眼开,真对你娘下得去手,作孽啊!”还没缓过神,邻居李婆子就跑了过来,她身体肥胖,跑着脸上的肉都在颤动。
挤进来小院,拉起白卿涟就往外跑。白卿涟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听得李婆子说娘亲流血了,她心脏漏跳了一下,猛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