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莹接过刀,那一瞬间眼中爆发的怨毒和憎恨看得唐陵都心惊胆战。
一直显得很硬气的肖雷看着那个拿刀的女人,心里发毛起来,他望向唐陵,几乎是以哀求的声音说:“大哥,兄弟!你杀了我吧!”
唐陵站起身,走出门外,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一个人也许不怕死,但他一定不想落到仇人手里,尤其是在这种仇恨已经深入骨髓的时候,那将生不如死。
房间里开始不断地传出凄厉的惨叫,那叫声时而悠长时而短促,连绵不绝。
他靠墙坐下来。
十几分钟之后,这个女人浑身染血,轻轻打开了铁门,她还是什么都没穿,一手提刀,一手遮着**,忸怩地站在唐陵面前,神态间没有了那种怨恨和残暴,仿佛刚才使肖雷惨叫的是另一人。
在楼里找了一套衣服穿上,收拾打理一番之后,唐陵领着齐莹出了门。
他们先去把锁在小楼里的十几个女人放了出来,这时候这些女人将其它房间的同伴也放出来,数量已经变成了二十多人,她们都已找到了衣物,或男装或女装,也不管大小尺寸,胡乱地套在身上。
随后唐陵又把关着众多幸存者的那座大仓库打开了。
当那扇大铁门向两边打开的时候,原本喧嚣的幸存者们哗地退后了一大圈,显然对于暴徒仍旧心存恐惧。
一百多号目光集中在门前,注视着唐陵,还有他身边的齐莹,以及他们身后二十多个年轻的女人。
唐陵提高了声音说:“欺压你们、奴役你们的那些暴徒已经不复存在,你们已经自由了!”
一阵喧哗。
唐陵转头看着齐莹说:“你哥哥在里面吗?”
齐莹神色黯淡,说道:“没有,有一次我们想要逃跑,被抓住了,之后他就被暴徒杀死了!”
“很遗憾。”
齐莹说:“没关系,这么多苦我都受过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你说是不是?”
唐陵说:“你比我刚遇到的时候坚强多了。”
“现在想起来,好像过了好久,其实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我那时候很崇拜你呢,觉得你那么厉害,又年轻,长得又帅,就像电影里的白马王子一样,从天而降,把我从丧尸的手里救出来,就在刚才,你又救了我一次,可是我已经……”齐莹说到这里神色凄凉,没再说下去。
“我没有你形容的那么好。”
“不,你有!”齐莹犹豫了一下,看着他说:“唐陵哥哥,我现在觉得自己身体好脏,你、你会嫌弃我吗?”
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因为一个措辞不准确,就容易引发误会,或者让少女已经伤痕累累的敏感脆弱的心灵受到伤害。
唐陵想了想,简单而精确地说:“不会!”
齐莹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眼神黯淡下来,这样生硬的回答看起来有些敷衍,不过她很快笑起来:“我就知道,唐陵哥哥这么好,不会嫌弃我的!”
看着强装笑颜的少女,唐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再说话,他能说什么呢?
这时候他们身后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传来:“我、我们的家人在那边,可以过去吗?”
唐陵回头,说话的是一个长头发看起来很有知性味道的女人,在那个关着她们的房间里,也是这个女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张悦。”
唐陵点点头:“可以啊,为什么不呢?我并未限制你们的行动。”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忘记了,把这些女人锁在房子里的事。
十几个女人跑过去,和他们的家人朋友会合,免不了又是一番哭泣、唏嘘、感叹,以及一点小小的嫌弃。
唐陵注意到,有几个女人跑到她们的家人或者爱人身边的时候,那几个男人马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明眼人从她们身上杂七杂八的穿着就能看出,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这其中似乎就包括了那个叫做张悦的女人。
剩下十来个女人站在原地,满目神伤,她们没有家人。
唐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他拍拍手掌,止住了人们的喧嚣声,“伤怀感慨到此结束,刚才外面的枪声我相信大家一定听到了吧?”说到这里顿了顿,在场的人都露出关切的神色。
他继续说:“我和我的同伴发现了这个暴徒基地,并且清除了这里的暴徒,是我和我的同伴救了你们。当然,你们不用感激我。现在我只要求一件事,我要你们在半个小时之内准备好行装,因为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
唐陵的话说得有些偷换概念,他没有问过这些幸存者是否愿意跟着他走,而是直接把这当做了前提条件,在这个基础上,要求他们尽快准备。
人群又是一阵喧闹,然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出来:“我有一个问题,你和你的同伴一共有多少人?”
“六个。”唐陵说,“有四个人在外等候,杀死这些暴徒我们只用了……两个人。”
哗!
更大的喧嚣声从仓库里发出来,人们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唐陵,议论纷纷。
唐陵静静地站着,既不得意,也不谦虚,适当地展示实力是必要的,况且,这也是事实。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再次静下来,那个中年男人说:“这真是不可思议,你们两个人就能把一个拥有四五十人的基地打下来,要不是事实摆在我面前,我肯定不会相信。”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用更加谨慎恭敬的语气说:“请问,你们是能力者吗?”
唐陵知道他口中的能力者就是觉醒者,言简意赅地回答,“是的,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那个男人还没说话,一个像公鸭嗓子一般刺耳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你凭什么要我们跟你走?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别有企图?再说了,我们自由了不是吗,所以我们想去哪去哪!”
唐陵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寒声说:“我们?你能代表多少人!是谁在说话,为什么不敢站出来?!”这两声质问说的严厉无比,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他目光所及之处的人群哗地一下散开,露出一个人来。
一个头发油腻腻的带着一副四方眼镜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身边的人都远远地避开了他,当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身边都没人了的时候,不禁有些惊慌,然后他瞟了一眼唐陵,发现对付正沉着脸望着他,脸色冷得几乎滴出水来。顿时打了个冷战,这个光头可是一个能力者啊,好几十号暴徒都被他们给杀了!
想到这里,四方眼镜不由后悔不迭,干嘛要嘴贱说出那番话,他只是看不惯唐陵高高在上的态度,加上嫉妒使然,所以就忍不住藏在人群里发言刺了几句,却没想到一眨眼就暴露了。
“不是我,不是我说的!”他连连摆手,一边使劲往人群里钻。可是他跑到哪,那里的人就想躲瘟神一样躲开,于是仓库里就发生了一幕奇异搞笑的场景——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闷着头追着一大群人使劲跑,就好像在玩一个夸张版的老鹰捉小鸡游戏,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
追逐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就停止了,暴徒一天就给吃一顿饭,大家都饿着肚子,哪还有力气跑。
最后四方眼镜还是孤零零地站着,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他喘息了几下,然后一下坐在地上,像个女人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起来。
在末世里,没有谁是傻子,傻子也不大可能活到现在。
在场的人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唐陵有多厉害,可是是他打开了仓库的大门,并且到现在为止一个暴徒都没有出现——这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唐陵看着那个哭得殷殷切切、委屈无比的男人,他都觉得他有些可怜了。
没再理会四方眼镜,唐陵看着那个中年男人说:“你叫什么名字?”
“赵伯民。”
“赵伯民,这里的人暂时就由你领导,你领着他们在基地找些东西吃一顿,然后把会开车的人统计出来,半个小时之后在小广场上集合。”唐陵撂下一句话,准备去看看赖强那边怎么样了,顺便通知在外等候的施丹等人,他们肯定已经等得急了。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赵伯民有些忐忑地看着唐陵说。
“什么问题?”
“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桂林市L县,在那里我有一个比这大十倍的基地,数千条枪,而且……管饱!”
赵伯民领着一百多号人埋锅造饭,唐陵则连同齐莹往基地的大门外走。他知道这群幸存者中肯定有一些人是不愿意跟他走的,只是碍于他的实力,不敢声张也不敢反抗。
为了让这些人服从,唐陵不在乎用强,只要到了基地,他不怕他们不跟他一条心,恐怕到时候想赶他们都赶不走了,他有这个信心。
要知道在末世,管饱,确实是一项异常优厚的待遇啊!
“唐陵哥哥。”路上,齐莹说话了。
“怎么了?”
“我也是一个觉醒者。”女孩原地站住了,笑盈盈地看着他,一脸期待。
“我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唐陵往前走着。
齐莹撅起嘴小跑着追上他:“你就不能表现出一点惊喜吗?我可是一个觉醒者,觉醒者啊!”
唐陵哇了一声,笑了起来,暴徒施加的阴影没那么容易走出来,不过能够看到她恢复几分往日的活泼,唐陵还是挺开心。
“哇,我真开心,我又找到一个觉醒者小弟!”
“哼,笑的真假!我才不是你的小弟!我要做唐陵哥哥的保护神,把你的敌人全都杀掉!哈哈,‘唐陵哥哥的保护神’,这个称号怎么样?”
唐陵楞了一下,沉静下来。
齐莹仰头看着他:“你不信吗?”
“不是。”唐陵有些别扭地转过头,“以前都是我来保护别人,第一次听到有人要保护我,所以有些不适应。”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一辆白色捷达风驰电掣地冲进了基地的大门,车尾带起一大蓬烟尘。接着又是一辆面包车。
嘎吱——
两辆车先后在唐陵身边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