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奴是来为姜家传宗接代的。”
白卿涟自然而然的说着,一个“奴”已经给她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白家?传宗接代?”对面的男人反问了一句,剑眉微挑,清秀的脸庞上挂满了寒霜。虽然在极力克制着,可是攥紧的拳头,苍白微微颤抖的骨节,清楚的说明了,他很生气。
白卿涟只低着头,“是,太太说小姐身子弱,不适合生产。”
姜聆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手中的书随着白卿涟的话落,而掷了出去,拳头重重的砸在书案上。
“白家,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白卿涟盯着脚下的石砖看着,面前叫姜聆的男人也是个悲剧。从小家道中落,寒窗苦读,当初同姜家订下的娃娃亲没有退婚,但提出来要他入赘白家。
姜聆娶了白家的三女儿,入赘了。
本来这姜聆还有点希望,毕竟妻子是姜家嫡出,等以后有了功名,就可以离开这里扬眉吐气了。所以现在没有儿女更好,省得到时候麻烦。
以后真正成家立业了,还怕没有子嗣么?!
没想到……老太太直接断绝了他的念想。姜家三小姐是嫡出,她白卿涟只是丫鬟。
白府都知道白卿涟是白家的丫鬟,但又明明确确是老爷醉酒后的产物,身上流的是白家的血脉。。
老太太让身份尴尬的白卿涟来替代,做一个生孩子传宗接代的工具!同时也牢牢的束缚住姜聆,让他不能翻身离开这个家!
白卿涟看着面前姜聆阴沉的脸,心中却格外生出些怜悯。
入赘女婿,尴尬的身份,这些词压在身上,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离开白家。
“你在笑?”姜聆心里已经怒极,而面前这个被送上门的女人,居然还在笑!他食指抬起她的下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长的这么美艳,做个小妾也挺好的。”
白卿涟依旧是淡淡的笑,清澈的眸子看着他的脸。
姜聆一阵气恼,自卑与自尊心同时涌上,觉得白卿涟的笑容是在嘲笑他。作为上门女婿,平时已经在府里受够了委屈,如今被一个庶出女人这样轻视,手上用了力道,抓着她的下巴。
白卿涟木木的没有反抗:“我是应该叫你姑爷么?现在天还早,稍晚一些,夜色笼罩了,再让下人们烧点水。”
“你真的就这么想?”
“我是丫头,哪里能决定得了自己的命运,现在姜家小一辈,只剩下一根药罐子的小独苗。所以女子必须担负责任,三小姐不能为白府开枝散叶,我只能替代她给白府留下点血脉,总好过白府血脉越来越稀薄。”
“五姑娘还真是大义凛然。”姜聆嘴角冒出一个笑容。
白卿涟默然不在出声,要是有选择,她会如此对待自己么?替人生子,实在是逼不得已,更是权宜之计。只要给她翻身的机会,那么今天所受的一切,她会加倍奉还的!
“可是我姓姜,不姓白!”姜聆话语中充满了怒火。
这次换白卿涟嘲笑他了,“从你入赘的那一颗,就应该明白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怎样的道路。”
刺啦一声,只听得布料被撕扯开的声音,外面的短襦已经被扯掉了,整个肩膀暴露在空气中。
“哼!”姜聆甩开手:“卑贱的女人!”
白卿涟对“贱”字很敏感,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字!上一世的时候,妈妈爱上的男人逼不得已跟另外女人结婚,那时候妈妈已经怀上了孩子。她一个人承担着周围异样的眼光,生下了自己,还用那个男人的姓给自己命名,白卿涟。
从小到大,街坊邻居异样的眼光就没有停止过,N次在角落里,她听到那些妇女们对自己妈妈指指点点,贱女人!
妈妈含辛茹苦养育自己长大,那个男人从来不知。
但后来巧遇后,那个男人的妻子却当街耍泼,指着她们母女俩骂着:“不要廉耻的小三,婊子,下贱的女人!”
妈妈哭着拉着自己的手:“没有……当初你们没恋爱没结婚……”
但是她声音太小,完全被那个女人的声音盖过了,周围所有的人都咒骂妈妈,贱女人没有好下场!
白卿涟觉得自己眼睛瞬间红了,她把妈妈拉到身后,看着曾经跟妈妈爱的死去活来、最后不得不跟一个陌生女人结婚的男人,瞬间暴走了。
那天……她揍了人,从来乖巧的她拿板砖拍了那个女人的脑袋。
无论上一辈的对与错,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妈妈从来没有跟他们找过麻烦,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骂妈妈贱女人!他,那个男人,有什么资格袖手旁观!
一板砖,女人满脸的血。
然后白卿涟就觉得身体飞了起来,抛到了马路上,一辆车过来撞上自己,从胸腹部碾过。从此穿越到了这里,从新世纪来到了这古色古香的世界。
记得眼睛最后看到的一幕是妈妈错愕的眼睛,惊恐失措,顷刻死沉的眼睛。妈妈怎么都想不到,她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最后是他,推开自己的女儿,把亲生骨肉送上了黄泉路!
“你说我贱?!”白卿涟从嗓子里挤出来这句话。
姜聆对上白卿涟的眼眸,突然觉得心中一紧,这样狠辣的眼神,他从来没有在一个女子眼中看到过。转而又松下一口气,但这又如何,她只是一个家族不重要的女人而已。
“你觉得呢?”姜聆完全掀开白卿涟的短襦。
白卿涟紧盯着他,想要吃人的感觉。她的手先一步行动,左手成拳,迅速出击,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姜聆的胸脯上。大学里学过的格斗在此时发生作用,打了他一拳后,立马一个过肩摔。
“砰。”
她很厌恶这个男人,从此刻,她就决定要报复!
白卿涟前世被很多人骂做,贱人的女儿,被很多人欺凌,所以造就了她不俗的身手。
“疯了,疯了,贱女人。”姜聆被摔在地板上,头晕眼花。
依旧是一个“贱”字,白卿涟双手扼住他的脖子,“别再跟我提那个字,否则我让你直接去见阎王,或者……”白卿涟眼睛不怀好意的看了他身下,“或者你想断子绝孙,生不如死。”
他想要挣扎站起来,白卿涟直接坐在他身上,压制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庶出的女人就是你可以随意欺凌的么?别忘了自己也是什么身份,入赘的姜少,哼!”
白卿涟最讨厌的字是“贱”,姜聆最讨厌听到的词则是“入赘”。
他动了怒气,翻身要压下白卿涟,结果两个人同时用力,白卿涟身体凌空,盯着那清秀的面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唇唇相贴。
“姑爷,五姑娘,你们还在么?”
白卿涟还没从自己初吻被夺走的事实中反应过来,丫鬟已经推门而入,张着嘴巴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五姑娘……我……”
她慌慌张张闭上房门,一张脸骇的煞白。
白卿涟从姜聆shen上爬起来,他却一手拉住自己,手臂收缩,两人之间贴的更近了。
“这样是不是很美妙?记着,这就是男人的味道。”
白卿涟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他吃痛后松开了她。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不屑道:“很臭的味道。”
不知道如何,他一个柔弱书生,白卿涟竟然从他眼中看到放荡不羁,深邃的眸子似乎要把她全部吸引。
推开房门外面的太阳很燥热,但是门口却有一张如白纸般脆弱的脸。
“三小姐,安。”
白卿涟叹一口气,这就是自己的姐姐,被老太太保护的,要自己替她生子的三小姐。怎么的,明明自己也是被逼的,可是对上三小姐嬛裴的目光后,竟然有一种捉jian在床的感觉。
“你……”
嬛裴眼中冒出泪花,咬着下嘴唇,看看屋内并没有打算出来解释的姜聆,突然一下子把白卿涟推了进去。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么!”
三小姐嬛裴吼着,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扫下,一只茶杯砸在了白卿涟脚底。
“不要脸的女人!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亲,就会有什么样的女儿,真是不要脸!”
“嬛裴……”姜聆喊了一句。
但是三小姐压根置之不理,她低声咆哮着:“你不要跟我讲话,你这个男人,我家哪里对你不好了!”
“啪!”一巴掌,三小姐纤细的手指,结结实实印在了姜聆的脸上,白皙的书生脸立刻红肿一片,清晰的五根手指是那样的醒目。
嬛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她,不能相信刚才是自己做出的——如此粗鲁的对待自己的相公。
“我……”她想道歉,目光看到一边的白卿涟,再次发怒:“一定是你对不对,是你勾引我相公的!不要脸的女人,整天摆着一副狐媚的姿态,看见男人就走不动了。别人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连畜生都不如,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勾搭自己的姐夫!”
“你这样做,跟那青楼里的娼妓,有何不同!”
娼是娼,妓是妓,前者是靠身体吃饭的,后者是靠才艺吃饭的。因为在古代妓同伎,是才女,陪伴风雅书生吃喝玩乐,吟诗作对。
三小姐骂白卿涟娼妓,就是骂她卖身体的青楼女子。
“这是我能决定的么?我能随随便便进这个小院的门么?”白卿涟反问了一句。
三小姐嬛裴有点发愣,因为后院都是女子,姜府管理非常严格,每个小角门都有管事的婆子。尤其是姜聆入赘姜府后,这里更是又加添了一道门,姜聆日常出入,都要有书童相伴的。
白卿涟不能进,姜聆不能出,那他们是怎么到一块儿的?
嬛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现在稍微想想,就觉得脑袋发懵。但是紧接着白卿涟的一句话,让她把所有的思绪都抛在了后面。
“你嫁了人,靠身体给男人生孩子,让他养着你是为了生存。娼妓在青楼,给男人身体,一样是为了生存。”
嬛裴气得手哆嗦,“你竟然把我跟青楼的娼妓一起比!”
她是大家闺秀,从小被当做掌上明珠,学习礼仪规矩。可是这个时候,竟然被白卿涟跟青楼女子一起比较!她们是出身卑贱,千人枕万人睡,卖笑卖身的青楼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