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狐狸,起来!”居高临下,莫言指着自己小床上的蒙面人低声咆哮。
“嗯?”北风微微地睁开眼,迷迷蒙蒙,看得莫言心里一跳,他转过头来看了莫言一眼,然后一翻身,继续睡了。
莫言一愣,几乎想提一桶冷水兜头浇醒这个无耻的诱受。
“算了,天大地大,不比饭大,先吃完再搞定这只北风。”打开食盒,莫言就吞了口口水,精致的糕点,美味的菜肴,还有排骨汤……这个随口要的东西都这么好,看来白梅现在在下人当中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呀。
“你的早餐比云叶他们的还好了。”莫言迅速地盖上盒子,却觉得清风一吹,一盘糕点消失了。
“你……”莫言一愣,她知道左辰北风很厉害,没想到居然厉害到这个程度,要知道刚才她只把盒子掀开了一半,而这样的瞬间左辰北风就得手了。
“味道很好。”欠扁而无赖的语气。
莫言一看,盘子里干干净净,左辰北风正坐在床上,一点也没有用过餐的迹象。
“上辈子你一定是饿死的。”莫言也不去理他了,大大方方地把饭菜端上桌。
这次,左辰北风很是宽宏大量地让莫言平平安安地把饭菜吃完。
“你来这里做什么?”莫言有些好奇,她不信这个人还没处去了。
“因为你会烤鸡。”左辰北风笑道。
“嗯。”莫言安静地等着下文。
又过了好一会儿,左辰北风憋不住了。
“我们同路,所以我决定带上你。”左辰北风还是笑眯眯的。
“同路?”莫言有些好奇,“你要去哪里?”
一转头,看见那印着风之魔武学校的请柬,莫言就闭上嘴了,这一张通知和莫言的录取通知书大体相同,不过上面印着大大的红字——聘。
“这个学校招老师不讲究人品嘛。”擦了擦嘴,莫言不屑地说道。
“讲究地,而且今年只聘了我一个老师,你都不知道他招聘标准多严格。”北风摇了摇脑袋。
“我对这个没兴趣。”莫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北风接下来自我宣传的长篇大论。
“别这样……”左辰北风好像想撒娇。
“我收东西了。”莫言收好食盒,转身从床底抽出一个小箱子。
左辰北风看着莫言将一些破旧宽大的衣服翻出,眼里暗了暗。接着,莫言摸出了一个包的整整齐齐的小包,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对了,既然是要同路,送你个小东西。”难得左辰北风的语气会正经一回。
看着那修长而有力的手上的银色面具,莫言冷冷说道:“不用。”
“不是遮丑,而是你的这张脸,可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北风依旧笑眯眯,毫不介怀。
莫言一愣,便接过了面具。
“你是那个人唯一的继承人……”
“我已经被驱逐了。”莫言的声音很冷,冷到令人哀伤。
“他没有废除你继承人的身份……如果你死了,那么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呀。”北风伸出食指,点了一下莫言的额头,“所以,要好好保护自己。”
“真吵。”莫言带上面具,转身向外走去。
“这就走了?”北风一闪,跟在了莫言身后。
“姐姐。”脆生生的叫唤拉住了莫言。
“原来是小禀啊。”莫言揉了揉云禀的脑袋,再一次闪过了小灰拍来的爪子。
“还好赶上了。”云禀是一路跑来的,气喘吁吁,“这个送给姐姐。”
“嗯?”莫言一愣,在云禀期待的目光中接过了包裹。
“姐姐快打开看看。”云禀笑道。
莫言打开青布包裹,只见里面有一个小袋子,袋子里是一些银币和铜币,还有几只小人偶,虽然雕刻得粗糙,却十分可爱。
“谢谢你,小禀。”莫言笑着,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是我最喜欢的战士,今天交给姐姐了,姐姐要照顾好他们哦。”云禀笑着,脸微红。
莫言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小禀要和姐姐一起离开这里吗?”
云禀笑着,摇了摇头,眼里的光芒依旧明亮,“阿禀要留下,不再逃避了。”
“小禀……好勇敢。”莫言笑着,心里突然开阔了起来,“那么姐姐走啦。”
说完,莫言转身跨出了后门。
“嗯……”云禀扭了扭,突然叫道:“姐姐下次回来一定要嫁给我……”
话还没喊完,他转身就跑了,留下石化成灰的莫言在风中凌乱。
接着是一声魅惑的轻笑,“看来我们的小言言很受欢迎嘛~”再次雷得莫言外焦里嫩。
莫言不是云叶,所以她没有从正门出去,当然,也没有马车和随从,估摸着怀里的金币,莫言决定先买些衣服和干粮,不过当看见冷冷清清的大街和紧紧闭门的店铺时,她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这样的早晨,店铺未开,行人也不多,酒吧也关了门,连24小时营业的佣兵所,也是冷冷清清。
而行路的旅人,也不会多,更何况是驾着马车风尘仆仆的旅客。
“是木国琅琊的马车。”看着莫言被扬起的灰尘呛得直咳,早就闪边上去的左辰北方笑道。
“琅琊?”莫言的好奇心大发。
“据说具有左右木国王室实力的家族。从神话时代开始,就有他们家族的影子,可以说是现存的最神秘的家族。”左辰北风眯了眯眼,掩去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光芒,“不过,这个家族的辉煌在一个月前结束了。”
“一个月前?”莫言一震,“这样的家族岂是说结束就结束的?”
“因为邪星降世。”左辰北风狭长的凤眼终于睁开了,“百年前预言的邪星终于诞生在琅琊家,一个月前,那名邪星将琅琊家屠杀殆尽后,消失了。”
“屠杀殆尽……”莫言低语,仿佛看见了那血流成河的府邸,浴血成魔的邪星,“那么……刚才那马车里的是……”
“邪星,琅琊冶。”左辰北风手一翻,一把伞出现在手中,“太阳出来了,防晒防晒。”
莫言看着那黑色的马车渐渐地消失在路的尽头,心中微微叹息。
“诶。”莫言的声音有些沉闷,也是,毕竟已经走了一整天了。
“嗯?”左辰北风还是眯着眼,尽显伪善本色。
“你的武器居然是伞?我以为你没有武器。”莫言使劲地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嗯,怎么说?”左辰北风转了转手里的伞。
莫言看了一眼北风手里精致而神秘的伞,幽暗的花纹在阳光中微微发亮,“伞柄和伞骨都不是用凡铁打的,这样的伞,你别说就只为了耐用。”
“我不用武器的,”左辰北风看着依着远山的夕阳,“这把伞是我妈妈留下的。”
北风看了一眼突然沉默的莫言。
“她死了,只留下这个给我。她带着一切,包括对那个人的思念,离开了。”北风狭长的凤眼里失去了一往的轻松,“她爱那个人,所以她不顾一切诱惑了他。而那个人,却是无心的,一夜欢愉后,他抛弃了我的母亲,不……不是抛弃,因为两个人的心,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你的母亲,怨恨吗?”话一出口,莫言就后悔了。
北风莫名地看着莫言,“原来是不恨的。”接着,北风笑了笑,“因为她知道她爱上的就是一个没心的人。”
“可是后来为什么……”
“后来母亲发现了,这个人不是没有心,而是吝啬于把心给她。而她,却像小丑一样费劲一切心机要吸引他的注意,到头来却只是成空,她的自尊被同样高傲的男人踩在脚下,最后看清一切的她,由爱生恨。”虽然看不到左辰北风面具下的表情,但莫言还是从那一如往常的微笑双眼里看到了悲伤。
太阳落山了,天空中的最后一丝光明消失在夜色中,树影摇曳,风也冷了下来。
“看来今天只能露营了。”左辰北风收起伞,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
莫言可以感觉到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刚才是谁说,天黑之前能赶到下一家旅店的……”
“我是不知道你走路这么慢呀。”左辰北风反咬一口。
“你是故意的。”莫言咬牙切齿。
“糟糕……被你发现了。”左辰北风眯着眼笑道,毫无被人揭穿的尴尬。
“你表现得太明显了。”莫言叹了口气,将心里的怒火扑灭,对于如此明显的挑衅,以不争不怒来应对才是最好的方法。
“真是的。”左辰北风抬了抬头,“才八岁呀,却像是八十岁了。别总是装老人,容易老的。”
“要你管。”莫言顶了回去。
“按年龄,你可要叫我一声哥哥。”左辰北风得意地眯了眯眼,逗着莫言说道:“来叫哥哥。”
“滚。”
左辰北风突然停了下来。
莫言一愣,“怎么,真要滚了?”
“有人……是很奇怪的感觉。”左辰北风严肃了起来。
莫言闭了闭眼,脸色也沉了下来,“并不强大,可是很可怕。”
莫言的体内有妖的血液,对危险的判断是本能的敏感。
“很厉害的小朋友呢。”北风笑了笑,揉了揉莫言的脑袋,“小言言,要去交个朋友吗?”
手一挥,干脆地拍开北风的爪子,莫言笑道:“既然哥哥有兴趣,那就去看看。”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样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兴趣和好奇。果然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明知道危险,居然更加好奇,是该说勇敢好,还是无知好呢。
红色的篝火在黑暗中明灭,火堆旁,坐着一名白衣少年,即使是面前燃烧的火焰,也照不清他低垂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