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王爷来来回回端起茶碗,毫无闲情雅致的品茗,反而是一饮一大口,接着再是倒满,一饮一大口,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时不时的看看走廊里有什么人经过,焦急的等待着他的出现。渐渐地,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阿水狼狈的模样,戳进他的心脏,疼痛的窒息。
阿水的身子就这样轻轻的,貌似飘忽在天上,但是头已经沉重的抬不起来了,她最后嘴角挤出一点儿笑容,虚弱的身子抖动着紧紧握住伊王爷的手,温柔的轻声叮嘱着:“言镇崇曾经告诉过我,萧妤不是萧大人亲生女儿的事情,只不过我当时没往心里去,所以,他会救我的。你要小心。”
伊王爷也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只能这样来安抚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心了。随后,他便离开了庞阿水的身边,打算听一回阿水的话,去找言镇崇。
这是第一次伊王爷去乞求这个一直看不顺眼的言镇崇,他们约定好了在茶庄见面,早早的,伊王爷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言镇崇,而言镇崇却像是知道伊王爷在着急的等他,故意迟迟不肯露面。
伊王爷于是就不停的喝茶,倒茶,喝茶,来来回回的重复这几个动作。
也不知道伊王爷这是第几杯茶下肚了,终于在楼梯口那里探出了言镇崇的脑袋,他有些显得恍恍惚惚,可能听说了庞阿水的事情也是吓得不轻。伊王爷赶紧冲走廊的言镇崇摆了摆手,他看到后就朝伊王爷的位子上走来。
“你终于到了。”伊王爷没有抬眼看他,两只手不停的反复摩挲着茶碗上的花纹,一条条精致流畅的线条勾勒着碗盖的边缘,映着阳光看去瓷器透亮,一点儿也不次于皇宫中摆放的唐朝瓷器。
“你先告诉我,她怎么样了?”言镇崇探下头来,想要仔仔细细的看清伊王爷的脸上到底刻画着什么,“说,你对她怎么样了?”
“她是我的王妃,你好像是过于担心了一些吧,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叫萧妤,叫庞阿水。”
来者不善,言镇崇在心底笑了笑,说道:“既然你知道我都明白她的底细,为什么还会这么放心的找我帮忙?不怕我和萧大人是一伙的吗?”
“你不和他一伙,既然我伊弘平都把事情做到这种份上了,就请你不要再对我有所戒备了。”伊王爷继续摸索着茶碗上的纹络,好似要把它深深的从杯子上抹掉一样,“你怎么知道萧妤不是萧大人亲生女儿的?”
言镇崇一听,便乐了起来:“我又没跟你说过……”
“阿水对我说了,告诉我,为了能救她,我们只能联合起来。”伊王爷的耐性可没有那么强,到了紧要的关头他必须狠下来,不容时间浪费一丁点儿。言镇崇的笑脸突然消失了,严肃的紧触眉头,说道:“其实,宫中的相士会不定时的来萧府,听萧大人说好像是要除邪。”
“除邪?”伊王爷在心里想着,但也顾不及,听言镇崇继续说道:“前些年的一次府上除邪,相士们照常出列,本来除邪的屋子外人谁也不能进去的。可是奉茶的小丫鬟是第一次看着这些巫术神魔的器皿,有些害怕,把茶碗给打翻了。萧大人很是生气,因为此时就闹得屋子里人仰马翻,我是萧大人的贴身侍卫,听到动静就前去看望,就是这样一个巧合让我进了屋子,等到事情结束后,我关门离开的时候,就一不小心听到了相士的谈话,她说……萧妤不是萧大人的亲生女儿,身为一个罪犯的后代,必死无疑,而那个人自然也会死的。”
“什么意思?”伊王爷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个自然也会死的人是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么多。”言镇崇耸耸肩,似乎是告诉伊王爷他自己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最后又补充道:“我警告你,不许伤害她。”
“你喜欢的是萧妤,而她是庞阿水,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庞阿水呢?”
“而你呢?你不是也喜欢萧妤,最后却选择了庞阿水吗?”
面对着言镇崇强有力的语言攻击,伊王爷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不一样,萧妤是我的结发妻子,而庞阿水是个无辜的人……”
“那我要告诉你庞阿水其实就是萧妤,萧妤就是庞阿水呢?”言镇崇突然出击,打断了伊王爷的话。
伊王爷霎时脸色铁青,言镇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伊王爷颤抖着嘴唇,赶紧问道:“你是说牢中的那个庞阿水就是萧妤吗?”
言镇崇突然间大笑起来,声音显得异常突兀,还影响了其他座位上吃饭的客人,他不顾着周围人的眼光,嘴上说着:“看来庞阿水还是不相信你。”
“说明白点,什么意思?”伊王爷的火气突然冒了上来,两只眼睛怒视着言镇崇。
他完全不害怕伊王爷凶狠的样子,反而是有些高兴的自顾自笑了起来,他的赌注赢了,这就说明自己还能战胜伊王爷,在这一场属于三个人的战争中,他有可能会获胜,因为庞阿水根本不信任伊王爷,如果她肯相信伊王爷,肯定会把自己跟萧妤的关系说给伊王爷听。
“没有,没有,开个玩笑而已。”止不住笑意的言镇崇让伊王爷看着心里很是不爽,他在桌子下面握紧了拳头,巴不得现在就朝言镇崇嘲笑的脸上一拳。自己就像一只可怜的猴子,被言镇崇耍在了手心里。过了良久,伊王爷渐渐稳定了情绪,松开了紧握住的双拳。他有些放弃了,随口说着:“本以为你会有什么好对策,看来是在是高估了你,不送!”
“哎哎,别价,这是要赶我走啊?”言镇崇的脸完全笑成了一团,“我没说不帮你啊,不就是劫个牢房嘛!我言镇崇的胆子就是从小吓大的,不怕死。”
“好,”看着言镇崇的态度大变,伊王爷心里也稍微踏实起来,“怎么救?”
言镇崇四下里用眼睛扫视了半天,然后才渐渐扭过头来,凑近伊王爷的脑袋说着:“你继续给皇上制造假象,看上去貌似风平浪静的。身为王爷的你还是严厉的审看这件案子,该打就要狠狠的打,不能流露出太多对庞阿水的心疼来,然后,时机成熟后,我会想办法杀进牢房里去。”
伊王爷点了点头,但是要让他再继续打骂庞阿水,还不如狠狠的抽打自己。不过为了能迷惑皇上,自己只能忍受着巨大的心理痛苦了。他的点头得到了言镇崇的赞扬:“好,只要你肯继续扮演好威严的伊王爷,我接下来营救的日子就更近一步。你也知道,自古以来,我们耶朗国对待犯人是先受尽活罪的折磨,等把人折腾的奄奄一息之时,就会把她当祭奠**。只有你狠狠的折磨庞阿水,才会让她早早的当成祭祀品,然后在相士们和皇上大臣准备祭祀慌乱的时候,我再趁机……”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伊王爷有些不放心,他有些信任的看着言镇崇,希望他能帮助到自己。
“你放心吧,让她死……不会的……”言镇崇说完,那句哽咽在嘴边的话还是生生咽了下去,他其实想说:他不舍得让她死。
看着伊王爷渐渐动摇了内心的天平,言镇崇也是暗自笑了起来,这一招是一箭双雕,这一次,他要让庞阿水和伊王爷决裂,让庞阿水永远的离开伊王爷的身边。因为自己才是让庞阿水永远幸福的那个人。
伊王爷紧张的氛围在脸上得到了缓和,他赶紧起身给言镇崇倒上了一杯普洱茶,和声和气的说着:“尝尝这茶,正宗的云南普洱,我经常在这儿喝。”
言镇崇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端起王爷亲自给他倒上的茶,缓缓端起来,先凑上鼻子闻了闻,再用嘴唇抿着一缕别样的茶韵香味。
“不错,茶不错。我想这茶是好,关键在于是谁倒上的。”言镇崇用茶碗盖过了自己的眼睑,细细品味着。却不知道忍气吞声的伊王爷如何不甘心,为了庞阿水,他连自己最看不顺眼的一个人都卑躬屈膝了。他想,如果庞阿水最后救出来,他就要把这一切讲给她听,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在乎她。
阁楼上的地板踩的吱吱呀呀的响起来,伊王爷听的轻是谁的脚步声,他猛然间回头,果然是非烟,他不知道在这个地方还能碰到非烟,给她打着招呼:“你怎么也在这?”
“不是碰巧,”非烟一双含情目却怒视着另一旁的言镇崇,“小女看到了王爷进了茶楼,所以也跟着进来瞧瞧,最近都没有见到您了。”
“噗~哈哈哈哈~”
言镇崇没有控制住,捂着茶碗差一点儿就喷在了茶碗里。他当然记得这个女人是谁,庞阿水醉酒的那一次,在百春园的门口碰见的就是她。
伊王爷一脸的窘态,听着言镇崇诡异的笑声,他也有些慌了神,赶紧打发着她:“我还有要紧事情,你先走吧。”
“别呀,伊王爷,您没听见这位姑娘说的什么吗?她说好久没有见到您了,也是应该去……”言镇崇故意挑衅着伊王爷,撇了撇眉头对他示意着什么,而这时候,非烟打断了言镇崇,准备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