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该晓得,今夜你邀我出来便是个错,你死了,怨不得我。”
他心机这般深沉。不过如今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硬着头皮,也必须要走下去,否则搭上自己一条命不说,找到阿钰更是前功尽弃。
“在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我成全你。”大当家问她。
能拖一时是一时,阿钰一定要寻到,她也一定不能死。井井拼命在脑子里想着应对的对策。
“看样子,你是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见她不说话,那人接道,“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你且忍耐着,我会动作快些,不会让你有多痛苦。”他大恩大德开口,说着就拔剑指向井井。这时候,井井突然止住他,“等等”
大当家果然停下生风的刀剑。
反正她也是要死的,不信她能耍出什么花招,且给她一个开口的机会。
“说”
“有什么话一次性说个干净痛快,我不喜欢拖拖拉拉的人。既给你这个开口的机会,你尽管说便是了,有什么需交代的,都一一说来,该传达的话该传达的人,我都不会给你落下。”
井井抓住机会简言道:“我想跟你做一笔买卖。”
“你说什么?”他冷冷问。
“我说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黑夜里井井大胆开口,沉稳的声音穿到那个人的耳朵里,他不是没有听清楚。只是事到如今,她还有何筹码能让自己把剑收回的!他开口提醒她:“你若是想以此拖延些时候,我劝你还是早些罢休。便是你拖延到天亮,也不会有人来救的了你。寨中尽是我的人,没有人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能力帮的了你,你该晓得。”
“我自是晓得你欲杀我易如反掌。我说过,我是商人,商人便懂得以利换利。你既想要我的命,如若我能拿出比我命更有利有用的东西呢?”
“哦,比你命更有利的东西?”
他倒是想晓得她口中所谓的有利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能让他打消要她命的念想。
“我知你心思深重,不能轻易相信于人。寨中众人生死存亡,你等的千秋大计却是比你的命更重要。你不怕死,我却是与你不同,我十分惜命。你要我死,我觉得十分不值当,也十分不愿意死,如此我便只能靠自己了。”
他笑。
井井继续道:“我听闻,朝廷那边已经派出五万大军正往独岭泊压来,此次担任主帅的是当今皇上的次子云祯,亦是储君太子。连东宫都出动了,怕不单是建立军功这般简单。其中意味,想必大当家不会不明白”是要将你等斩草除根。这话井井没有明说,然彼此心照不宣。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节奏把握的十分好:“独岭泊地势特别,易守难攻,贵寨自然是抢占先机要领。然行军打仗之事,讲究天和,地和,人和。你等占了地势的便宜,然也只是三成的胜算而已。此次云太子率领的五万兵将,据说皆是兵部层层选拔挑出的资质上好的精锐兵将,既有作战经验,又能以一当十,还有东宫鼓舞士气,说是锐不可当,亦是十分名副其实的。贵寨虽有神机子智囊军师,大当家敢说自己有十分的把握能一举退敌?”
闻言,暗夜里男子看着对面那个模糊的身影,危险的眯了眯眼。手中的刀握得更紧。
井井继续言:“两军对垒,除了数量资质,还讲究弹药粮草,兵再强再厉害,马再能跑,不吃饭又怎么能行,连走路都打颤了,何来征战厮杀!朝廷那边尚有供应的粮草后盾。这寨中嘛……”井井一笑:“贵寨地处富庶宝地,自是不愁粮草,若在平日里头,也不算得哪样难事。只是,届时两军交战起来,短时间还尚可,倘若对方以拖延为术,又动用州府之力封住了寨中补粮的要道,这易守难攻的优势怕是会变成固步自封的短处。贵寨怕是支撑不住多久……”
这些时日,山寨不断往山下输来大批粮草,昼夜不断,这些井井都看在眼里,稍稍动一下脑子,其中玄机,哪能不漏一点。况这事都是明着做的,未有掩人耳目,她虽为女子,却着实有些聪明,不用多想,也能明白其中来去。
咻一声,一把刀横在脖子上,井井抬眼看,刚才还在对面的人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面前。那人死死盯住她,刀已割开一点她的肉皮,颈处有东西淌出来,凉凉的,脖子似蜂蚁咬一样。
“说,你到底是何人,潜入我寨中究竟有何目的?”
那人威胁十足的声音,她感觉脖子上的刀又进了肉几分。
井井稳神道:“当家不是一直都怀疑我是奸细吗?又何必明知故问。”
他将握紧的刀又使了几分力气,咬牙狠声道:“我当然怀疑你是奸细,你一个商人,一个女子,哪里懂得兵家机要,还能如此侃侃而谈,你不是细作又是什么!你匿于我寨中,到底意欲何为。说,是不是云霄那个狗皇帝派你来的?”
“嘶”脖子上即疼又痒,井井简直觉得要命。也难怪大当家会这般想。她确是比一般女子聪明不知多少倍,又有一般人没有的胆识策略。这番话说下来,不但没有打消他的防备,反而让他越加对她身份起疑,简直不要她死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