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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抽思,如歌(5)

远处的山峰,有的舒缓的蜿蜒峻峭,有的陡立的曲折盘旋。就像是伊王爷不平静的心情一样,时而舒缓,时而紧张。他知道在离他不远的前方,就是庞阿水和言镇崇,可是一时间他想不起来该怎样去做,只能是犯了糊涂的迎难而进。

“停下。”他突然一声令下,元一也立刻止住了步子,忙问着:“王爷,又怎么了?”

“我想……我们还是回去吧。”

“什么?回去,王爷,您不追她了吗?”

伊王爷坚定的摇了摇头,也缓缓的启开了唇:“不了,让他们走吧。”那种语气无奈的透露着太多惋惜,并没有被伊王爷很好的掩饰起来。

元一觉得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还碰巧撞见了伊王爷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然而王爷的一声放弃,说的元一心里都不舒服。这样再次放弃,那么伊王爷肯定又会在心里深深埋下伤口,然后不断的自责。

看着伊王爷摇摇头往回走,元一只好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问着:“王爷,再去那?”

“去哪?”他长长的拖着音,“回府。”

“回府?”

“是啊,回府。”

“那您不找萧妤娘娘了?”

“不找了,”他说的真是无比的轻松,“即使找到了,和她见面了又能怎么样?她肯定恨我,而且她是皇上要抓捕的犯人,如果把她接回府上,很显然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您说的是有道理,”元一挠了挠头,“留也留不住,带也带不走,那就让她安稳逸生的呆在这里呗。”

伊王爷听到元一说出这么老气横秋的话来,觉得还挺有看头的,不自觉的笑了笑,夸奖着:“你呀,终于是说了一次顾全大局的话。”

元一耸耸肩,很乐意被伊王爷这样夸赞,要不是平日里莽撞的总是办错事,否则受到夸奖的机会还有更多。

“走啦,元一,你看远处这山,还真是巍峨。也就只有湖县有这样的美景了。”

“是啊,王爷。我元一从小就跟着您,还是第一次出来开了眼界,看到这么美妙的景色。”

两个人悠闲自得的欣赏着远处的高峰,一栏栏的屏障遮住了眼帘,再往前走几步,就又能看到危耸的山峰。伊王爷在心里想过了,谁说他不想见到庞阿水?两年了,两年来音信全无,那日日夜夜的愧疚和思念如潮水般狂涌。但是在这一刻,明明就到了眼前,他却不想用这一切打破波涛汹涌的弦。就这样吧,这样安稳逸生的度过,没有杀戮,没有谋害,没有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只有庞阿水一个开朗可爱的人过着安安静静的生活。不要再给她的人生添加仇害了,也是为了自己能更好过一点。

——————————————————————————

“肉包子来,大肉包子~”

“来这里看看,新鲜的蔬菜~”

“……”

庞阿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市场,连忙拽了拽走在前边的言镇崇,小声嘀咕着:“喂,这里怎么这么热闹?比城中的街市热闹多了。”

言镇崇在心底里默默的笑着,把身上背着的包袱递给阿水,说道:“给你,随便找个地方卖吧。”

本来阿水一张神经兮兮的脸突然露出了一双弯弯的笑眼,接着鼻子也降了起来,嘴巴也跟着咧开,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像一朵绽放的花朵笑眯眯的盯着言镇崇的脸蛋笑了起来。

“谢谢你呀,这里热闹的让我觉得很不错呢。”

言镇崇帮她找着摊位,可是市肆太多了,连一个小空隙都没有。他拉着阿水的胳膊一个劲儿往前冲,边走边说:“原来你是喜欢热闹的呀?看你整日闷在屋里,与那些湖水里的小幼苗为伴,不是松土,种植,就是泛舟去采菱。安闲自得,隐姓埋名。没想到还是喜欢热闹啊。”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更多呢。”阿水一个白眼翻过去,狠狠的盯着言镇崇的眼睛,质问着:“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有人能认出我来吗?”

言镇崇回头瞅了阿水一眼,黑乎乎的纱布挡住了阿水的整张脸,还差一点儿吓着言镇崇,连忙摇头道:“认不出来,即使有人认得你,也早就被你吓死了。”

“嘿,那就不错。”阿水高高兴兴的说完,接着就看到了他们的前方有一个空着的摊位,指着那里说道:“我们去那吧,空闲的呀。”

言镇崇四下里打探着,那个空摊位后面是一个胡同墙,左边是一家商铺,右边是一个卖年糕的老婆婆。他点了点头,说道:“这里不错,就是这儿了。”

说完,阿水就连忙弯着腰准备摆好摊子,正在摆着,那个卖年糕的老婆婆开始劝说着:“官府里的人让你们在这里摆摊儿吗?”

“官府?”阿水不明白怎么回事,“摆摊还要经过官府的批准吧?”

“不是批准,而是你们的摊位要得到官府的允许,要不然官府的人来了,你们就遭殃了。”老婆婆头发已经全白,说话也是苦口婆心的劝说,样子十分认真。阿水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拽了拽言镇崇的衣袖,问道:“怎么办?”

“老婆婆,官府怎么会管这些摊子呢?”言镇崇连忙走在老婆婆的跟前,福着身子好心的请教着。

“是这样的,这里集市是由一些有背景,有来头的人管理的。他们的背后有着官府撑腰,在街市上摆摊位,首先要先去官府签订契约,他们才会把这块地方租赁给你,每天都会定时收取摊位的费用。不容易啊,不容易。要不是我的儿子疏通了关系,恐怕我这么大年纪了,就早被官府的人给抓起来了。”

阿水愣了半天,没想到这其中的事情是这么的复杂。缓缓说着:“我还不知道竟然有这么麻烦的地方。”话一放下,脸色就有些难过起来,她看了看包袱里面还稍微热乎乎的菱角,为了能卖出去,她特意赶夜挑出了那些长得很好的菱角,希望能在今天买个好价钱。起早贪黑的忙活了这么久,最终却把事情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们,走吧。”阿水的话语抬不起精神来,精疲力竭的说着。

言镇崇看在眼里,也是不那么好过。他当然知道,阿水为了挑选上好的菱角困得乏得好几晚。就这样放弃不是太可惜了吗?

“我们不走,我就不相信官府的人能怎么着?欺压百姓?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吧。”

“万一真的被官府的人抓了,可就麻烦了。”阿水认真的对言镇崇说着,“我们还是走吧,既然没有得到官府的允许,我们还是不要冒险了。”

她的手渐渐攥紧了言镇崇的衣袖,还有一些颤抖。言镇崇的心里有一些不好受,他的神色有些黯淡,问着阿水:“很失望吧?”

阿水轻轻的点点头:“是有一些失望,但是,我害怕以后咱们真的惹上了官府,得不偿失。”

这时候,老婆婆也劝说着:“这位姑娘说的是啊,要是真想要这个摊位,就去官府里面签字的吧,但是那些沉重的租赁费用真是……哎……现在我们百姓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言镇崇到处看着这里的每一位百姓,无非不是讨口饭吃的穷人。一个个蓬头垢面,穿的破衣褴褛。他们对面卖菜的一个老人家的脸上好似是被什么木棍打的,青一块紫一块。老婆婆指着他说道:“那就是付不起租费的人挨得板子。”那个老人家可怜兮兮,瘦弱单薄的身躯似乎都驾驭不住微风的吹拂。他的手上沾满了破破烂烂的茧,不住的翻动着那些蔬菜。

阿水迟疑了一会儿,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她再定眼看着言镇崇。言镇崇的心里像打了五瓶子的醋,五味杂陈,根本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不想看到原本失落的阿谁故意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那让他的心里很不好受。于是,他决定了,拜托开了阿水的双手,悻悻的嘱托着:“你在这里等我,哪儿也不要乱走,我去官府签订协议的。”

“哎……”阿水又紧紧抓住了他,“我说过了,别去了,我们惹不过官府的。”

“即使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在这的每一位店家百姓。那么高的赋税徭役,官府不是压榨百姓吗?不行,为了这湖县的百姓,我也要值得前去讨一番公道。”

听到这些话后,卖年糕的老婆婆立刻吓得青了脸,推搡着:“这位勇士,您还是收收手吧,去了,不但没有得到目的,反而是被它们打了一耙,得不偿失啊。”

“是啊,别去了。”阿水真的害怕了,她看着言镇崇无比认真的神情,就知道一定会出事的。说着说着,老婆婆也赶紧收起了摊子,吓得嘴唇哆嗦着:“碰见你们呀,真是我倒霉。赶紧收拾收拾还是回家吧,省得你们出了事再牵连到我。”

“哎……”阿水想上前拦住老婆婆,可是却放走了言镇崇。她忙的两边不可开交,顾不过来,气的直打哆嗦,心想,这下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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