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待两位皇子退下后,吏部尚书顾晟轩快步上前,弯着腰带着媚笑道:“皇上,今晚是皇上觅得佳人的好日子,微臣特意又从京城里寻了位绝色舞妓来为皇上跳舞助兴。”
座上之人点了点头,顾晟轩便退到一边,击了三下掌心。
忽然,四周的鼓声响起。从宴席末处由四位赤膊上身的壮汉抬着一顶雕花矮栏朱红色肩辇缓步向前,至凉亭前停下。这时,恢弘有力的鼓声又转而变成了一阵悠扬的丝竹声。只见原本伏在肩辇上的女子缓缓起身,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脸上半蒙着一张半透明的白色轻绡面纱,只露出一双媚眼如丝、凤眼流盼的双眸;身着一袭微绿贝壳色薄纱舞衣,展开微宽的衣袖飞舞地如同纷纷飘扬的云彩,腰肢细软仰面反俯犹如一条游动的灵蛇;一曲灵蛇舞毕便惊艳四座,四下之人一时竟皆然忘记鼓掌。
“哈哈,好,好……”座上之人开口打破了沉寂,四周众人才回过神来,“来,上前一步,揭下你的面纱让朕好好瞧瞧。”
“还愣着干嘛?快去啊!”见女子还有些迟疑,站在一旁的顾尚书不禁急声催促道。
女子听罢顿了顿便缓步上前;在御前行了礼,轻轻揭下面纱,抬起双眸,座上之人一时惊呆,过了好半天才道:“小李子,快,封此美人为贵人,赐封号丽。”说罢,便急忙起身一把推开了坐在身侧的美人,欲疾步向阶下的美人走去。
“嗻,皇上。”在一旁侍候的李公公见状赶忙跑下阶梯,恭恭敬敬地扶起跪拜在地的丽贵人道:“恭喜贵人新晋,奴才给您道喜了!”
丽贵人微微回头,向侧方回望一眼,便随着李公公轻步走向皇帝身边。可只是这一望,锦瑟却发现站在右侧亭柱边的顾惜朝猛然一震。
“呵呵,来人啊,赐顾爱卿黄金500两!黄马褂一件!”丽贵人刚走近皇上身边,便被身边之人一把拽住小手,猛地向软垫上跌去。
“谢皇上!这都是微臣该做的。”顾晟轩赶紧跑上前去,跪倒在地叩头谢恩。
锦瑟睁大眼睛向亭内张望去,却发现原来新晋的贵人竟然是前日在归云阁有着一面之缘的——褒姒。只见刚刚落座的褒姒姑娘也正转过头来,用一双剪水秋瞳缓缓地四下环顾着。
忽闻,坐在锦瑟右侧的两位新晋小主正互相打趣。一位身着粉红色轻绡外衣的女子说:“姐姐,你瞧这御花园中的梨花开得似乎比宫外的迟些啊。这一树树的雪白的梨花倒是生生的压过了当季的海棠呢……”说罢,便拾起一颗酒腌青梅,放入口中。
“是啊,这朵朵娇艳的海棠倒成了梨花丛中的点缀了……”另一身着浅蓝色衣服的女子,不禁回声应和道。
“唔?!是谁如此大胆?!”微微听闻方才的闲话,座上之人忽然勃然大怒,顺势朝着锦瑟这边望来。
两位女子显然还不知何出纰漏,被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吓得魂不附体;赶忙跑出座位,跪在御前用发颤地声音说:“皇……上,皇上赎罪!臣妾……臣妾只是一时多嘴,并无冒犯皇上之心啊!”
“无心冒犯,朕看你们是有意映射!梨花压过了海棠,是嫌弃朕年老了吗?!”
锦瑟这才想起,府里的教书先生曾经提起过的一首苏轼嘲弄好友张先的诗——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皇上,臣妾并无此意啊!皇上……”两位小主都顾不上哭花的妆容,忙不迭地解释起来。
“朕,最见不得居心叵测的女人!也最见不得在朕面前不顾仪容的丑妇!来人啊,将这两个心肠恶毒,没有颜面的刁妇拖下去,杖毙!”说罢,眼神中随即闪过一抹十分诡异的神色,继而又拉起褒姒的玉手放在胸口细细抚摸着。
两位女子被侍卫强行拉出宴席,不一会儿御花园的矮树林外便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地惨叫声,声音由强至弱最后慢慢消失。
锦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脸色煞白,手心里冒着密密的汗珠。
呵呵,美人……“皇上的神色又变的恍惚起来,一边露出些惋惜的神色,一边又吩咐李公公道:“就用她们的血来浇灌这满园的海棠花吧……”
锦瑟听了这话有些作呕;不料皇上的目光再次向这里瞥了过来,忽然死死地盯着锦瑟看了好一会儿。锦瑟被这一看弄得胸口发闷,浑身发紧,不知所措地僵坐在原地。
坐在皇上身边的褒姒,顺着皇上的目光望来,起初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将头靠在皇帝身上,用小手在皇上胸前轻轻抚摸了一下,娇声说:“皇上,皇上才封了人家贵人的封号,这回是又看上了别家的妹妹了吗?”
“唔……”皇上这才回过神来,将褒姒拥入怀中,用沙哑的、却满是关怀的声音说:“美人,朕哪儿敢哪?嘿嘿……只是,偶尔走了神,走了神罢了。”说罢,仍直直地看了锦瑟一眼,便将目光转向别处。
坐在一侧的太后,显然非常不满地看了一眼依偎在皇帝怀里的褒姒,看似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皇上,臣妾的衣裳刚才都让汗水打湿了。臣妾想先下去换身衣裳,再回来陪着皇上观赏歌舞,可好?”褒姒从皇上怀中半坐起身子,撒着娇说道。
“好好,小李子,你陪丽贵人去。速去速回!”
“皇上……”褒姒一边娇嗔道,“臣妾换衣裳的时候,不喜有外人在场。臣妾感觉不自在啊……”
“哦……那小李子,你就给朕老实呆在这儿!给朕派个侍卫护送丽贵人回去换装!”
“谢皇上。”褒姒一边谢恩,一边起身朝阶下走来。经过锦瑟身边时,便悄声说:“寻机出来,园外池中九曲桥见。”
锦瑟一回头,褒姒姑娘却早已随侍卫远去。
过了一会儿,锦瑟便推说肚子不舒服,悄悄离席来到园外的九曲桥上。宫中侍卫多被派在御花园中保护皇上。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几队巡宫侍卫的脚步声,整座宫殿里静悄悄的。
锦瑟正暗自走神,忽然被身后一股力量,猛地推下水中。身后黑影一闪即过,只留锦瑟在池中奋力扑水,大声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