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塞巴斯蒂安拿来了一个木凳放到地上,海蒂高兴地爬上去,她想透过窗口向对面张望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可是,她一会儿就缩回了头,看上去非常失望。
“净是些石子路!”她沮丧地说,“不过,房子的另一侧是些什么?”
“和前面一模一样。”他回答说。
“那,到哪儿才能看得见整个山谷,能一直望到好远好远的地方?”
“那得爬到高塔上去,比如教堂的塔楼,你看,那边有个头上顶个金球似的塔楼,爬到那上边,才能看到远远的地方。”
小海蒂一听,马上跑出门去,跑下楼梯,来到马路上。可是,事情并不像小海蒂想象的那么简单。从窗户上看去,一穿过这条马路就能到达塔前,所以海蒂就沿着马路一直往下走,可怎么也走不到。而且四处连塔的影子都找不到了。于是,她只好走到另一条马路上,可仍然看不到塔在哪儿。
现在,她看见在下一条街的拐角处站着一个小男孩。他身后背着一个小小的手风琴,怀里抱着一个怪怪的小动物。海蒂跑到他身边,问道:“头上顶着个金球的塔楼在哪儿?”
“我要是告诉了你,你会给我什么报酬?”
海蒂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找到一张小卡片,那上面画着红色的玫瑰花组成的一个美丽的花环。海蒂犹豫了一下,这是今天早晨克拉拉刚刚送给自己的礼物,可想来想去,还是想看到那谷地和绿色的山坡!
“好吧,”海蒂说,“这个行吗?”
那个男孩缩回了手,并摇了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呢?”海蒂问道,又把画片放回到自己的兜里。
“钱呗。”
“可我身上一点钱都没有,不过克拉拉一定会给的,你要多少?”
“二十芬尼。”
“行,走吧。”
于是这两个人走上一条长长的马路,海蒂边走边问那个男孩背的是什么,那个男孩告诉她是手摇风琴,一摇就会发出动听的音乐。走着走着,她们来到了一个带着高塔的教堂门前。男孩站住了,并且说道:“你看!就在那儿。”
海蒂在墙上找到了电铃,使劲地拉了拉。
“你必须在这儿等我才行,因为我不知道回家的路。”
“那你再给二十芬尼。”
这时,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满头银发的老爷爷。他先是奇怪地打量着这两个孩子,接着生气地大叫起来。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难道没看见这写着‘登塔人请拉电铃’吗!”
海蒂回答说:“我想到塔楼上去看看。”
“你想到上面去干什么?”看管塔楼的老爷爷问她。
“我只是想到上面往下看看。”
“快回家吧,别再玩这种鬼把戏,下次我可饶不了你们!”
说着,看塔人就要关上大门。
“就看这一回行吗?”
看塔人回过身,看见海蒂那么认真地望着自己,不由得改变了主意,和蔼地说:“要是你这么想上去,就跟我来吧。”
那个男孩稳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等候着。
海蒂拉着看塔人的手,登上楼梯。
楼梯渐渐地变窄了,当他们登上一段最狭窄的楼梯之后,终于到达了塔楼的最上边。看塔人抱起海蒂,走到敞开的窗户旁边。
“来,现在往下边看看吧。”老爷爷说。
海蒂看见了无数的屋顶、高高的塔楼和烟囱,她不一会儿就缩回了头,垂头丧气地说:“和我想象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你看看吧!这些景色对你这样的小孩子来说一点儿也没有意思!所以以后可别再拉电铃了!”
看塔人领着她走下那狭窄的楼梯,走到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左边有一扇门,通向看塔人的小房间。而另一侧则一直和倾斜的屋顶相连。那里边放着一个大篮子,前面坐着一只灰色的胖猫,喵喵地叫着。
海蒂停下脚步,吃惊地看着。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个子的猫。看塔人看见海蒂吃惊的样子,说道:“给你看看小猫崽吧。”
小海蒂走到篮子的旁边,立刻看入迷了。
“啊,这么可爱的小动物!这些小猫真漂亮啊!”
“送你一只怎么样?”
“给我?永远吗?”海蒂兴奋地问,她高兴得几乎不敢相信。
“当然是啦,再送你一只也行,全给你也行,只要你有地方养。”老爷爷觉得把小猫送给海蒂,它们一定不会受苦的。
小海蒂高兴极了,她想那么大幢的房子,怎么都会有小猫们住的地方。而且克拉拉要是看见这些可爱的小猫,该有多吃惊,多高兴呀。
“可是,我怎么拿回去呢?”小海蒂边问边想抓起几只。
“我帮你拿,你只要说拿到哪儿去就好了。”
“拿到赛赛曼先生家。他的房子可大了,大门口还有个金灿灿的狗头像,狗嘴里还叼着粗粗的铁环呢。”海蒂解释道。
看塔人已经在塔上住了很长时间,底下的每一户人家他都从上面看得清清楚楚,更何况塞巴斯蒂安还是他的老朋友呢。
“我知道,”看塔人说,“可是送到谁那儿好呢?跟谁说一声才合适呢?你可不是赛赛曼的女儿。”
“嗯,你就送给克拉拉吧。家里来了这些小猫,她不知会有多高兴呢。我能不能先拿一两只回去?一只给我自己,一只给克拉拉,行不行啊?”
“那你先等会儿吧。”看塔人小心地把母猫带到自己的小房间里,把放了猫食的小盘子放到它的旁边,然后关上门走回来。
“好吧,你就快挑两只吧!”
小海蒂的眼睛里充满了欢喜。她挑了一只小白猫和一只白底带黄条的小花猫,把它们分别放进左右两只口袋里,然后才走下楼。
男孩还在外面台阶上等着。当看塔人在海蒂身后把门关上之后,小海蒂问道:“去赛赛曼家怎么走?”
“我不知道。”他回答说。
小海蒂把自己知道的大门、窗户和台阶的样子告诉小男孩,可他总是摇摇头。
“还有,”海蒂继续向他描述道,“从窗户向外看,有一座好大好大的灰色房子,屋顶就是这样。”小海蒂说着,用手比划出大锯齿的形状。
这下男孩跳了起来。他立刻头也不回地跑起来,而海蒂就跟在他的后面不停地跑。两个人一会儿就正确地来到了镶着黄铜狗头像的大门前。海蒂拉拉电铃,门口马上出现了塞巴斯蒂安,他一看见海蒂就催促她说:“快点快点!”
小海蒂慌忙跑了进去。塞巴斯蒂安慌慌张张地也没有注意到门外面还站着个目瞪口呆的男孩,就把门关上了。
“快点,小姐,”塞巴斯蒂安又催她,“快直接去餐厅,就等你了。罗特麦耶小姐看起来就像是上了炮弹的大炮一样。不过,小姐,你跑出去干了些什么?”
海蒂走进屋。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塞巴斯蒂安把海蒂的椅子重新放好。小海蒂一坐下,罗特麦耶小姐就凶巴巴地对她说:“阿得海特,待会儿我要和你好好说说,你真的是很没有教养,你谁也不问,就跑到外面去了,一直逛到天黑才回来,这真的太不像话了。”
“喵!”的一声,像是对罗特麦耶小姐的回答。
这么一来罗特麦耶小姐就更生气了,“你说什么,阿得海特?”她的声音渐渐抬高,冲着海蒂吼道:“你干出这种事情,还敢戏弄人?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我,其实……”海蒂对她说,“喵!喵!”
“够了!”罗特麦耶小姐想大喊大叫,可是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站起来,然后从屋子里出去!”
海蒂惊慌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又想辩解;“我,其实只是”……“喵!喵!喵!”
“可是海蒂,”这回克拉拉说话了,“你把罗特麦耶小姐惹得那么生气,为什么你还要这么说喵喵呢?”
“不是我说的,是小猫说的。”海蒂总算把话说完了。
“啊?什么?小猫?”罗特麦耶尖叫起来。“塞巴斯蒂安!蒂奈特!把那个可怕的畜牲找出来,扔出去!’罗特麦耶小姐边喊边跑进书房,怕猫钻进去,还把门闩拉上了。对她来说,没有比小猫更可怕的东西了。
塞巴斯蒂安本来站在门外,他必须先尽情地笑够了才能进屋去。在刚才伺候海蒂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海蒂的衣兜里露出了小猫的脑袋,所以刚才他一直在期待着会发生什么骚动。
塞巴斯蒂安平静下来后,重新走进餐厅。克拉拉把小猫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海蒂则跪在她的旁边,两个人正和两只可爱的小猫咪高高兴兴地玩着。
“塞巴斯蒂安,”克拉拉说,“我们想养这些可爱的小家伙,所以您要为它们找个地方,我们俩单独的时候就可以把它们拿出来玩。你看,放在哪儿好呢?”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克拉拉小姐。”塞巴斯蒂安高兴地答应了,“我会在一个篮子里为它们铺上一张漂亮的小床,并且把它放在那个怕猫的女人找不到的地方,您要相信我。”
塞巴斯蒂安立刻着手做这项工作。干着干着想起刚才的事又觉得好笑,不禁偷偷一个人笑了起来。
当大家都睡下的时候,罗特麦耶小姐才把门打开了细细的一条缝隙,并通过那条缝隙向外面呼喊:“那可恶的动物已经扔了吗?”
“是啊,已经扔了!”塞巴斯蒂安回答道。然后他麻利地从克拉拉膝盖上抓起两只小猫走了出去。
罗特麦耶小姐原来打算对海蒂进行的特别处罚被挪到了第二天。因为今天一整天,罗特麦耶小姐又恼火又生气,已经狼狈不堪,筋疲力尽了。她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克拉拉和小海蒂随后也高兴地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因为她们知道,小猫咪已经睡在一张舒服的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