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空异常阴霾,黑暗的让人们都提不起精神来。那天空边淡淡的一抹阴沉,灰暗的深沉。脚步一深一浅的踏在这片石砖地上,砰砰的爆发出一声声的低闷响,闷在人的心头上,听着都不痛快。心脏的跳动沉重的犹如那一声声低闷的脚步,默默配合着它们的节奏。伊王爷的腰板挺得直直的,颌首看向远方的高处,眉宇间凝聚了沉着与稳重,看着他的心情就不一般。
转眼间,伊王爷就转向那一片又深又长的街巷,漆黑幽暗的天布衬托的街巷更加黑暗恐怖,像是带着死性的味道。他的脚步声音黏黏的踏在青石砖上,就像是踩在了长满青苔的砖石上,声音沉闷的难受。他渐渐放缓了脚步,一步接着一步慢慢的踏进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不一会儿,他走到了街道的尽头。伊王爷的眉宇渐渐凝重认真的可怕,带着一丝思量的看向周围。这里没有人家居住,很适合在这里秘密的交谈,做着自己的计划。月白色的袍子在角落阴影的衬托下显示的有些灰暗,都被墙角的露水打湿了,但还是光彩照人。
很显然,他是来的太早了。稍微笃定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伊王爷便开始散漫的来回踱着步子,青石砖上的滴答声音更清楚了。他的耳朵动了一下,接着紧皱的眉头突然间的松开了。
“王爷早来了。”
一个和潮湿的地面相融合的声音突然间从伊王爷的背后传来。他警惕的一转头,两双眼睛紧紧地盯住了从黑暗中慢慢游荡出的黑影。那个人的脸上有些皱皱巴巴的,像是历经了沧桑。迈着并不跟脚的步伐踉跄的走近了伊王爷,躬着身子略显着笨拙。
伊王爷的脸上一放松,立刻喜笑颜开,对面前的这位驼着背的老先生作揖道:“大将军。”
“王爷,使不得使不得。应该是老奴给您请安作揖。”说着,段大将军也恭恭敬敬的对着伊王爷鞠了一个躬。伊王爷赶紧上前伸手扶起了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老将军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角带着一些看不清的分明,对着伊王爷苦口婆心道:“老奴真的是感谢您,老奴这一辈子,就是一个战功显赫的大将军。这一辈子都要投身到卫国的事业当中,这是老奴的职责。可是,老奴我被那个人赶下台,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只有你能肯赏识我段伟之。为了重壮先帝的伟业,老奴愿意再为伊王爷拿起手中的战袍和刀杆,战死沙场!”
伊王爷激动的感谢着他,赶紧福着身子尊敬着老将军:“段大将军,我伊弘平在这里感谢您。感谢您肯心系国家,感谢您能为了先帝重新穿上战袍。我在这里,给您鞠躬了。”
“不,不,王爷。赶紧起身。”段将军慈祥的眼中透漏出深究的目光,亲切的盯着眼前这个人,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他默默的笑了笑,回道他:“王爷,我的手下们早就已经心系您了,只要您一声领下,老奴手下的那些士兵们都可以来助王爷一臂之力。”
“您是说,那些士兵?”伊王爷略感到意外,“他们不是属于皇上的吗?”
“正是。”段将军嘴角的笑纹深深的留下了印记,“您知道吗?那些士兵虽然是在皇上的手下将军中统领的,但他们却本先都是跟随我的士兵。我的战士们个个忠诚英勇,骁勇善战。我们早就想要推翻这个昏庸无度的帝王统治,只不过一直都没有能够推崇的王。而伊王爷,您来了。您肯帮助我们来挽救整个天下,先皇的英灵终将会得以安慰。”
伊王爷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推崇。他的决心更加十足了,就在准备与后唐国开战的前刻,攻占下皇宫,捉拿当初害死先皇谋权篡位的罪人。
“段将军,我伊弘平在这里,谢谢您了。”伊王爷又是感激的一个接一个的作揖,段将军轻轻拍打着伊王爷的肩膀,安慰道:“当年,我也是那件事情的当事人。是萧晋大人带领着六七岁的央乐皇帝来到了先皇的病榻前,利用着相士们的巫术给先皇施着咒语。先皇早就已经身子支撑不住了,哪里还能经受住那一刀直直的插入胸口。”
“父皇是被萧大人和皇兄亲手杀死的?”
段王爷点了点头:“当时我正要和妤儿的父亲商量事议,没想到大半夜的就接到了萧大人的通知,说是皇上召见。没想到,妤儿的父亲就这样被陷害了,株连九族。南川公主也知道此事,只不过她因为不想身处在这样的坏境当中,早早的就去了西域,过着富裕平静的生活。而二十多年后,一切罪孽深重的人都要得到应有的报应和惩罚。这样才能让先皇在天上过的舒心,不再是不明不白的陷害一位根本没有罪过的贤德臣子。”
伊王爷的心里突然开阔了许多,也了然了许多。他默默点着头,回着段将军:“我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既然大家的口径与我是一致的,那我就不怕自己会因此此事违背道德。以前我常常犹豫,虽然皇兄是谋权夺得皇位,如果我同样也打败皇兄,岂不是也和他一样?但是,走在街道上,看着一个个落离失所的孤儿和家破人亡的门户,我就会想着,如果我在哪一天真的坐到了最高的位置上,我一定会重新拾补那些受伤人的心灵。让老人和小孩还有壮年人们都能安稳一生的度过,平平淡淡的过着安稳日子。如今,段将军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了这么多的事情,原来我的背后还有所有军队的支持,想要推翻一个昏庸无度的帝王,那岂不是很容易了?”
段将军笑的眼角皱纹更加深了,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誓死保护着伊王爷,保护着祖辈们好不容易打下来并生息延绵的土地。他一个箭步突然走上前去,福着身子对伊王爷说道:“王爷,那老奴现在就去联系各个军营的将领,让他们随时听候军令!”
伊王爷站着愣了半天,狠下心来重重点了点头。这一次不为别的,就为了全国的百姓,就为了还给妤儿父亲一个清白。他知道,自己这一答应,就已经离着谋反近了一大半。有段将军和南川公主这两个当事人,先皇驾崩的案子也终将会告破,还给死者一个交代。伊王爷觉得自己的任务真是重大,重大的知道,这一点头,就代表着另一场战争的开始。
“谢,王爷。”段将军深深的埋头鞠躬。伊王爷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谢,因为连段将军自己都觉得这是挽救天下的百姓,是一件善事。段将军躬起身子来,默默地退后几步。
寂静阴沉的街巷里有散发着低闷潮湿的声音,黏黏的敲打在青石砖上,还能听到鞋底带上来的水汽滴答滴答的声音。段将军渐渐消失在黑幕当中,直到看不见他佝偻的人影。伊王爷又继续在这里踱着步子,表情丝毫没有放松。他稍微一颌首,又是一股霸气使他神清气爽。良久之后,他才不急不慢的拍打整理着自己的衣衫,神气十足的走出了这个黑影弥漫的街巷。
外面的天气虽然不好,但光线很是充足,就像是伊王爷以后的路途一样。就要经历过冗长枯燥的黑暗街巷,然后才能见到这片光明,即使这片光明掺杂着黑暗,但是也值得自己去拼一拼。
回到百春园,那个隐蔽自己的藏身之处。庞阿水焦急的等待着伊王爷,她担心着伊王爷这一次去见将军是冒险,着急的连饭都没有好好吃,就等待着伊王爷回来的消息。阿水刚准备在床上躺下,门口就响起了大壮的声音:“念惜姑娘,王爷来了。”
“王爷来了。”阿水腾的一下从床上翻起身来,撞撞忽忽的来到了门前,一打开房门,伊王爷那张沉稳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阿水高兴的嘴角笑着,还没说什么,伊王爷就先对她说着:“我要去一趟湖县。”
“为什么?”
“我要去见南川公主,带上非烟和你,连夜逃离百春园。”
阿水一听吓了一跳:“什么?逃离百春园?”
“百春园的老妈妈哪能这么容易就放你们走?”
阿水低闷着不说话,眼睛也不敢看向他。伊王爷见着她的犹豫,立刻劝说着:“你在犹豫什么?现在到了抉择的时候了。”
“抉择,的,时候。”阿水的嘴里重复的念叨着,不是她不想走,而是这样冒险的事情,她要怎么做。
“念惜姑娘,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一时间,大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口站出来,他朝伊王爷行着礼,又对着阿水笑着:“我不想知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但是我的心里有些清楚。心里清楚的事情,我不会说出。但是,我会全力以赴的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