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望地看一眼旁座的沈放,幸好他的手和脚因为开车而动着,否则她会以为他是个植物人。马路长长地向黑暗大地不断地延伸,他们之间的沉默也在延伸三十分钟后——
终于被打破。
“你家住哪儿?”
她猛地吓了一跳,哑巴居然开口说话了?只是干吗问她住哪儿?不是要回公司打卡吗?
“X路X巷X号。”
咦?她干吗一字不漏地泄漏自己的住处?要不要把电话号码、生辰八字也告诉他呢?通常她要很喜欢一个人才会这样,毫无防备之心。
她以为沈放会再追问些关于她的事,结果是——好不容易开始的话题,一分钟就讲完了,两人之间又陷入一片不见底的沉默。
她不知什么时候被沉默打败,睡着了,直到沈放叫了她一声。
“下车了。”
公司到了?她边打着呵欠边睁开惺忪的睡眼。
“我家?不是要打卡吗?”
“回去睡觉吧!”
在晕黄的路灯下,她是不是看错了?这时候的沈放有一点令人心动的温柔。
05
翌日。
沈放到了公司就冲进李全的办公室,带着一双彻夜失眠的熊猫眼,显然事态真的严重了。
“李全,怎么办?我可能心理有问题了!”
李全哈哈干笑两声:“你壮得像条牛似的,会有什么问题?”眼珠子一转。
“啊,该不是和那一位‘童凝’有关吧?!”
沈放一脸忧心忡忡地站在旁边的落地窗前,阴郁忧愁的表情映在玻璃窗上,连自己都看得一清二楚,事情真的大条了。
他现在不但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个童凝,甚至连他的嘴巴都管不住了,他昨天怎么会冒出那句什么“我不会抛弃你的”?别说那个童凝、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连他都被自己的话吓得想去挂急诊。
“没错!就是她一直在扰乱我的心志!”一股脑儿地把错全怪罪到她身上,好像那长在自己脑袋瓜里的中枢神经不归他管似的,撇得可真是一干二净。这种逃避的心态,不像他的作风。
李全听得想笑:“她怎么扰乱你的心志?是植入晶片,还是对你催眠?”
办公室的门忽然发出“啪啦”一声,童凝直挺挺地站在门口,反手再用力将门关上。
“李全,你说,为什么沈放那么讨厌我?是不是跟我的名字有关?!”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一夜,仍是百思不得其解,非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李全坐在椅子上,把脚跷到办公桌上,双手放在后脑勺上,一派隔山观虎斗的悠闲。
“哈,我的办公室一早就像菜市场一样热闹!”
童凝不懂他在说什么,心直口快地逼问一次。
“你说呀!为什么沈放一见到我就讨厌?!”
这下子可有好戏瞧了!李全一脸正经地建议她:“我想你最好问他本人!”说着眉毛还向右边的落地窗直挑。
她还傻乎乎地呓语着:“嗯?”眼睛跟着李全的眉毛方向看过去,有个人站在那一扇亮得教人张不开眼的窗前。
待她微眯着瞳仁仔细看清楚,才发现那人正是沈放!
“你——什么时候来的?”吓得倒抽口气,全身的皮绷得紧紧的,等着被他骂。
沈放愣怔在落地窗旁,被她的出现和她的问题反吓一跳。
原来童凝以为他讨厌她?看她焦虑的神情,显然还很介意呢!他的心情忽然舒坦起来,哈哈,没想到他也困扰着她呢!想她方才冲进门时,那副坦率的神情,真是可爱。
沈放整一整那件象征创意人的颓废风棉麻衣衫,嘴角有一抹欲笑还忍的笑意。喉间发出两声轻咳,刻意装出一脸虎虎生风的严厉冷峻,逼视着童凝。
“我什么时候来的?不必跟你报告吧?!别忘了我是你的上司!”说完有点得意地走出李全的办公室。
童凝压根儿没在听沈放的话,因为她的鼻子正忙着吸收沈放身上那股特有的麝香男人味道,好好闻啊!她用力地吸进肺叶,舍不得呼出去,整个腹腔憋得又胀又满。
直到沈放走了,她才松懈下来,有一种被全身麻醉的感觉,头晕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