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寿眼角轻颤,娘的,老子不是想在你面前表现得像个正臣吗,脸上慢慢堆起笑容,正要开口。
正德低声问道:“这里没外人,你对皇兄说实话,真没毛病吗,我跟你说,上个月,刘健那帮子混蛋逼朕赶走了一批有异术的道士和喇嘛,不过皇兄我暗中留下了几个,这几位可是最会调治这毛病的。”
朱寿实在受不了了,猛地将汤匙扔进碗内,憋涨着脸,喘了两口粗气,神情悲愤道:“手还是摸了的。”
正德一愣,脸露鄙夷,随即嘿嘿暧昧地笑了,正要张嘴,钱宁和老板娘乌力黛迈步进房,跪倒见礼:“儿臣叩见皇上。”
“民女乌力黛叩见大皇帝。”
正德笑着招了一下手:“过来坐在朕身边。”
依旧穿着蝉翼长衫走动间隐约可见通透的波斯老板娘眉眼含春,俏脸含着妖媚的笑意,扭动腰肢走了过来,在正德身旁坐下。
正德伸手探进蝉翼长衫内,捏、揉、着雄奇雪峰,嘿嘿笑道:“朕的这位堂弟你昨儿已见过了,你知道吗,昨晚他就是在这枯坐了一晚。”
妖媚俏脸已是春意萌动的乌力黛听闻,美眸瞧向朱寿,立时闪烁出只要是男人都懂的目光。
朱寿这一回连眉棱骨都跳动起来,差点忍不住起身暴打这狐媚女人一顿。
这天底下竟然有长得和大皇帝一模一样的人,乌力黛心里突然涌动起不安,也瞬间感受到了朱寿的怒意,咯咯轻笑道:“大皇帝陛下,这没什么奇怪的,尊贵的亲王殿下还是个没有领略过女人是什么滋味的男孩子。”
正德闻言,恍然的笑道:“对对对,怨朕,朕竟忘了,你在那兔子不拉屎之地,怎么可能会有女人呢,嗯,作为一个未经此道的雏,能摸摸小手,也算难为你了。”
“小侄拜见堂叔。”钱宁躬身,对刚才房内的取笑,恍若未闻的恭谨道。
朱寿勉强笑了一下,拱手正要说话。
正德脸色阴沉下来:“这次就算了,以后给堂叔请安要行跪拜之礼。”
钱宁惊得急忙翻身跪倒:“儿臣知罪。”
正德看向朱寿,笑道:“从你进京以来所行所为,朕都看在眼里,也在心里反复掂量寻思过,也曾换位思考过,朕不瞒你,甚至刚才这玩笑也是朕有意为之,你的神情举止和朕想的差不多,朕觉着你就算将来变成个对朕不忠的奸佞,你的心底也是会有些真性情的,很好,你始终让朕很满意,朕发现其实连你的性格跟朕也很相似,朕知道今儿这玩笑若不是朕在开,你不会这么安静地坐着,换做是朕也是如此。”
摆手止住脸色微变,要开言辩解的朱寿,接着说道:“正因为你什么都像朕,因此朕才会对你寄以重望。此次你离京回去,朕相信你的所为朕都会很满意的,朕再告诉你一句心里话,这话朕以后绝不会再说,朕觉着你就是一个能让朕看得见摸得着的自己。”
朱寿脸色大变,急忙翻身跪倒,惊惧苦笑道:“皇上您这样说,是想杀了臣吗?”
正德收了笑意,静静地看着朱寿:“你怕了?”
“怕,怕得要死,臣跟皇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臣若是能活一百岁,就算给臣一座金山,臣也不愿少活一天。皇上您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臣知道,臣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朱寿抬起头,满脸苦涩的道:“臣从没想过要当皇上的替身,皇上说出这样的话来,臣惶恐欲死,臣哀求皇上,收回您给臣的所有成命,饶过臣吧,臣愿在东八里堡务农直到老死。”
正德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这番话里,怕死怕朕猜忌你,朕信是你的真心话,但朕既然选择了你,就由不得你。还有朕知你就如知自己,那什么务农贫苦苟且一生这样的假话屁话,以后就省省吧。”
朱寿梗着脖子,清秀的脸上满是悲壮,沉声道:“既然皇上不肯给臣一条活路,那臣恳请皇上现在就杀了臣吧。”
正德深深的瞧着朱寿,慢慢笑了:“朕还真服了你的无耻,你弄出这副光棍德行,不就是想让朕给你个不杀你的承诺吗。”
朱寿抬眼看着正德,脸上的悲壮之色瞬间变成了谄笑:“圣明无过于天子,皇兄你会给臣弟这个保证吧。”
“朕要是不给呢。”
“那我不干,明知将来结局凄惨,我要是还干,那我不成傻子了吗,您要是不给保证,您现在就杀了臣弟吧。”
钱宁偷眼飞快的瞧了一眼朱寿,心里暗叹道,这普天之下敢要挟皇上,敢跟皇上如此放肆无人臣之礼,恐怕只有他了。
正德目光灼灼看着又将脖子梗起来毫不退让之色的朱寿,脸色阴沉如冰:“你竟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你是觉着朕可欺吗?”
朱寿伏地叩了一个头,又抬起头,平静道:“臣不敢,皇上也知道,臣的心里也从没有对皇上不敬的心思,有得只是一腔忠君报国之心。”
“那你还敢毫无人臣之道对朕如此说话!”正德冷笑了一声,厉声喝道。
冷汗顺着后脖颈如溪水沿着脊柱往下流着,瞧着正德冷如冰的脸,以及眼中射出的厉色,朱寿打鼓一般的心已经开始乱了鼓点。
可千万别猜错了,这可是真能玩没自己这条小命的,可是他既然给我天子杀人之权,那历史上的那个朱寿就应该是我,而不是他自己,娘的,我再拼最后一把,若是真不妙,我就求饶。
朱寿脸上浮起哀怨凄凉之色,哽咽道:“臣大逆不道,罪无可恕。但臣也知晓,皇上对臣还是有兄弟之情的,因此臣不让皇上难做,臣这就辞别皇上,自行去领死。”
正德猛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冲朱寿伸出大拇指,猛地拂袖在朱寿身前踱步,乌力黛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俏脸苍白,瞧见正德站起暴怒的神情,身子一软,也瘫跪在地上。
“朕收回刚才的话,朕这回是彻底瞧明白了,你对朕没有一丝真性情,你就是奸佞,大明朝最大的奸佞!朕想一脚踹死你!”正德冲到朱寿面前,暴跳如雷吼道。
朱寿的脸瞬间白了,这回是真吓白了,坏了,难道真猜错了,我不是朱寿?!
正德喘了口粗气,瞪着伏地不敢抬头的朱寿,脸上慢慢露出诡异的笑意,沉声道:“你对朕不忠……”
“皇上,臣……”朱寿猛地抬起煞白着脸,求饶的话刚出口,正德后半句传进耳中:“朕却不能对自己的堂弟无义……”
正德的话也戛然而止,极度怀疑的看着朱寿:“你想说什么?”
“皇上您请先说。”朱寿活脱白脸曹,警惕的回道。
“朕在问你。”
“那要看皇兄先说什么了,臣弟才能接着说。”朱寿很无耻很干脆的回道。
两人斗鸡眼般对瞪了片刻,正德摇头苦笑道:“朕没看错你,你确实是奸佞小人。也罢,摊上你这么个无耻又无赖的堂弟,朕无话好说。朕就给你个承诺,只要你不谋逆或是擅杀各地藩王朱姓子孙,朕就绝不会动杀你之心。”
朱寿沉思片刻,摇头道:“第二条不擅杀藩王朱姓子孙,没有皇兄您的旨意,臣弟哪有这个胆子杀同宗叔伯兄弟,臣弟能完全做到,但是他们也不能欺负我,否则揍他们是很有可能的。至于第一条不谋逆。”
朱寿嘿嘿笑道:“这太笼统了吧,皇上要是真瞧臣弟不顺眼,随便找几个御史言官就能给臣弟扣上谋逆的帽子,皇兄,依臣弟看,还是具体一些比较好。”
正德瞧着朱寿,笑了一下:“小人之心,既然你有这样的疑虑,也罢,朕就派个老实可靠一些的人去你呢,他负责将你那里的消息传给朕。”
“皇兄您这么做可是有些很不相信臣弟。”朱寿一愣,干笑道。
正德微微一笑,悠然道:“你我彼此彼此。”
朱寿眼神闪烁了片刻,陪笑道:“皇兄派探子到臣弟身边监视臣弟,臣弟心里很是感激,臣弟说的是真心话,臣弟心怀坦荡,并无一丝自外皇兄之心,怕的就是别有用心的小人奸佞挑唆,这下臣弟就放心了。”
正德打了个哈哈,乜了朱寿一眼。“不过,臣弟请问皇兄,不知是臣弟听这个探子的,还是这个探子听臣弟的?”
“你不必跟朕动心眼,朕派个人在你身边并不是你想的为监视你,其实真是为你好,真遇到什么过不去的难关,让他传消息给朕,朕自会替你做主。朕若真对你不放心,又何必委你重任,再说了,朕若真想监视你,又怎么会明白告诉你。自然是他听你的,而且是无条件听从。”
朱寿瞧了一眼一旁躬身肃立仿若聋哑的钱宁,对正德这番话有几分相信。
正德没好气的坐下:“本想早膳的时候,和你正经谈谈,全都让你搅和了,你自己瞧瞧天色,再胡搅蛮缠下去,你想让朕连午膳也省了吗,把这撤了,取笔墨纸砚来。”扭脸瞪着还跪在地上的朱寿:“难不成还想让朕搀你起来?”
“这臣可不敢。”朱寿嘿嘿笑着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