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下晚时分,果然到了松雪岭。绕过松雪岭,前面层山掩映的地方应该就是白药隐了。
白药隐是一处几近与世隔绝的药谷。他要寻的人就在里面。平日里,这个地方树林瘴气掩盖,极难寻到。也多亏是雪天,草木凋枯,瘴泉冰封了,才得以顺利进了来。
到底都是天意,况天无绝人之路!
山路本就难走,裹上积雪,更是打滑得厉害。男子尽量放稳了步子,不敢大意一下。
行过数条弯道,曲曲折折犹如置身迷宫。
怀中的人咳嗽了两声,像是有点冷,朝他的怀里缩了缩。
“井井,你忍耐一些,就快要到了。”
折过蜿蜒小道,山坳中,一汪湖潭现前。远远可见茅舍竹篱,走禽圈棚。纵览整个松雪岭,眼睛所到处,无不白雪皑皑,飞鸟藏尽。唯湖潭四周尚有绿意。
男子心神一振,铁鞋踏破,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了。
未几时便行到山坳,他抱着手中的人,朝茅舍房屋而去,途中不免要绕过大半个湖潭。行走在潭边小路上,隔着鞋靴,尚能感受到暖热。
其他地方都雪盖尺厚,这里尚能绿意修竹,难怪,难怪。
只是,他要寻的人并不在茅舍里面。
踏了半个白药隐,最后是在湖潭旁边的茅草棚里寻到人的。那人正在喝茶。一个人。
他有些没有想到,只听说白药隐这位医术了得,却不曾听人说年纪也很轻,估摸着,应该和他差不多。
稍稍一打量,便收了思绪,态度很是诚恳。
“敢问阁下可是白药白大夫?”其实他已猜到八,九,这话不过礼貌客套而已。他向来为人亲和诚恳,待人也真诚。如今有事求人,态度上更是恳切得无可挑剔,可见怀中之人于他之重要。
白衣男子盘膝坐在那里,只在来人打量自己时回以同样目光将其粗粗打量,之后便移了眼神,顾自喝着茶,赏着前面的湖潭。
地热暖和,缭缭白雾从潭中升起,倒影着山顶冰天雪地,倒是诗意又隐逸,下着吃茶,确是别有滋味。
他没有讲一句话,挺悠闲,很自在,也淡然,说是高人隐士,受得起。
来人心头有些焦灼。
高人向来是有一些脾气的,或清高,或古怪,甚至变态,不大好说。不过诸多例子证实,有事要求高人,颇为坎坷,一番磨砺考验自是少不了了,说来竟有点俗。
俗就俗吧,能救得好阿井,俗不可耐,也是值得的。
对面的人慢悠悠地吃茶,过了有一会儿,茶吃得差不多了,终于正眼看着来人,将他打量得通透。
他怀中的人裹得严实,不见相貌,不过,从衣着身形不难辨出是个女子。瞧他雪泥沾衣,怕是徒步过来的。从进门就抱着一刻没放下过,真不手酸。
来人坦然接受他从头到尾的打量,无一点不自在。
白药终于开了口。
“你想救她?”
他张了口话还没有说出来,那个人干脆道“报上名来?”
“白谋医术虽高,却不医来路不明之人。不过……”他轻轻一笑,竟有些清风修竹的雅意。
果真是隐入深山贯了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隐逸君子的不争不垢。只是,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真真不是那个味道,截然相反得很。
“有一种人例外,只要付得起诊金,白谋便是从阎王那里,也会给人要回来。”他望着他,似笑非笑。
抱着手中的人,他愣了一下,自报家门。
“在下新州慕容家,慕容钰,这位是……”话到此,停顿了一下。一时找不到措词如何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对面的人也不急,笑看着他,听他继续。
想了想,斟酌了一下又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此番来叨扰,确是有事相求。白大夫若能救得她一命,在下定是感激不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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