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蟒蛇已经扑至身前,景雨听蝉的身子却被人一把推开了!
景雨听蝉勉力从地上一跃而起,腿上的伤并没有好,但进过两天的修养,加之獠野钢牙给的药,现下比起之前的剧痛已经轻松许多,虽还不能运动自如,但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景雨听蝉也顾不得其他,伸手捞起昨晚放在身旁的木棍扬手就朝那接连扑上来的蛇一击,扭头向刚刚将他推开的孟胡溪,只见方才欲嗜他的那条大蛇正咬在孟胡溪受伤的肩头上,粗长的蛇身一环环地紧紧箍在孟胡溪的身上,让孟胡溪几欲窒息!
景雨听蝉怒号一声,操起木棍用力朝大蛇的头部猛击,那死蛇却完全感觉不到痛,獠牙大嘴仍是死死陷在孟胡溪的肩头。
景雨听蝉顾不得其他,猩红着眼眸大力朝蛇头猛击,直将他的头骨击碎,恶臭的血肉碎骨溅了孟胡溪一身。
那蛇箍在孟胡溪身上的长身似乎有一丝的松动,孟胡溪猛地向外挣几下,稍稍得了一丝喘息,伸出手朝景雨听蝉气若游丝地说道,“听蝉,好痛,这次真的好痛……”说罢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
景雨听蝉见孟胡溪晕了过去,又听到她昏厥之前说的话,当下几欲疯狂,双眸睁成赤红,形貌若癫狂入魔,操起手中木棍怒号一声朝着一旁刚刚解开手上藤索的宋舒砚冲去。
宋舒砚冷眼看他冲来,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少年用超出常人想象的残忍与冷静,阴狠地挥动已经被捆缚得麻木红肿的手,指尖魂力暴涨,那几条他在夜里偷偷操纵来的死蛇,如一根根扭动腾绞的闪电一般,张着大嘴向景雨听蝉跃去,想要直取他的性命!
眼见景雨听蝉就要毙命当下,却横空突然跃出一人,身形快如闪电,直接挡在景雨听蝉身前,那几条蛇尸撞在他的胸前,想要嗜咬,却发觉如何也陷不进口。扭动着长身将那人身躯一圈圈地上下箍着,却见那人若无感觉一般,直直地望向前方,将手臂微微一挣,那捆在他身上的蛇躯顷刻间崩断,一段段地跌在地上。
前方宋舒砚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睁大着阴狠的双眼,冷冷逼视着突然出现的这人。脑中思绪疾闪,正在想下一步地动作。却见斜地里从树丛中又跃出来一人,那人一身劲瘦黑衣,身量极高,狭长眉目里带着纵傀人常有的阴戾,如寒夜极冻的声音从嘴里发出,“没想到立楚宋家,竟对我赫云景雨家的东西有兴趣,宋三少爷,你说我是该欢喜呢,还是该生气?”
来人正是景雨司彦,一旁正要与人拼命的景雨听蝉见是他,也不管他一路找来的目的,哑着声向他低低唤了声,“彦哥。”
景雨司彦却不看向他,只是对站在身后一身狼狈的景雨听蝉斜睇了一眼,依旧冷声说道,“你知道自己这回闯了多大的祸么?”
景雨听蝉表情未变,似乎对他口中说的“闯祸”无任何反应,只是冷冷对着他的身后说道,“听蝉知错,外公与爹亲若要找我算账,听蝉绝无怨言,只是现下,”眼中突然一狠,景雨听蝉一张俊脸此时竟迸发出嗜血的魔狰之色,一字一顿咬牙,“我要他死!”
景雨司彦一声冷哼,带着几分讥诮地说道,“宋舒砚只有十三岁,还是弱质少年,现下你当真又狠得下心了?”
“伤了胡溪,听蝉欲将他碎尸万段。”那四个字的“碎尸万段”从景雨听蝉口中迸出,竟带着无比阴狠地冷厉之气,让对面凛然而立的宋舒砚听到耳中,竟浑身莫名战栗了一下。惊恐万分地看向景雨司彦,声音中再次带上了几分恐惧之色,“景雨司彦,我是立楚宋氏的三少爷,你要是杀了我,不怕我宋家寻仇么?!”
“哦?宋家寻仇?”说罢一顿,景雨司彦神情冷厉地看向宋舒砚,“我倒是从未觉得立楚宋氏,有与我景雨一族谈条件的资本!”
话音刚落,只见立于景雨司彦身前的刹傀突然如电起身,一跃而起直朝宋舒砚袭去,那宋舒砚知道来人是钢筋铁骨的刹傀,连忙慌忙往身后树林里逃命,只是那刹傀速度之快已然超出凡人的范畴。宋舒砚刚跑了两步就被刹傀追上,那刹傀面无表情地一掌为刃,直接插入宋舒砚的背上,扑通一声,掌刃破体,直接将宋舒砚的身体插了个对穿,顿时血流如瀑,命丧当场!
景雨听蝉见宋舒砚当场绝命,面上竟无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走向倒在一旁的孟胡溪,一把扯开箍在她身上还在不停缠扭地蛇尸,将她抱在怀中,眼中俱是疼惜之色,轻声温柔唤道,“溪儿,现在没人能伤你了,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听蝉,你方才说‘真的很痛’,那你快醒来看看我,告诉我哪里痛了,伤到哪里了?……”
孟胡溪似是听到他的呼唤,竟渐渐转醒过来,睁开眼看见景雨听蝉眼中如潮的悲伤,只觉得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脸上,跟着又是一滴,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蜿蜒而下,直没进自己的脖颈,让她浑身一颤。
见她醒来,景雨听蝉眼中的悲伤染上了几分欣喜,将她更紧地往自己胸前箍了箍,颤着声音说道,“我再也不能见你受伤了,管他灵傀刹傀,管他逆天顺天,管他魂飞魄散再无来生,我只不能再让你受伤流血,无论上天入地,溪儿,今后我都会陪着你……”
又是几滴眼泪滴在孟胡溪的脸颊,让她也不觉大恸起来,努力动动已经虚软无力的手,伸出满是血污的手,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那死蛇的腐血,孟胡溪将手指贴在他满是泪痕的脸上,指尖温热的触感,可以感觉到景雨听蝉不能抑制地颤抖,只听见自己虚软的声音气若游丝,慢慢说道,“听蝉,别哭,听蝉,我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这是我的命……”
说罢再也不能抗拒如潮水而来的重重晕眩,孟胡溪双手一垂,在景雨听蝉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怵目的血痕,孟胡溪再次陷入无止无尽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