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早点吃吗?”叶星音很少这么低声下气地和人说话。
徐棽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叶星音掂了掂手里的早点,一出门就全部丢在了垃圾桶里。再然后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干脆靠着睡着了。这要是换成第二个人她肯定说句不伺候了,大闹一番。只是徐棽忍了她那么多次,她偶尔装装孙子也是很有必要的。
“星音怎么在这儿睡着了?”乔以一身正装,带着点卷儿的发梢安安静静搭在她胸前,脸色有些苍白,也许是刚刚被冷风吹过的缘故。
叶星音本就睡得很浅,感觉到有脚步声的时候就醒了。一睁眼看到是张美女的脸,心里多多少少有了点自愧不如的失落感。
“我...这不是在等下一步工作安排嘛...”叶星音主修的是哲学,对商务方面的东西一窍不通。至于哲学,她也觉得自己一窍不通。顶多比别人多知道几个名词、几个哲学家。
乔以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叶星音,叶星音连封面都懒得看。
“那就麻烦你帮我把这份文件递给徐棽了,下午还要详谈一下合作细节,让他别忘了。”
叶星音苦笑着点头,乔以对昨天岳寒抓叶星音回来的事完全不知晓,也很难想象徐棽和叶星音闹矛盾的事。
“怎么了,是身体还不舒服吗?”见叶星音还是低着头,乔以终于觉得奇怪了。
“没事,就是可能生物钟还有点没调好,很少这么早起床。我这就进去把东西给老徐,乔以姐去忙吧。”
叶星音送了个大大的笑脸给乔以,没等乔以客套回来就推门进去了。
徐棽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叶星音一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了,把文件放在了徐棽桌子上,
“乔以姐要我递给你的,还说下午要详谈合作细节。”
徐棽伸手拿了过来,还没等他问清楚叶星音就又出去了。
叶星音确实是没受过这种气,她已经尝试拿出自己最好的脾气了,可是越到后面脾气就越大,开始想着反击。
“你说你闲着也是闲着,是不是该帮帮忙?”
视频那头的凌赫浦刚刚结束自己的晨练,气还没喘匀,
“我倒是想帮,能怎么帮?事是你惹出来的,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解决?还有,你昨天那么演,你以为他心里真的没数?”
叶星音窝在楼梯间,阴暗的环境让她更为急躁。
“算了,你帮我把钢琴运到岳爷爷那里,这个总能做到吧?至于老徐那边,我自己再想办法。”
“什么办法?”凌赫浦收敛了刚才的散漫。他能感觉到叶星音现在的情绪有点不稳定。当年她父母离世,叶星音没有哭过,甚至没过几天就比谁都要开朗。凌赫浦一直担心她的心理上有隐藏的问题,所以叶星音一有点不对劲他就比谁都要慌。
“还没想到,不过这也不重要。本来我和苏朴页就没什么关系,琴的事情我也能解释,都不是什么大事。”
叶星音平静得像变了一个人,凌赫浦手一抖,杯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还没等凌赫浦说话叶星音就点了挂断,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重新回到工作的区域。
凌赫浦洗了个澡就匆匆赶了过来,他不是来找叶星音的,是找岳寒的。
“就为了一份两年的合同,至于吗?再说让她呆在徐棽身边也是对他们好。”
凌赫浦把合同从岳寒的指尖抽了出来,
“我不喜欢星音欠着别人,我也不会阻止她在徐棽身边工作。还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说清楚,他们俩的事情我希望是他们自己处理。你帮徐棽认清楚他想要什么这无可厚非,但是星音想要什么我不希望是被人强加的。”
岳寒嘴角的笑意慢慢消散了,别的事情他或许没错,但这次好像确实犯了个大错。
下午乔以和徐棽谈事的时候叶星音就在一旁站着,手机振动了一下,叶星音滑开一看,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惊恐,手机也滑到了地上。
“怎么了?”徐棽忍不住回头看了叶星音一眼,会议室里的人都带着几分惊愕,现在这小助理胆子也太大了吧?
“没事,不好意思。”叶星音笑了一下,拾起自己的手机,顶着众人不解的眼神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你去看看吧,星音好像有点不对劲。”虽然叶星音已经表现得很自然了,但乔以还是觉得有哪里说不通。
徐棽出来的时候叶星音就在门边站着,叶星音觉察到旁边有人,立马把抖得厉害的手收进了口袋。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想太多了,哪有什么事?”叶星音笑了笑,那一笑让徐棽觉得他们俩其实没有什么年龄差距,说不出来的诡异。
“真没事?”徐棽伸手握住了叶星音的胳膊肘,叶星音轻轻点头,
“真没事。对了,我今天想去赫浦家住,他帮我把钢琴送给了岳爷爷,我去感谢一下他。”
叶星音嗓音似乎都低了几分,徐棽抿了抿唇,还是同意了。叶星音扯了扯嘴角,
“谢谢,你继续谈生意吧,我看这点也不早了,提前下个班可以吗?”
“我...”徐棽在想是不是自己今天的表现让叶星音难受了,所以不想看见他。
“星音,走吧!”凌赫浦突然出现,叶星音自己都没料到。
徐棽还想追问几句,但是会议室里明显传来了不适的声音,终于还是没多问。
凌赫浦揽着叶星音下楼,上了车,却迟迟没有发动。
“怎么会想到去我那儿?”
叶星音坐在后座,微微抬头,通过内后视镜对上了凌赫浦的眸子,
“因为你是医生。”
说完这句话叶星音把手机递了过去,她的手还是颤抖的。
凌赫浦喉头滚动了几下,默默记住了上面的电话号码。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情绪上有问题,也会去自我排解。”
那是张图片,对于正常人来说只会是血腥,对叶星音来说是残忍。因为那是她父母最后留在这个世上的样子。
“我早就料到会有那么一天。”
“那个时候你才十岁。”凌赫浦难以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心里到底装了什么,他觉得叶星音从小生活幸福,不太可能去有什么隐藏的心思。
“当我知道他们想害人的时候,是九岁。我那个时候胆子太小了,也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不知道该把这件事对谁说。我一直躲着苏朴页是觉得我对不起他,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我只要把这件事告诉你们,或者自己去求爸爸妈妈,说不定就是另外一个结局。”
凌赫浦终于把车驶了出去,
“所以这两天徐棽不理你的时候,你乱了。”
叶星音强忍着自己的泪水,
“我是害怕,怕好不容易维持了十年的生活有变数,我接受不了任何角色上的变化。”
“其实你比谁都要敏感,特别是感情上的事。而且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是西瑟的总裁了吧?”
叶星音情绪又平静下来,
“我只能知道你背后有一番事业,只能知道你有伪装。至于西瑟总裁,我确实猜不到,没那个人脉。”
“就算我不去查,你也能猜到是谁发过来的图片。”
叶星音脑海里又开始重播那张图片,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一场意外车祸,只留下灰色躯壳的车祸,还有谁能得到这真正的现场呢?”
凌赫浦没有再说话,到家之后他的脸色还是阴沉得可怕。
叶星音坐在沙发上,凌赫浦端了个板凳坐在她对面,
“你父母出事那天你在想什么?”
有些事情就像愈合的伤疤,不痛不痒,和周遭其他皮肤存在的意义没有多大区别。可怪就怪在它曾经经历过一场浩劫,纵使记忆抹得去,它也淡不了多少。偶尔一晃眼,不是让你荣耀就是让你膈应。
“我在想,终于不用害怕突然的失去了,因为它已经来了。”
凌赫浦的拇指轻轻摩挲在叶星音脸上,沾染上还没干涸的泪水。
“其实突然的一刀不疼,疼的是你知道会有那一刀,那种感觉是在凌迟,是在折磨你的心,你永远都麻木不了。”
叶星音的话让凌赫浦再次失言,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图片是苏朴页的父亲发过来的,唯一能让叶星音好受的方式是什么?让那个人永远闭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