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九日,谢北棠被任权江使节,受命出使胡央,担任两国交好及营救五皇子廉济之重责。
临行之前,特意交代了管家,府中大小事务,务必照理周全。尤其强调蘅笏居。若再出上回的事情,提头来见。并特将颜召留下,以免生变。
经过上回教训,管家哪里敢不仔细,这回若是再丢了人,估计也等不得大人回来他便要先自行了断。
颜召除了负责那人的安全,重要的是防止她逃走。
这事,干系深远重大,绝不能出纰漏。
燕亭侯亲点的人乃是其门下一名千户,朝中又引起一场波动。然明面上十分平静,仿若太平盛世。
这些个人,天生拥有粉饰太平之能,更有和稀泥自保之能,只要不干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谁主天下不是主。
中原派出出使胡央的使团统共十二人,北上,不过十五日。边到达戍边,之后,再未有任何消息传来。
一天一天慢慢过去。
巡漕府
是夜
一个黑色身影闪进诺大府中,无知无觉。
曹赟刚刚从兵营司回来,喝了个烂醉。
谢北棠担任使节出使胡央。人一走,兵营司就属他最大了,没有那双眼睛盯着,他就像脱了缰的马,无人过问,于是多喝了些,回到自家府中,已经七荤八素。
曹府的管家将他家的公子扶回房间时,曹赟还在骂骂咧咧,。
听着他的话,管家无可奈何。也不知道自家公子是怎么了,如今司了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好歹也是要注意影响的,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过再如何,都是主子,可不敢有任何的僭越之举,否则就是找死。他还想多活几年。
将他扶了躺在床上,给他洗漱打理伺候好,人全部都退出来了。
曹赟躺在床上还在骂,无非就是青烟祖坟之类的,将活着的死了的全部问候了个遍。也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惹了他这个曹家祖宗了。。
本以为做了官就算光宗耀祖,比以前更加能横着走。不料,兵营司的人个个表面上毕恭毕敬,自己的话却一点作用都没有。下面人汇报事情,越过他直接找上面的人,甚至找副将都不找他。他就形如摆设。这个官,连威风都不能耍,耍也无人理会,一点都不过隐。
“什么百户大人,狗屁的百户,无用,全部都没用……”
他一个人骂骂咧咧,骂的口干舌燥,抹黑爬起来去找水喝,摇摇晃晃的,刚要破口叫人,猝不及防,一把刀架在他肥头大耳的脑袋脖子上,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不许动。”
未反应过来,低头只见玄剑杀机重重,只要那么轻轻一漩,他脖子就得搬家。喝下去的酒一下子变成冷汗都倒出来了,一瞬,醒的曹二公子醍醐灌顶。
对方没有隐瞒身份的意思,连面都没有遮,待他看清模样,嘴巴又被塞了东西。
那边,曹宪礼刚进屋,便感觉气氛不对。
看到那个黑色的身影,曹宪礼一惊。即刻伶仃大作。
自己虽曾找他办过事情,不过都是银货两讫的买卖。况他一个江湖杀手,自己乃朝廷命官,两者之间,无论如何都是扯不上关系的。今他出现在这里,曹宪礼不记得自己最近有托他办过事情,又有何事情需要半夜三更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
难道是有人拿钱要他来取自己的命?
想到这,曹宪礼不镇静了。从来都是自己要别人的命,不料也有今日。
“曹大人不必惊慌,萧某今日来,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从大人这里知道。”萧音转过身子来。
听他不是来杀自己的,曹宪礼一颗心稍稍稳了一些,随即又觉得,自己堂堂巡漕御史,竟然要受一个杀手的控制,着实让他心头难平,遂语气之中,有些不耐。
“你想要问什么?”
萧音毫不在意他的不满,从暗处走出来,面对这这个官服还未及换下的人,冷冷直入主题:“二十年前,宫中内乱,梁王兵变。逼宫当日,先皇暴毙。后宫妃嫔统共三十六人,守丧之由,全部送往万安寺。新皇登基之后,又以礼法为由下令将未育有皇家子嗣的妃嫔陪葬,统共三十人。当时,大人还只是一名新进的小吏,负责看管霜妃。疏忽之下,致其中一位妃子逃走,不知大人可还记得此事?”
“……你到底知道什么,又想做什么?”听他讲出二十年前的宫廷秘闻,曹宪礼有些慌。
那件事情,知道的没几个,且当年那些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萧音他一个江湖杀手,到底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若非受人指使,又如何会半夜来此地追问自己当年宫中旧事。他到底还知道什么,那背后的人,又究竟是谁?
“大人何须惊恐,萧某只想了解一些事情。”萧音依旧冷冷无有表情。双方对峙中直言:“当日逃走的那位莅妃娘娘,是否姓姜,陈郡人氏,逃走时,是否已有身孕?”
这一问,曹宪礼如遭雷劈,连说话都有些失态。“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已经过世的先皇孀妃,而且那么多年了。今日突然被人挖出来,又牵连道当日的梁王,今圣上。曹宪礼如何能不又惊又恐又急。
当日新皇下令无有所出的妃子全部陪葬,他作为无意中发现,其中一位妃子已经有孕,之后的事情,更是复杂。
抚了抚手中玄剑,萧音面色凝重。
七皇子在锦囊中所言,果然不假,这件事情,只怕远远还要复杂。时隔二十年,谁又能知道最后挖出来的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真相呢。那人又是否能够接受自己这样的身世,他一向洁身自重,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若不然,也不会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萧音不禁有些忧心。
曹宪礼沉了沉神,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开口劝道:“萧音,你我井水不犯河水,那件事情牵连甚广,我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命来陪你追根究底,你也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命,你我各取所需,今日我就当你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这里,如何?”
“萧某命一向不值钱,只想知道想知道的事情。曹大人,那位莅妃娘娘,被你追出南郡之后,最终去了何处。那腹中的胎儿,又下落何处?”
“萧音,你知道的太多了!“曹宪礼突然大斥。
那件事情知道都要装作不知道,烂在心头。当年之事,当今世上知道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他来究竟目的何在。自己一个堂堂巡漕御史,又何须要向他一个杀手交代什么!
对于他的官威,萧音视而未见,始终只冷冷之态看着对面的人。
曹宪礼忘记,他乃江湖之人,官场之人的官威如何会对他起作用。
“你走吧,我当你从来没有来过。“见他不受自己威吓,曹宪礼做出让步。
“恐怕要让曹大人失望。”
曹宪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萧音动作迅速,从角落里拉出一个人,一把剑架在那人脖子上。
曹赟被人威胁,腿抖得就要站不稳,哪里顾得及体面,嘴被人封住,一双绿豆眼不停向自家父亲使眼色,面色憋得通红。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死。
此时,外面响起阵阵训练有素的脚步,然后是一簇簇火把由远及近,最后门被人从面踹开,曹亦带着人出现在门口,将门堵得死死的,屋子被围得水泄不通。
见着明亮的火把,训练整肃的人,曹赟露出要得救的神色,暂时忘记架在脖子上的剑,发出唔唔求救声,十分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