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清爽的短发便剪好了,对着镜子,沈子云打量着自己,与从前判若两人的不仅仅是发型,还有不再清澈的眼神。
陆世明惊艳的看着沈子云,似乎没有想到,短发的沈子云竟然也这样清丽动人。
“小姐梳着短发真是漂亮。”言玉一边赞着,一边拿出一枚银丝发卡来别在她的发间,笑道:“这样就更好看了。”
沈子云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时,陆世明上前轻轻道:“云儿,你真美。”
沈子云愣了愣,随即笑道:“你别哄我了,不过换了个发型而已。”
陆世明笑道:“但是改变却大,我现在有点好奇,溥恒见到这样的你是什么反应?”
沈子云惊讶的看着他:“溥恒?”话音刚落,便听得下人来报:“少爷,门外有个金先生求见。”
“瞧,这就来了。”陆世明笑道:“请他进来。”
说话间,金溥恒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沈子云看着金溥恒,连忙上前:“溥恒?你怎么到上海来了?”
金溥恒有些气恼道:“姐,你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沈家破产了你也不说,报纸上说沈家人没有幸免的,把我吓死了!还好我给世明哥发了电报,这才知道你还活着。”
沈子云道:“是姐疏忽了,只顾着自己伤心,却不想你在北平,也是担惊受怕着。”
“姐,跟我回北平吧,回了王府,就什么都不用怕了。”金溥恒道。
沈子云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金溥恒不解道:“这里有什么好,吃苦受罪不说,还要隐姓埋名。”
沈子云看了看陆世明,淡淡道:“因为,我还没有找到二哥,我也没有重新振兴沈家,我也没有找到沈家大火的真正凶手,我不能就这样走了。”
金溥恒急道:“这些都不关你的事啊,你本就不是沈家人,沈家的事情何必多管那么多。”
“溥恒!”沈子云打断他,怒道:“我很清楚我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但是我也清楚,我更是沈家的人,我在沈家十一年,沈家待我视如己出,对我而言,沈家的仇恨便是我的仇恨,我是不会不管的。”
金溥恒看了沈子云许久,终于,慢慢道:“姐,对不起。”
“算了,我累了,先回房了。”沈子云轻轻挥挥手,带着映玉锦儿言玉回了房间。
“溥恒,你该知道你姐的脾气,她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陆世明道。金溥恒叹了口气,重重的坐在椅子上。
晚上,沈子云独自坐在房里绣着白天答应锦儿送她的手绢,屋里亮着欧式的吊笼台灯,沈子云静静的坐着发呆,白天怎样的笑靥对人,到了晚上独自一人时,却还是忍不住的伤痛,不知道现在,远在美国的周以凡怎样了,想想,似乎自己从北平回来之后,就很少想起他了,相爱的人不是应该尽管受伤,却依然时刻想着彼此吗,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以凡这个名字在她的心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是因为最近发生的变故太多吗?还是,原来自己也不够爱他?
沈子云发呆之际,针线穿过,一下子刺破了她的手指,殷红的血顺着指尖流下,“嘶”忽然的刺痛让沈子云小声叫了出来。
这时,忽的冲进房间一个人,健步如飞的走到她面前,拉过她的手。沈子云一惊,抬头一看,却是陆世明,沈子云连忙不自然的把手抽了回来,道:“你怎么会在这儿?”难道他一整晚都呆在房间外面吗?
陆世明顿了顿,没有说话,而是迅速的找到了药箱,拿出纱布和药水止血,映着灯光,陆世明的脸似乎格外红,沈子云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陆世明捏住她的鼻子,嗔道:“你还笑!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这么不小心!”
“怕什么,这不是有你在吗。”沈子云开玩笑般道。
陆世明的身子一僵,抬起头看着她,沈子云这才觉出自己的话欠妥,顿觉羞愧难当,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下面的话被温热的唇堵住了,沈子云瞪大了眼睛看着陆世明,一时之间竟忘记了推开他。
慢慢的,陆世明揽住她的腰,使她更加贴近自己一分,沈子云的手不自觉的揽上了他的脖子,缠绵之中,他们忘记了夜里不住鸣叫的蝉声,忘记了那些无尽的烦恼和麻烦,此时,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良久,陆世明轻轻的放开她,深深的看着她,慢慢道:“云儿,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沈子云轻轻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陆世明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沈子云嫣然一笑,道:“自然不信,若你再不让我受伤,那这是哪儿来的?”沈子云扬了扬还在流血的手指,问道。
陆世明这才发觉,沈子云的手还伤着,没有包扎,不禁笑出了声,连忙拿出纱布来给她包扎,沈子云的眉间多了一丝笑意,好似很久都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
之后的几天,锦儿和言玉都很疑惑,沈子云和陆世明的关系开始变得好了起来,沈子云待陆世明不再似从前一般客气疏离,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多了起来,陆世明来别院的次数比往常更勤了。二人很纳闷,却也不敢打听这些,只管服侍好沈子云也就罢了。
陆公馆里,陆承勋沉着脸:“吴铭,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老爷,小的还特意亲自去打探了下,听别院的下人们说住进去的是一个姓周的小姐,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吴铭小声道。
陆承勋有些疑惑,他很好奇,这个女子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让陆世明将她安排住进别院里,于是吩咐道:“再去观察,必要的时候你亲自去见一见这个周小姐,什么理由你自己去想。”
“是,老爷。”吴铭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喏,这是昨晚我给你绣的帕子,你看看怎么样?”沈子云拿出绣着山茶花的手帕给锦儿。
锦儿笑道:“小姐,你的手真巧,看小姐并不像那种养在闺阁里的小姐,怎么练绣花也会呢。”
沈子云笑道:“我在十三岁以前,可不是养在闺阁里的小姐吗,只是后来······也罢,陈年旧事,提它干嘛。”
“小姐,我看今儿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老是闷在家里多没意思啊。”锦儿是个闲不住的,没几日便坐不住了。
沈子云本不想出门,万一被人认出来了反而不好,只是老这样闷着一点自由也没有,出去散散心,想来也不是不可以,于是便点了点头,带着锦儿、言玉和映玉一同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