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婚礼轰动了整个上海滩,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沈家,有的人说沈家娶一个戏子是丢了沈家的脸面;有的人说沈家娶了叶雪兰,将来的生意必定会更好,在上海的威望也会越来越高;也有的人疑惑,为什么追求叶雪兰的人那么多,她却偏偏选了比自己大了二十几岁的沈祖海呢。
沈府今天的婚礼参加的人多不胜数,沈家大厅也被布置的富丽堂皇,沈子云与各个兄弟姐妹们一起在门口迎接宾客,沈子云与映玉一起走到大厅,沈子云今天穿了一件月白洋装,真丝坎上绣着的珍珠衬出了她白皙的脸庞和高贵淡雅的气质,映玉一边走一边道:“小姐今天真好看,等一会儿叶雪兰来了,风头也肯定会被你抢走的。”说着,便不屑道:“小姐别和她一般见识,就算再呼风唤雨倾国倾城,说到底也不过是小姐的丫头,有什么可招摇的,别人不知道她,咱们还不知道吗!”
沈子云微微一笑,并不打断她,只笑道:“瞧瞧你今天说话,是怎么了,她是我的丫头,但你也是我的丫头,你这么说,不是把你自己也骂进去了!”
映玉反应过来,一时恼怒,直跺脚道:“人家安慰你,你就知道拿人家打趣!”说着,便作势要咯吱沈子云,笑道:“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二人打闹着,笑作了一团。
这时,听见下人来报:“陆总督到——!”话音未落,陆承勋和陆世明便走了进来,沈子云连忙整了整衣服,走到了陆承勋面前,笑道:“陆伯伯好!”陆承勋看着沈子云,眼中一闪,随即笑道:“哟,这不是四小姐吗。”说着,回头吩咐陆世明:“世明,你先进去看看你沈伯伯,我和四小姐聊聊。”
陆世明看了看沈子云,虽然疑惑,但还是道:“是,父亲。”说着,便走了,陆承勋看着陆世明走远,方对沈子云笑道:“听闻四小姐与犬子很是相熟?”
沈子云有些疑惑,笑了笑,道:“也不算相熟,只是见过几面罢了。”陆承勋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四小姐也不必紧张,我只是问一问,我看四小姐这么漂亮,谈吐不俗,虽是沈家的养女,却一点也不比沈家的太太小姐们差。”说着,陆承勋忽然话锋一转,道:“像四小姐这样气质的人,不是几天就可以养成的,想来四小姐在进沈家之前,就是个大家闺秀吧?”
沈子云心中一颤,抬起头,正对上了陆承勋似笑非笑的眼睛,沈子云连忙定了定神,笑道:“陆伯伯说的哪里话,这人都是一样的,那就像伯父说的那么玄了,若您说我家的三姐和五妹气质好,我是同意的,只是您要是说我,我可不敢当,不过是穿的体面些,不至于丢了父亲的面子罢了。”
陆承勋朗声一笑,道:“你这丫头真是会说话,呵呵。”说着,便走进了大厅。沈子云恭敬的让出一条路来,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他走远,嘴角的笑容渐渐的消失,姜还是老的辣,这个陆承勋果然不简单,他的话里,分明是知道了什么,却又不能确定,所以来试探她的口气,只是,陆承勋究竟知道了什么呢。
正想着,又听得通报:“周总长到——!”沈子云刚要上前,就见沈祖海迎了出来,沈祖海笑道:“周兄进来可好啊。”一边走一边问道:“雅菱那丫头怎么没来呢?”
周显琦笑道:“托沈兄的福,一切都好,雅菱今天有事情,怕是回不来,这不,我就带着拙荆,来给沈兄赔罪来了。”周显琦的夫人也在一旁笑道:“沈老爷别见怪,我们这女儿啊,从小就被我们宠坏了,如今是愈发不听话了。”
沈祖海笑道:“唉,无妨,现在的年轻人,早就不是我们那一代的习惯了,就随他们去吧。”三人说笑着,就进了大厅。
沈子秋穿着乳白色洋衫,浅蓝色的百褶裙遥遥的走到沈子云的面前,轻蔑道:“哟,四妹今儿穿的好漂亮啊,这是要穿给谁看啊?”
沈子云不想和她斗嘴,只笑笑,道:“哪里要穿给谁看,不过是铺子里的伙计早上送来,一眼看见了,便穿在身上了。”
沈子秋冷笑了一声,道:“四妹好谦虚,听说这位新姨娘是个大美人,原先是个戏子,最会打扮的花枝招展吸引男人了,不然,今儿怎么会有这么多老爷公子来参加婚礼。看看四妹你,啧啧,还真是和咱们的四姨娘有的一拼呢。”
沈子云怒气上涌,正要说话,就闻得一声:“三小姐这话说的真真好笑!”二人回过头,却是方如依。
方如依走到沈子云身边,对着沈子秋道:“三小姐这般咄咄逼人,知道的人以为你是在针对四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哪儿来的泼妇,敢在这样的场合撒泼!”
沈子秋气急了,叫道:“你!”说着,冷哼一声,道:“别以为你是我二哥的准姨太太就可以对我大呼小叫的,别说你还没嫁过来,就算是进了门,也不过是个妾,还真把你自己当做我的嫂子了,我也是你能教训的吗!”
方如依也不气,只是道:“我不是什么准姨太太,我与贵府的二少爷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三小姐说话最好小心一点,否则,我可不管你是谁家的小姐!”
沈子秋急道:“你!”沈子云打断了沈子秋,道:“三姐,不说别的,你刚刚说新姨娘会勾引男人,所以这么多宾客来捧场,这话还好没有旁人听见,若听见了,你丢了沈家的人不算,还会得罪多少人!这些人都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你得罪了他们,你想过后果吗?”
沈子秋急红了脸,找不到话来驳,只好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看她走后,沈子云笑着拉住方如依的手,问道:“如依,什么时候来的?”
方如依笑道:“刚刚来,本想吓你一跳的,但看见她这么嚣张,就忍不住出来骂她两句。”
沈子云看着方助手以后,好像变得比以前果断了,遇事也比从前更从容了,说,我二哥是不是欺负你了,让你变得这么牙尖嘴利的。”
方如依笑道:“你瞎想什么呢,二少爷对我很好,还让我掌管许多事情,甚至连······”说着,方如依忽然顿住了,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沈子云好奇道:“甚至什么?”方如依拉过沈子云的手,笑道:“没什么,好啦,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快点进去吧!”说着,便拉着沈子云进了大厅。
刚刚进了大厅,就听见有人来报:“新姨太太到了!”
众人自觉地分出了一个通道,只见叶雪兰穿着紫红色的旗袍,钻石项链衬得她高贵无比,果然是人靠衣装,穿上这样服饰的她,看不出一点风尘气息,笼罩在她身上的,只有高贵与典雅。只见她被佣人扶着,进了大厅,大家都鼓起掌来,周围围着一群花童,在叶雪兰的周围撒着花,热闹的人声,掌事不绝于耳。
叶雪兰经过沈子云面前时,淡淡的余光扫了一眼沈子云,嘴角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傲然与冷艳,扬然的从她的面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