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有一位宫廷太医院的医学教授,朝廷命他教导一批新学子。学子们当中不乏聪明好学者,有的甚至可以称作天才。一次,教授给了学生们二十种草药,让他们区分毒材和药材。聪明的学生们清楚地把毒材和药材区分出来,但是有一个学生没有写清,而是把几个他认识的药材药效写了出来。结果,除了这个分不清药材的学生外,其他人都得了零分。
一个学生问:“先生,我们清楚地分清药材,为什么却得了零分?”
教授严肃地说:“每一种药材都是既有药性又有毒性。就好像水,它是很好的东西,但是午夜喝下的水对人的身体就是有害的。你们严格地把药材的药性和毒性区分出来,证明你们实在太自信、太自满,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实则是什么都不懂。你们要让自己变得深沉下去,不要再以肤浅的心态去学习。
医学教授交给学生们的不只是单纯的医学知识,同时还教他们如何树立医德。一个肤浅的医生,很快就会变成危害病患生命的刽子手。古语有云: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医学教授的所作所为正是如此。
人这一辈子,几乎都活在被人指导和指导别人当中,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在充当着“学生”和“老师”。我们一面继承着前人的经验和思想结晶,一面为后人奉上自己的智慧。虽然,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流芳千古,但只要自身的经验和理论对他人有益,就不应该吝啬和羞于启齿,这是为人为学应具备的美好品德,也是季老用一生来诠释的内容。
少年知珍惜,无不可逾越之困境
青年们,好自为之。世界是你们的。
——季羡林
季老对青年人从不吝啬赞誉之词。在他看来,青年人是希望,是未来,一切蓬勃之气都寄托在他们身上。季老对青年人有过许多寄语,比如在《希望在你们身上》一文中,他就对青年人说:“你们青年人感觉敏锐,英气蓬勃,要认清自己在人类社会进化的漫漫的长河中的地位。人类的前途要由你们来决定,祖国的前途要由你们来创造。这就是你们青年人的责任。但千万不要把人生观和价值观当做一个哲学命题讨论,徒托空谈,无补实际。”
在季老心中,青年人是这个时代的未来,他们的生命是美好的,责任也是重大的。所以,当他将所有的希望寄予青年人的同时,也在勉励他们,刻苦学习,让自己能够担此重任。“是不是年轻的一代,新的一代,只要有年轻这一条件作为靠山,把枕头垫得高高的,大睡其觉,一点努力也不需要,只要守株待兔,就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当然不是。青年人一定要加倍努力,刻苦学习,持之以恒,锲而不舍,才能达到出蓝的高峰。”
季老殷切希望年轻人能够有所成就,希望他们珍惜时间,用意恐怕正应了那句老话:年轻时可能一无所有,但年轻本身就是最大的富有。
然而,年轻的人总是认识不到年龄对于自己的重要性,也没有看到自己的最大优点,而是一味地去追求不可企及的东西,慢慢变得迷失了。
大珠慧海第一次拜见马祖道一禅师时,虔诚礼拜。
马祖禅师问他:“你来此所为何事?”
大珠慧海说:“我来这里向您求佛法。”
马祖禅师:“我这里什么也没有,哪里有你要求的佛法呢?你都没有顾好自己家里的宝藏,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宝藏,反而东奔西跑向外寻找。”
“什么是我自家的宝藏呢?”大珠慧海困惑不解。
“现在正在询问我的就是你自家的宝藏,你所需要的一切就在你的心里,一样都不欠缺,你又为何要向外寻找呢?”
大慧慧海顿悟,叩首离去。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座宝藏,又何苦向外寻找?马祖禅师其实也正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大珠慧海,一个人只有自己来开悟自己,才能真正走上解脱之路。向外寻找不能带给你真正的归宿,只有求助于自己,点燃自己的心灯才可以。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富有,只不过很多人惯于参照别人,从别人的身上找寻可供借鉴的东西。然而他们忽略了自己本身的才华,使自己变得慢慢平庸,须知,靠别人终究是不如靠自己的。
一个佛教信徒去寺庙中拜佛求愿,路上突然天降大雨,他没有带伞,只能在一个屋檐下等待天晴,远远地看到一位禅师正撑伞走过,于是喊道:“禅师,普度一下众生,把我送回家吧!”
禅师远远地回答:“我在雨里,你在檐下;檐下无雨,你不要我度。”
这人立刻走出屋檐,站在雨中,说道:“我也在雨中,该度我了吧?”
禅师走到他面前,说道:“我们都在雨中,我不被淋湿,因为有伞;你被淋湿,因为无伞。所以不是我度你,而是伞度我,对吧?”
这人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禅师接着说:“所以,你要被度,不必找我,应该自己去找伞。”
说完,他便扔下这个人独自走了。
面对禅师离去的背影,这个在雨中等待的人有些气愤,无奈只能等待天晴。天晴之后,他来到庙中,刚刚跪在观音像前,便看见一个长相和观音极为相似的人也在拱手躬腰相拜,便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就是观音吗?”
那人回答:“是的。”
他又问:“既是观音,为何还要拜自己的塑身?”
观音认真地回答说:“你来求愿是因为有难事,我也会遇到难事。但我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电光火石般,这人想到了雨中邂逅的那位禅师的话,恍然大悟。
佛可以助人修行,却不能帮你成佛,唯有自性自度。世上本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为之。没有不可逾越的障碍,只有无法逾越的心门。所以,请正视自己,因为你此刻还年轻。一旦年老,再想像年轻时那样勇往直前,多数人都会变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很少有人能像季老那样,九十多岁高龄,心智不改。大多数人在发现自己已经碌碌无为时,便任自己碌碌无为下去了。
为学之智:国学撷趣,觅得智慧
国学的内涵是博大精深的。季老总说对“国学大师”愧不敢当,他只好从古典文明中撷取几点有趣的话题来谈论一二,以赠情趣。但每每看到他那朴实的文字所诠释的深刻道理,便深感季老在文化上的造诣之深。在他的带领下,人们或可对国学的冰山之角进行了解,在与季老共同欣赏精深国学时,为自己增添文化的积淀。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季老的美人观
中华自古重美人,西施貂蝉论纷纭。美人至今仍然在,各为神州添馨淳。
——季羡林
伊人出落得若芙蓉出水、端庄典雅,容颜娇好,犹如那二月枝头豆蔻、仲夏盈盈之月,又如凌波仙子、踏波而来,正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有这等身姿,称为“红颜”亦不足以形容。
然而,或许造物主忽发少年狂,本已创出秀丽、美妙、赏心悦目的女性,却又要造出几个出类拔萃、傲视群娇的“超级美人”,于是历史上有了:西施、明妃、赵飞燕、貂蝉、二乔、杨贵妃、柳如是、陈圆圆等。或是沉鱼落雁,或是闭月羞花,连天地万物都为之叹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其实难过美人关的岂止英雄,大到帝皇高官,小到普通百姓,谁人不喜欢美人。季老常道自己老来不再安分,也想太岁头上动土,谈一谈美人,因此赋上小诗一首:“中华自古重美人,西施貂蝉论纷纭。美人只今仍然在,各为神州添馨醇。”说起古代美人,中国的美学论坛中,众说纷纭,没有定论,季老认为,美人之所以被称为美人,必然有其异于非美人者的精妙之处。
中国历史的前进路途中,有英雄编制的历史、有帝皇编制的历史、有文人墨客编制的历史,自然也少不了美人编制的历史。在我国古代,历朝皆有《洛神赋》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这等姿容的女子,不过此等女子总被世人称作“红颜祸水”,似乎被大大冤枉了,又不知从何辩起。
有人曾为中国的“红颜祸水”按时间做了排列,妹喜便成了首当其冲的美女。夏朝末年,最后一位天子桀好酒好色,娶妹喜为妃。妹喜嫁给桀之后,纵情声色,恣意享受。酒池肉林,裸身嬉戏。传说妹喜爱听“裂帛”之声,桀曾命各地每天进贡丝绸一百匹,让人轮流撕开来给妹喜听。如此浪费民脂民膏,很多老百姓被逼得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夏桀专宠妹喜、不理朝政,昏庸无道,最终被商灭掉,王朝不再。
第二位不用多想,必为商末妲己。相传妲己乃天人派来毁灭殷商王朝的,此等传说必然是迷信,然而纣王宠妲己已到无法无天的地步。纣王为了讨好妲己,派人搜集天下奇珍异宝,珍禽奇兽,放在鹿台和鹿苑之中,终日饮酒作乐,通宵达旦。到了严冬之际,妲己遥见有人赤脚走在冰上,认为其脚特殊,将他双脚砍下,研究其不怕寒冻的原因。又一次妲己目睹一孕妇大腹便便,好奇孕妇腹内究竟如何,不惜剖开孕妇肚皮,枉送母子二人的性命。后来妲己创炮烙、造虿盆,这等恶毒,称为“祸水”亦不为过。
后来依次还有褒姒、西施、貂蝉、杨玉环、陈圆圆等,若说这些美女所处的王朝灭亡都是她们的原因,那也有点太过了,不过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似乎也不然。
曾有人说,中国的美人史中,凡是有名的美女,不是坏娘娘,便是妓女,似乎有些道理。百代王朝过眼云烟,后宫佳人何止三千,名扬千古怎是件容易的事呢?像是吕雉、武则天那种直接掌管王朝的人,美则美矣,心狠手辣是少不了的,不然如何掌管天下。这样的美人在后人看来,好坏还是不予置评。还有一种名扬千古的就真的是“红颜或水”,正如上文提到的妹喜、妲己之流,误国误君,不能说王朝覆灭全“归功”于她们,但将国家弄得天翻地覆她们可没少掺一脚。像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妃嫔们,出名的可没有几个。
另一种便是闻名一方的绝色艺妓了。这种艺妓多是才情兼备,有的结识了天下有名的文人,有的结识了皇帝、将军,在经历一段痴痴缠缠的爱情之后,不管结果好坏,总会有一些诗句、艳词留给后人,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美女史作为历史的一个方面,不但在中国有,在其他很多国家也有。如古埃及曾有一段时间每隔几十年便出现一个女法老,后来又有埃及艳后等。
往观历史,若说自古红颜多祸水,恐怕不然,反而让人觉得这些美人都是历史的牺牲品,因为无法选择出生的年代而只能在那时出生,又因生得貌若天仙而被君王英雄看中,就算不喜欢自己的枕边人也要强颜欢笑,因为那个时代是男人的天下。然而,比之没有出名的或被历史淹没的那些女子,这些风华绝代的女人们大部分还是活出了自己的个性。好也罢、坏也罢,总之让人看起来,的确是符合季老所说的:美人必异于非美人者。
百货店、药店、粮店:佛道儒的跨行业竞争
在佛教传入中国以后,在整个的中国思想史上,佛、道、儒的关系都占有一定的地位,其间的关系,也是很错综复杂的。
——季羡林
儒、道、佛三家的思想交融,可以组成中国的一部思想史,这一说法并不夸张。从战国以后,若说各个王国、朝代有哪个王侯帝皇没有依靠过其中一家统治天下的,倒也很难找得出来,尤其是从汉朝开始,三家此消彼长,虽有恩怨情仇,却称不离砣,砣不离秤。
儒家起源于孔子、佛教源于释迦牟尼,这是毫无争议的。唯独道教有所争议,有人说道教由老子、庄子所创,但这时候道教并没有形成自己的独有规模,而汉以后的道教实际上是由张道陵所建。在这三家中,儒道两家土生土长,佛教则是从印度传来的。季老对自佛教传入之后到唐代这段时间的三家关系进行了研究,发现其中当真是波涛汹涌、“暗藏杀机”。
佛教自汉代传入中土之后,自有一套鬼神方术,这便与道教有了交叉。当时许多帝王同时信奉两家宗教,因此两家宗派谁也压不倒谁,暂时相安无事。但二者毕竟不是一个宗派,矛盾不可能消失,只可能慢慢激化。从理论基础来看,佛教有一整套的理论。而道教就没有系统的理论基础了。道教除了一些服食、炼丹等方术外,在教义方面根本不是佛教的对手。双方交手大战几个回合,道教立刻败下阵来。所以为了报仇,道教只好明枪也来,暗箭也放。它一方面拼命反对佛教,另一方面又偷偷摸摸地抄袭佛教的学说。为自己写了《太平经》这类的书,以证明自己也是有理论的,看起来未免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
不过,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教派,用它来对抗外来的佛教,最容易奏效。因此,它就常为那些不喜欢佛教的统治者所利用。季老曾这样说:如果没有佛教的传入与兴隆,道教也很难传播开来。儒家思想本来最早统治中国,其主张“三纲五常”,佛教偏偏反对这些,可是道教并不反对,这便导致佛教在与道教和儒家进行斗争的时候,处于不利地位。
不过中国的教派斗争与世界宗教史的规律不同。季老说,佛道的斗争并不是因为教义的不同而不和,而是因为经济利益的关系。他们打击彼此,完全是为了争取信徒,也就是争取布施,争取庙产。
佛道两家的争锋,从历代皇帝那里能轻易看出来,在前文中曾提到唐朝皇帝或是崇佛、或是信道,斗争激烈,可见,两家的关系并不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