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稿样的工作一直进行到中午12点。整个下午的时间,他用来摘记备忘录和写信,在信上和朋友们探讨艺术上的问题。
吃过晚饭,他要对晚饭以前的一切略作总结,更重要的是,对明天要写的章节进行细致缜密的推敲,这是他写作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一个必不可少的步骤。晚上8点,他放下了一切工作,按时睡下了。
巴尔扎克精确地计算自己的时间,毫不浪费,数十年成就了他的《人间喜剧》。伟大著作是汗水和时光凝结的精华,是那样善良动人。时间,对于懂得它意义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珍惜时间的人永远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总是在浑浑噩噩地浪费生命。
时光的流逝如天上之水,奔流到海不复回,无人能力挽狂澜,令时光回转,那种无情离去既无比残酷、又让人莫可奈何。它能让英雄成须叟,发白如丝,也能让美人成老妪,容颜垂暮。它是一把无情的刀,在每个人的脸上留下深刻的岁月印痕。
元代戏曲家高明在戏文中写道:“光阴似箭催人老,日月如梭趱少年。”时间的流速的确难以估计,莫可名状。树枯花谢,仍有再青再红之时;燕子归去,仍有春回之日;人的生命结束,恐怕再难有“翻身”的时刻。犹如朱自清所说的:“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挽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的脚边飞去了。当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
孔子曾立川上,发出无限的感慨:“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正是日更月替、时间无止、从不等人的真实写照。前人为了让我们懂得时间的珍贵,留下“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的谆谆告诫。即便是黄金,也买不回半分时光。我们每个人都是挣扎在时间洪流中的一粒粟,无法挣脱,若是不想随波逐流,便绝不能把宝贵的光阴虚掷,应抓紧每分每秒。面对流水无情般的岁月,季老认为我们能做到也只有“一寸光阴不可轻”,才不致让弹指间消逝的生命变得索然无味。
不要让灵感与自己擦肩而过
闭门造车,焉得出而合辙?别人的文章不读,别人的观点不知,别人已经发表过的意见不闻不问,只是一味地写去。这样怎么能推动学术的前进呢?
——季羡林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苏轼看山,变化多端,意境无穷。有人说,写文章便要有苏轼描写山的意境,若是直白陈述,刻板说理,毫无新意,就好像空嚼白饭一般无味。季老做了多年的学者,写过不少文章,也非常赞同写文章应有创新、有韵味的观点。他认为,大部分的著作当中,字里行间是能找到新意的,在杂志上发表的文章也很有新意,这些新意会给人们很多启发,一些人会根据启发实现再创作,写出更有创意的书籍和文章,由此,新意也就变得生生不息,人们的创造性见解也便不断。
人在治学时需要这种创新精神,其实做任何事情,创新都不能少。然而,常有些人因为固守陈规,将自己规定在一个范围内,最终反而埋没了自己的才华。
清朝乾隆年间,有两位书法家。一位是刘石庵,他极认真地模仿古人的笔墨,要求每一笔每一划都酷似某位书法家,后来他竟连哪一笔是自己的,哪一笔是他人的都搞不清了。而另一位是翁方纲,他不仅苦苦练习,还要求每一笔每一划都不同于古人,追求自然活泼,不拘一格。在当时,翁方纲的书法备受人们喜爱,因为他敢于创新,追求新的书写手法,而刘石庵的书法却无人问津。
其实,古人的优秀诗词、书法、绘画等作品之所以能流芳百世,是因为他们敢于创造自己的风格。颜真卿创造颜体,陶渊明开创了田园诗的先河,苏轼成为豪放派的鼻祖。他们的诗词歌赋、墨宝国画正是由于他们敢于创新才流传下来,乃至为今日留下一笔宝贵的财富。显而易见,创新对于任何人、任何事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
创新是进步的灵魂,是一切新事物的来源。大部分人在做事情的时候都不想流于世俗,然而,创新的灵感并不容易找到。季老说,创新有时候是天上掉下来的,但这种灵感绝不是人人都有的,而是善于思考和观察的人才能得到。
一百多年前,医生们虽已经能够进行外科手术,但是死亡率依旧非常高。明明手术很成功,伤口却很容易发红发肿,化脓溃烂,最后痛苦地死去。医生们搞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怎么防止感染。
英国医生李斯特是一个很出色的外科医生,虽然他的外科技术很高,但也无法防止病人手术后的感染,经常眼睁睁地看着病人死去。苦恼的李斯特一直在积极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与其他外科医生不同的是,他的目光并没有仅仅局限于外科手术这一狭小的范围内。有一次,李斯特看到法国出版的一本生物学杂志,里面有一篇法国科学家巴斯德的探讨生命起源的论文。论文中讲到巴斯德通过大量实验证明:生命不是无中生有,是空气中的生命孢子进入的结果。有机物的腐败和发酵也是微生物进入的结果。
这篇文章表面看起来与李斯特的外科手术并没有直接关系,但李斯特从中汲取了丰富的营养。他想:病人伤口的感染化脓,不也是一种有机物的腐败现象吗?这个看不见的微生物世界,影响着我们的生活,也肯定影响着外科手术。
依据这种思想,李斯特在手术之前严格地洗手,将手术器械严格地煮沸,在伤口上用煮沸过的纱布包扎,以防止空气中的微生物感染伤口。后来他又寻找到一种杀灭细菌的药剂。运用这些办法后的手术,死亡率大大降低。就这样,李斯特从一篇表面上看来似乎毫不相关的文章中受到启发,创立了消毒外科学。
李斯特看书之后得到了灵感,发现了消毒在手术当中的重要性,他的创新精神显然有迹可循,完全是通过书本知识和实际经验相结合总结而来的。
一个毫无灵感的人,只是一个毫无新意的灵魂,他的心仿如一潭死水,波澜不起,最终只能渐渐被时光的泥淖拉入历史的洪流。而充满灵感的灵魂,则如春笋沐浴细雨,茁壮成长。每个人的行动模式是有限的,但他的思维是无限的,只要勤于思考,灵感常常不请自来,它会使你跳跃事物的表面而直接见到其本质。
季老说,现在人们总是强调创新,却对如何找到创新思维从不考虑,其实只要勤于观察,多思多想,广泛联系,放开自己的想象空间,灵感就会在面前闪动,你一定要在此刻抓住它,记下它,即便它在眼下对你无用,也不等于未来它不会为你带来新的生机。
为学之志:老来弥坚,勤修德慧
季老用一生来诠释了学习的道理:学习为收获知识,明晓道理,修养品德,并且具备坚定的信念和节操。懂得这个道理,便能专心致志、老老实实、勤勤恳恳,无浮躁与虚伪,对世间的事物皆能以真善美待之,也就能服务于社会、民生乃至国家。季老虽年华老矣,仍勤修德智,并寄希望于年轻人,希望人们能通过学而得到智。这是一个老人诚挚的劝诫。
钓沽名者无贤士
季羡林先生是中外知名的学者。知名,这“名”是实之宾,与有些人,舍正路而不由,也就真像是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不同。可是这”实”,我不想说,也不能说。因为他会的太多,而且既精且深,我等于站在墙外,自然就不能瞥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
——国学大师张中行
季老每一次提到治学的问题时,都强调要有“学术良心”或“学术道德”。何谓“学术良心”或“学术道德”?与其用死板的概念去解释,不若用反面教材来得让人记忆深刻。对于人来说,学术是绝对不能没有的傍身之物。因为学术能够推动人类的精神和物质文明的进步。有人认为学术是老老实实的东西,不能掺半点假。季老却指出,如今有很多人剽窃别人的学术成果,或者沽名钓誉地创造新学说或新学派,而后篡改研究真相、伪造研究数据。这些人都被季老称作是“地地道道的学术骗子”。
自古至今,世上的学术骗子有很多,沽名钓誉者不在少数。有些人通过学问来提高自己的名誉和地位,还试图通过其来为自己获得利益。古往今来,最善“沽名钓誉”以求名利的人便是卢藏用。
唐代的时候,有个叫司马承祯的人,在都城长安南边的终南山里,住了几十年。他替自己起了个别号叫白云,表示自己要像白云那样的高尚和纯洁。唐玄宗知道了,想请他出来做官,却被他谢绝了。于是,唐玄宗替他盖了一座讲究的房子,叫他住在里面抄写校正《老子》这本书。后来他完成了这项任务,到长安会见唐玄宗,见过玄宗,他正打算回终南山去,却碰见了也曾在终南山隐居,后来做了官的卢藏用。
司马承祯与卢藏用说了几句话,后者抬起手来指着南面的终南山,开玩笑地说:“这里面确实有无穷的乐趣呀”!原来卢藏用早年求官不成,便故意跑到终南山去隐居。终南山靠近国都长安,在那里隐居,容易让皇帝知道并请出来做官。不久,卢藏用果然达到目的。司马承祯想对他的这种行为讽刺一下,便应声说:“不错,照我看来,那里确实是做官的‘捷径’啊!”
卢藏用与司马承祯二者稍作比较,高下立见。由二人身上可以看出,大部分欲寻求“终南捷径”者多是沽名钓誉的人。所谓沽者,买也;钓者,用饵引鱼上钩。沽名钓誉就是指用种种手段骗取名誉的现象。
季老对于学术界受到学术骗子的污染着实感到痛心,面对时下人人皆奉遵“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的宗旨,季老颇感悲凉。他也不知该如何能改变这种现象,唯有用自己的笔来抨击现实。
其实,无论是治学,还是做人,都容不得“骗子”和“沽名钓誉者”,这些不贤之士早晚有暴露或遭殃的一天,圣人孔子便有这样的先见。
春秋时期有一个叫子西的人,做事重名誉,甚至常常用不正当的手段取得名誉。孔子对弟子说:“谁能够去劝导一下子西,使他不再沽名钓誉?”
子贡说:“我能劝他。”于是,子贡就去劝说子西,子西却不以为然。
孔子说:“不受功利所左右,才能胸怀宽广;保持本性而不动摇,才能保持住纯洁的品行。内心不正直,做事也就不能正直;内心正直,做事才能正直。子西恐怕还是难以避免灾祸。”
果然孔子所预言,不久楚国发生内乱,楚国的大夫白公逃到了吴国,后来子西把他召回楚国。不久之后,子西发动叛乱,结果被杀,落得个惨淡下场。
对于我们来说,为人、治学,都无“终南捷径”可图。如今天下之大,通讯之快,想沽名钓誉、找到当官发财的捷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有句俗语说得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时间也能洗净虚而不实的东西,若是沽名钓誉,仅以能说会道来蒙蔽世人的眼睛,很快便会被人揭露,落下骂名。季老说,为免落得遭到万人唾骂的境地,做人为学还是讲点良心得好。
岂是一个“犟”字了得
季老进入清华后,首选专业是什么呢?大家可能猜不到。季先生想读的居然是数学系。一个数学考了四分的人,居然想报数学系。季先生又一次表现出自己绝不服输的犟劲。
——季老“关门弟子”,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钱文忠
不肯服输,不愿服老,季老的这股“犟劲”,让他的老师、朋友、同学和弟子都记忆犹新。季老刚进入清华大学时,学校规定学生们可以自由选择专业,一开始可以到各个专业去试听。季老哪个都听了,觉得每个都有意思,后来竟然生出想报他最不擅长的数学专业。他在自传当中写道:当时的自己实在有点不自量力。
但是季老这股绝不服输的精神,已经令拜读他自传的读者记忆犹新。看季老的文字,暖暖的、深情的,同时也隐隐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犟劲,字里行间,完全可以看出季老不畏惧、不退缩的天性。对他来说,困难越大,问题越多,他就越“不信邪”,越要攻克它。
其实,困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遇困难就畏惧和退缩,就轻易放弃。困难时时会有,即使有时真的遭遇较大失败和挫折,也要永不言败,只要精神不倒,就有重拾自信和成功的机会。
春秋时期,楚国有位叫次非的勇士,骁勇善战,武艺高强。一次,他出去办事,在回乡的途中,遇到一条大江,他乘坐一只木船渡江。木船刚到江心,突然波涛汹涌,江水中蹿出两条恶蛟,一下子从左右两边把木船团团围住。船停住了,不能再往前行驶。次非赶忙问摇船人:“过去木船要是被恶蛟缠住,船离开的几率有多大?船上的人还能不能活命?”
摇船人吓得一个劲地摇头:“碰上这两条恶蛟的船,没听说有幸免的。”次非“唰”的一声抽出了宝剑,坚定地说:“我一定要叫这两条恶蛟变成江底的一堆腐肉朽骨!如果我放下武器,爱惜自己的生命,那么,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价值呢?”话刚说完,只见他纵身跃入水中,与恶蛟进行搏斗。
经过一番生死较量,两条恶蛟逐渐浮出了水面,江水也被染成了红色。原来是次非斩杀了双蛟,他平安地从水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