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雨中曲

“老妈妈，你确定真的没记错路吗？我怎么觉得越走陷得越深呢？”一抬头，一直走在身前的老婆婆已经不见了踪影，黑云压城的天幕下只余一堵堵斑驳的围墙。蓦地，一股寒气直窜上沈悠然的脊梁骨，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勉强让自己看上去很镇静，但心头强烈的不安感还是挥之不去。天上的乌云黑压压的透不出一丝光亮，下午已经暗的好像入夜时分。即将降落的倾盆大雨使得每家每户都大门紧闭。她一边挺胸抬头大步飞快的向着宽阔明亮处走去，一边掏出手机给朗夜打电话“你现在到了哪里？还有多久能到？”“快了，还有最多二十分钟吧！”川流不息的路口红绿灯前，朗夜侧头看了看车窗外“好像快下雨了，你找家咖啡店先坐着！”沈悠然快速走过一条小巷，转身一惊。巷口处明亮的灯光里，一个高大男人的黑影正不紧不慢的向着她走来。她愣了只一秒，尽量平静的转身快速的向着另一个路口走去。刚一转身，又看见了一个黑影鬼魅一般的向着她飘来。她立刻掉头，走的越来越快。“我现在不在大街上，我在胡同里。这里有几个鬼一样的男人想把我堵死在巷子里！”“什么？！”朗夜猛的坐直，上一秒还含笑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眼睛里煞气立现。搞得一旁自在等红灯的霍焰莫名其妙，侧过头来打量他“你怎么啦？让人给煮啦？”“快点，她现在有危险！”“谁？”霍焰一愣，又立马缓过神来“哦，你那心头宝似的小丫头是吧？”“她怎么了？”“不知道！”朗夜脸色冷的冰块一样“但要是不再快点，很可能真会出事情。”霍焰瞟了瞟他的神色，脚下油门猛踩，车嗖的一声飞了出去。黑魆魆阴沉沉的巷子里，正快步穿行的沈悠然在最初的惊慌失措后，心思终于稍稍稳定了一点。她立刻从裙衬的口袋里摸出无线耳机戴在右耳上，又顺手扯下发带用黑发遮住。左手把手机揣在口袋里，右手又在口袋里摸着什么。一边低声向朗夜叙述着眼前景物的特征，脚下还不忘加快脚步。又是一个转身，却发现自己四个方向都没了退路。朗夜一直攥着手机阴沉着脸，轮廓分明的嘴唇紧抿着盯着前路没说话，但风雨欲来的神情任谁看了都胆战心惊。霍焰的神色也难得地正经起来。哗的一声瓢泼的大雨自深沉的夜空倾盆而下，车也终于驶入街边的巷口，在宽宽窄窄的石板路上行至一半，朗夜忽然神色一变，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霍焰叫喊不及，也只好匆匆停车落锁。顺着他的背影跟了过去。跑着跑着，神色也变了，心头一冷，他分明听到那响亮的女声虽然略显凌乱，但喊的分明是“救命！”霍焰赶到时，朗夜已经把一个红衣女郎护在了身后，转过身来正在审视查看她现在的状况。她虽然全身湿透略显狼狈，但眼神清明冷静，拽着朗夜说了些什么。朗夜煞气十足的眼神愣了一下，她拽着的手臂又摇了摇，朗夜才略一点头，并一把把她甩给他。“带她到车里去！”说完一转身把那四个男人堵在了死巷子里，那些看上去狼狈不安的壮汉们见已无悄悄退去的可能性，只能轮着拳头拼过来，立刻就和朗夜打作了一团。沈悠然来不及细看，就被霍焰一把扯着跑开，转过几个路口后，霍焰把她往后车座里一塞，甩了一句别出来，转身又朝着朗夜的方向跑去。被甩在车里的沈悠然怔了怔，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撮着手心勉强压住想跳下车的冲动，半晌才慢慢抬起手来颤巍巍的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其实没过多久，但在她看来，却好像忍了好几年他们才回来。朗夜回来就往驾驶座上窜，被霍焰一把揪住推到后座上“到后面陪你的小情人去！我来开，大爷的！没想到这样也能撞上记者！”朗夜也不推辞，跳到沈悠然旁边坐下。仔细打量了她两眼，见她真的没被怎么样之后，才放下心来“你刚才为什么叫我不要下狠手？”“啥？”看似全神贯注于小巷变幻莫测的宽度的霍焰，居然还有闲心思偷瞄后座两人的对话。“这位额…小姐…额……小妹妹，刚才被人欺负了。你去救她，她居然还叫你别下狠手？”霍焰百忙之中还抽空瞄了沈悠然一眼“是雨下的太大了吧？”沈悠然听出了他话里的话，却也没反驳，只是看上去有点迷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们四个围上来的时候脸色很凶狠，还把气氛搞得挺恐怖的。但真的只是看上去挺恐怖而已。我看更像只是想对我放放狠话吓吓我似的，我乖乖装作被吓到了，唯唯诺诺的应和着，只想让他们快走。领头的那个倒真的满意了转身带着人要走。但不知是不是看我这么好欺负，有一个胆子就大了，痞里痞气的蹭过来来调戏我，这倒真是把我吓着了。我踹了他还用防狼电棒电了他，压着他胳膊又怕其余几个冲上来。只好扯着嗓子大声喊救命，没想到他们反倒一惊，连被我扯着的那个都不管不顾就想唔我的嘴。”她把目光转向朗夜“你冲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吧？你那一拳下去，他半边脸都快没了，我哪还敢劝你再狠点？”沈悠然的神色还是有些迷茫不安“我总感觉他们好像原本没想动我似的。也怪我…今天穿的真不像是个良家妇女…”“没想动？不还是动了吗？”朗夜的神色还是有点犯狠“这种人揍他一点都不委屈！！”“哈哈哈，说的对！调戏这个事情，那要两厢情愿才有格调嘛。被揍得那些一点都不委屈，今天这场热身架打的真痛快！”霍焰腾出手来扯了扯衣领“不过，我说吴兄啊，你那叫‘不下狠手’？那你原本是准备下死手的吧？”见朗夜冷着脸没回他，霍焰又咦了一声“咦？这是哪家的记者？身手这么好还这么能拼命？怎么都甩不掉他！看来明天又要上头版喽！嗯，说不定还是个独家头条。”“打人的是我，不能把你拖进去！”朗夜皱了皱眉头“是非黑白说开了反而没什么不能见报的，你放我下去。他想拍就让他拍。”“算了吧你！刚才我没出手吗？”霍焰朗朗一笑“这种风头还是我来出好了，处理这种事我最在行。至于你嘛…”他瞟了一眼沈悠然，“自然还有你要护的。”沈悠然接口“不如我们兵分两路，目标还小一点。放我下车，毕竟我又不是名人。没人会追我的。你们俩在一起，就算被追上了也在情理之中……”“不行！”朗夜斩钉截铁“你不能一个人下去，再说还下着雨！”见沈悠然又要争执，霍焰哭笑不得“前面一个路口二位还是一起下吧！下了车记得藏好，别被记者盯上。大爷我就当一回光荣的王二小，舍身就义引皇军去了。”虽然好说歹说，但朗夜还是被霍焰一把扯下来扔到了路边，沈悠然见状也只好跟着下来，看着他开着车扬长而去。现在虽然雨已经没多大了，但朗夜还是把外衣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肩上，两人听到有脚步声忙躲到一边，声远后才又闪出来。沈悠然盯着跑过的背影还有点疑惑，朗夜走了过来，抬手看了看表又瞥了她一眼。沈悠然只好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去了。”与此同时，狭窄的小巷深处，一辆崭新Aileron无声无息的停在路口。尾随而来的娱记抱着相机先是偷偷摸摸地靠近，而后又大大方方的前看后看跳起来看。怎么看都是辆熄火的空车，正疑惑不解时，一个人影蓦地出现在眼前。没见他出手，“啊！”的一声，相机已经在他手里了。霍焰熟练的摆弄着相机，两手一拨取出内存卡，啪的一声折断了。随手又把相机扔给他，“你可以走了！”一抬头发现他已经变成了她。“啊！”那一声自然出自她之口，他那一抢，不仅打掉了她的帽子还扯掉了她的发绳。他心里刚有点不好意思，那女狗仔一句王八蛋就骂了出来。霍焰一时暴怒手都抬了起来，缓一缓又放了下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脚步还没迈开又被扯住顿时火大，转身狠狠一甩“我都被你追进死胡同里来了，你还想干什么！！！”“戚~谁追你。车上人你藏哪儿去了？”她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车上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你胡扯！我明明看到了！”她上前一步不依不饶“说！你把我姐藏哪儿去了？！”“谁？你才胡扯！”朗夜漫不经心的理着袖口。秦雨霁伸手把脸上的雨水一抹，两手往腰上一掐“你到底把沈悠然藏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