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换上一身不怕脏的粗布烂衣,青色的头巾扎在脑门上,真是怪相百出,忙活的蓬头垢面,一点儿也没有王室贵族的气质。阿水不觉得累,她觉的能够亲自用手摩挲这些可爱的水中菱秧是一切很惬意的事情。她照着郑步韬的样子,一只手摩挲在水中,另一只手里抓着盛垃圾的簸萁,撅着屁股扭来扭去,不亦乐乎。
“差不多了,当初种植的太密集了而已。”郑步韬说的头头是道,站在阿水的身边,和阿水一样的动作。
“是不错了,可是总感觉到少了一些什么。”阿水念念有词,少了一些什么?无非是芦苇丛生的河岸,轻泛湖面的小舟,夏天开满湖面的莲花,畅享游玩的鱼儿。
听到阿水的话语中透露着失望,郑步韬道:“是少了些欢快的鱼儿吧?”
“也对,也不全对。”
“那就养些小鱼苗,草鱼很多卖的。”
“草鱼……它不会能吃了菱秧吗?”这是个基础性的问题,这种问题郑步韬怎么能够不知道呢?
郑步韬的脸色有些阴暗,但很快嘴上说道:“我是说,放一些小一点儿的鱼苗,这样既不会损坏菱角,也看着不会单调无味。”
阿水犹豫了半天,这里放上草鱼的鱼苗,以后等着鱼儿慢慢变大,那她的菱角不也跟着受罪吗?她脸上的肉一抽一抽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郑步韬缓缓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应该暂时瞒过了萧妤,不知道她会不会怀疑自己?他暗忖着,如若自己一不小心把这一切精密计划败露,萧妤一定会有所戒心。是时候要加快自己计划的步伐了。
“娘娘,郑大哥,来吃中午饭吧?”
又到了吃饭休息的时间,但是阿水玩的乐此不疲。刚放下对郑步韬的疑惑,接着就像是过雨的晴天,万里无云。她用脏兮兮的衣袖擦了擦额头上渗透的汗水,漫不经心的打量眼前,那一记眼神就看到从屋里慢吞吞走出来的伊王爷,穿着一身寝衣,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起床,就是那条受伤的腿,一圈一圈厚厚的绑着绷带格外抢眼。阿水对言镇崇的话语还是心有余悸,即使自己不肯这么快接受自己就是萧妤这个事实,但是心里还是挤压着太多太多复杂的思绪。
就连看到伊王爷被自己整治成这个模样,还是不肯上前扶住他。
“既然王爷也在这,不如就一起吃吧。”庞阿水一降鼻子,满脸写着不满意的字样,“言镇崇和郑大哥都是我的客人,是我的客人就应该好好招待吧?对不对呀,王爷!”
阿水故意瞪了瞪远处的伊王爷一眼,他便“哼”的一声扭头就走,手一抬上元一的胳膊,一瘸一拐的走近他们。郑步韬和言镇崇一句话也没敢说,就连庞阿水心里都战战兢兢的,还故意做出一副高傲的姿态,蔑视的抬眼看着他。
伊王爷缓缓逼近了她,庞阿水这几日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不但使他的伤势加重,还带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男人回家。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阿水不怕死的眼睛,在玩味的嘲弄下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心情。
“走吧,去大厅。”说完,便缓缓移着步子转身走在最前面,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了,“念珠,去叫若蝉玉缘来一起吃饭。”
念珠乖巧的执行伊王爷的话,阿水看着伊王爷走在前面几米远后,信誓旦旦的对着自己身后的郑步韬言镇崇说道:“跟我来吧。”
两个人心中不自在,五味杂陈,踌躇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跟在王妃的身后。竹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推搡着郑步韬的胳膊,害的他又是脸红脖子粗,说着:“郑大哥,跟着我们娘娘走就没错,你也知道,我们娘娘是三位娘娘中最通情达理的一个。”
两个人面面相觑,尴尬的挠了挠头发,便觉得这句话是一颗定心丸,就决定跟着王妃走罢,吃一顿饭而已,就把自己当成客人。
大厅里,一圆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午饭,花花绿绿的吃香味让人流口水,连空气中凝结了这么诱惑人心的味道。庞阿水走到门口就被饭菜的香味勾引的如痴如醉,哈哈,活着真好,有这么好吃的饭菜可以满足自己的胃口。想着想着,肚子也跟着咕噜噜的叫起来。
只是看到一本正经坐在上座的伊王爷,阿水还是收敛了自己的兴奋,看着他那张白板脸,真是比马吊牌里的白板还要白。坐如钟,还时不时的抬起挑衅的眼睛瞪着庞阿水,一副和你没完的样子。
“进来坐吧。”庞阿水一个厉声回响在大厅里,高高的屋顶接着就传出回音来。待丫鬟们摆好餐具,规定好位置,言镇崇和郑步韬都安稳的坐在了位子上。
郑步韬的眼睛霎时眯起了一条缝隙,似乎料查到了什么事情,期待着发生一样。面色狰狞而又放松,时而对言镇崇笑笑,时而又对伊王爷呲着牙。庞阿水左看看右瞅瞅,如坐针毡在椅子上,感叹着时间如此之慢。
“王爷,让您久等了。”若蝉的声音突兀的在房间中回荡着,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解救了凝重的气氛。阿水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银铃般:“快点过来坐下吧。”
“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伊王爷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给庞阿水重重一击,阿水移动着身子凑近伊王爷,小声耳语提醒道:“捉奸!”
“呵呵”伊王爷整张脸都绿了,无奈只好发出呵呵两音,立刻转头冲若蝉摆着手:“坐下吧,玉缘呢?”
玉缘?阿水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打寒战,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不怀好意的贼,惹人发指的恶魔……看到若蝉又是如此优雅的扭动着身子坐在伊王爷的另一旁,与庞阿水对面,不自觉的咧嘴笑了笑。
什么?若蝉又是那一种毫无旁人,傲慢自大的眼神。庞阿水肚子里气的饱饱的,本以为两个人会化干戈为玉帛,没想到吃里爬外不知悔改的人永远都是一个德行。若蝉满是讽刺的打量了阿水一眼,那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害的若蝉哈哈大笑起来,吵嚷着:“姐姐这是什么装扮呀?要不是若蝉我仔细看了看姐姐的模样,还以为今日王爷请了一桌子叫花子。”
“你……”言镇崇牙咬的咯吱咯吱响,竟敢这样侮辱萧妤,侮辱自己。但是看到庞阿水警示的眼神,立刻把心中的怒火强压下来。
郑步韬从刚才坐在饭桌旁就是一脸的满意,对于若蝉挑衅的话语根本不在乎。于是便自在的双手抱住了胳膊,一脸轻松。
“呦呵,听着这个口气,是屁股好了?”阿水好心提醒着若蝉。
若蝉冷面一扭头:“每天上火,怎么会好?”
“那你和伊王爷都不能吃这些大鱼大肉的了,要不然伤口会恶化成大脓包!”说完,阿水呲牙一笑。
刚才一副安然自若的伊王爷听到讨论关乎自己,立刻怂下一张脸来:“吃饭吃饭,怎么会把这么俗恶的话语带到饭桌上?”
若蝉附和着:“就是就是,咦?还真是奇怪,玉缘妹妹怎么还不来?根本不会体谅我们着急等待的辛苦。”
整个饭桌上只有若蝉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等着若蝉又想起了什么事刚要开口,表情看向门口,嘴里立刻改道:“妹妹终于来了,真是的,你还有没有一点礼貌,怎么能让我们等你这么长时间?”
玉缘今日粉嫩的一身,头上插着粉色的芙蓉花钗,脸上抹得胭脂也是淡粉清雅,一身桃花装饰刺绣的罗裙,简直就是超凡脱俗的桃花仙子,只不过看起来面色憔悴,是一只病怏怏的桃花。
“恳请王爷恕罪,玉缘……我浑身乏力,恐怕是着了凉。”玉缘一说话,简直就是个活灵活现的娃娃,乖巧温顺。
伊王爷看她这般模样,开口道:“昨天下了场大雨,着凉太不小心了。不像是某些人,淋了一场雨,到最后还活蹦乱跳的,反而是其他人跟着受罪。”说道“某些人”的时候,伊王爷还瞅了瞅在一旁的庞阿水。
忍,忍,如果不忍这件事情就会永远重提,庞阿水故作从容,等待着爱装弱小无辜的玉缘再说什么。
可是开口的却是半天都没开口的郑步韬:“王爷,请恕罪,我想说……您的这位玉缘娘娘,正是在下要找的杀死我哥哥的凶手。”
话音一落,整个大厅一片哗然。阿水生涩的转过头去看着从座位上站起来的郑步韬,问道:“你可不要瞎说,玉缘娘娘这么瘦弱,怎么可能会杀死你的哥哥呢?”
“当然不会……”郑步韬坚定道,“还有身旁的若蝉娘娘。王爷,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个亲生哥哥在前几日被遭人杀害,而在我发现哥哥死去之前,这两位娘娘曾经到在下的寒舍找过我的哥哥,两位娘娘不知道和我哥哥交谈了什么,后来我的哥哥就死于非命。王爷,您一定要为我做主,虽然知道这样冒犯是大逆不道。但我坦言,之前接近萧妤娘娘,其实是为了接近王爷府,把杀害我哥哥的凶手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