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样的痛苦中饱受煎熬。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躺在床上又在想夜风的时候,突然一阵熟悉的古筝声传入了我的耳中。曲子还是那首曲子,不过我听着那首曲子好像掺杂了一些伤感的元素。我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顺着乐曲传来的方向奔去,我果真见到了夜风。可是当我见到她的时候,我不禁吃了一惊:这就是我想要见的夜风吗?为什么短短时间变得如此憔悴。我猜想在夜风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到我的那一刹那,夜风一下子变得很高兴,很兴奋。但还是惊讶道:“依凡,你怎么来了?终于又一次见到你了。”
看到我用困惑的眼睛盯着她,她不解地问我:“依凡,你怎么了?难道见到我不好吗?你好像不开心呀?”
我说:“不,我见到你很高兴,只是我很心疼,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憔悴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说:“是吗?”
我心疼地说:“嗯,是的。”
她依然淡淡地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上次离开水晶岛之后,我就天天想你,但是师傅又管得那么严,想出来见见你都不行,因此总觉得吃饭也没有什么胃口了。好不容易盼到这几天师傅闭关养性,我才有机会出来看看能不能遇见你。没想到真的遇到了,我真的很幸运啊!我知道你也非常想见我,对不对?”
我听了,既心酸又感动,我没有想到我在她心中竟然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我说:“我也是啊!我也是天天都在想你呀,真的。我都快要崩溃了,所以只身离开水晶岛过来找你,但是我又不知道究竟要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到,所以只好暂时住在这里,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或者你也可能来这里。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幸好现在见到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该怎样活下去了。”
她满脸幸福地说:“是吗?”
我赶紧说:“当然是了,不信,你可以……”
我还没有说完,她连忙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堵住了我想要说出口的话。
她说:“不要往下说了,我明白了,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我听到这样的话,心中涌出了些许的感动,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她也紧紧地抱住了我,我们彼此抱得很紧很紧。此时我感觉到天地之间只有我们两个人。
在新风客栈住了两天之后,夜风不得不回去了。她担心偷偷跑出来的事情被她师傅知道。
我离开水晶岛也有一段时间了,想来也该回去了。我们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对方。告别的时候,我吻了夜风,吻的很认真,也很用力。
回水晶岛的途中,我发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于往日的气味,似乎残留着一股杀气,这让我感到心惊胆颤。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水晶岛出事了。
我火速赶回了水晶岛,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果真是对的。湘子受了伤,师傅也受了伤。
师傅告诉我,在我走后不久的一天,书剑山庄的庄主乐神带了几大高手来到水晶岛,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要夺走那把贤者剑。
师傅知道单单一个乐神就不好对付,何况他又带了几名高手过来,于是师傅想了一个缓兵之计,当时就对乐神讲:“乐神老弟,我看这样吧,今日咱俩就来比试一下,如果我输了,我会主动把贤者剑交给你的。”
乐神不知道师傅是怎样想的,于是答应了师傅的条件。
乐神的法力特别高强,攻击力也特别强。在打斗过程中,两人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对方,他们只是不断用法力比试着。在比试的过程中,师傅战得有些艰难。旁边的湘子由于过于担心师傅的安危,不留神就被乐神的法力给震伤了。
由于乐神的法力特别强,几个回合下来师傅并没有占到什么优势。无奈之下,师傅只得使用了一招极具杀伤力的法术。这一招一出,乐神果真招架不住,顿时被震伤倒地。
乐神受了伤,没有能力再比试下去了,挣扎着爬起来之后说了一句:“渔夫子,算你狠!”说罢手一挥,带着几大高手灰溜溜地离开了水晶岛。
师傅告诉我,他在那场打斗之中受了重伤,内力也受到了很大损伤,可能以后都不能再恢复到以前那种水平了。
湘子受伤之后,整个人好像都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也不爱讲话了。我以为湘子是因为受了伤才这样的,于是我问湘子:“湘子,你胸口还疼吗?”湘子摇了摇头,还冲我笑了笑,我认为湘子伤得不重,之所以这样,可能是因为看到师傅受了伤吧。
那几天,师傅和湘子变得十分憔悴,一点精神也没有。看到他们这样我心急如焚,却也无能为力,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们。我经常想:如果当时我不离开水晶岛,师傅和湘子就不会受伤,至少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因此我的心情变得很不好,感觉到难过和愧疚。
有一天晚上我真的伤心流泪了,因为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湘子受的伤不是不严重,而是很重很重,到了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生命随时可能结束。师傅似乎早就知道了,只是从来都不忍心提起,但是那天我终于从师傅的眼神中知道了事情是多么的严重。
第二天天刚亮,湘子吃力地喊我,声音是那么微弱:“依凡哥,依凡哥!”听到之后,我立刻来到了湘子的床前。
湘子轻轻地对我说:“依凡哥,你能抱一下我吗?”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当然能了,依凡哥最疼你了。”听完我的回答,湘子满足地笑了,笑得很甜很灿烂。
我紧紧地抱住了湘子,轻轻地把她的脑袋放在了我的肩上。湘子也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了我。
但没过多久,湘子的手突然垂了下去,我意识到自己不愿面对的那一刻终于来了。抱着湘子,我的泪水已经忍不住流了出来,心很痛很痛。
湘子离开后,师傅也感到非常难过、非常伤心。让我更担忧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师傅的病情加重了。因为经常能听见师傅不停地咳嗽。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师傅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间,神情严肃地对我说:“依凡,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把所有的法力传给你。”我听了并没有答应师傅,因为我知道那将意味着什么。
然而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再多说什么,因为师傅已经用强大法力将我吸了过去,继而我就跪在了师傅的面前。之后师傅把他那只充满法力的手按在我头上。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向身体各个部位窜去,然后一下子就感觉浑身发热。
不知过了多久,师傅终于把手从我的头上拿开了。此时师傅的脸色变得像纸一样苍白,头发一下子也全白了。
然后师傅轻轻地对我说:“依凡,师傅已把一生的法力都传给你了,以后整个水晶岛就靠你了。师傅已经老了,不行了。还有明年的七月十五,你别忘了去光明城外五十里的大漠比武,千万不要让师傅失望啊。如果是莺儿亲自去的,你就对她说……对她说……说,她一直……一直……一直装在师傅的心中!”
我哽咽地说:“师傅,您放心,徒儿都记住了。”
师傅听了,笑着说:“好,很好!”说完师傅的眼睛就紧紧地闭上了,脸上依然挂着安详的笑容。
当师傅眼睛紧紧闭住的那一刻,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但是我忍住了,没有让它流出来,因为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将成为一个肩负着师傅临终嘱托的人,我必须去完成它,去实现它。因此我必须从此时起,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十三
后来我就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水晶岛上,有时觉得十分寂寞,因为陪伴我的只有那把被世人称作法宝的贤者剑。
我寂寞的时候,就会想起师傅和湘子,也会更加想念夜风,还有我母亲和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
师傅走后,我就知道今后的日子将会承受更多的烦恼,只要贤者剑还在水晶岛,水晶岛就永远不会安宁。
果然如我所料,就在师傅走后不久,我就隐隐地感到有什么东西似乎隐藏在水晶宫,但是究竟是什么我却感觉不出来。
有了这种感觉之后,我就经常产生各种幻觉。还有,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思想并不受我控制。
我还经常在睡觉时不知不觉地进入这样的梦境:湘子哭着对我说:“依凡哥,都是你不好,你不应该成为贤者剑的主人,你应该把剑交出来,这样我就可以复活了。你就救救我,好吗?”说完后她就跪在我的面前。每当我准备上前拉她起来的时候,我突然一下子就从梦境里出来了,猛然间变得清醒了。
我一直生活在愧疚中,觉得湘子和师傅的死都与我有着某种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想到如果真是这样,我将会一生都生活在这样的自责中。
我经常情不自禁地想:我,我也许真的不配做一个剑客,不配做一个拥有法术的剑客,更不配成为贤者剑的主人,我应该把贤者剑交出来,我应该回到我的母亲身边去的。
湘子经常哭着哀求我交出贤者剑的梦境以及像交出贤者剑的想法天天都在我的脑子里出现,时时都在折磨着我,逐渐地我就觉得我应该把这把剑交出去,而且必须交出去,因为这把剑对我来讲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是身负罪恶的剑客,而且这把剑交出来还可以救活湘子,为什么不呢?
就在某一天,我突然在水晶宫看到了我以前在书剑山庄见过的乐神。我终于明白那种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藏在水晶宫中的直觉是准确的。一看到他我就充满了仇恨:是他杀害了师傅和湘子,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于是我迅速地拔出贤者剑,恶狠狠地将剑劈向乐神!
只见乐神轻轻将手一指一挥,一曲奇妙的曲子就飞进了我的耳朵。听到这样的乐曲,我开始神志不清,而那些困扰我的梦境又出现了。
乐神对我说:“依凡,你不是一直想把贤者剑交出来吗?今天我来了,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把剑交给我吧!”
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假思索地说:“好呀。”
于是我很爽快地把贤者剑交给了乐神。乐神接过之后仰天大笑,然后又对着天空大声喊道:“我得到了!我终于得到它了!我终于得到它了!”
他的喊声响彻云霄,似乎传遍了整个光明国。
他准备拔出贤者剑,就在他刚拔出一点的时候,一道金光从剑鞘里冒了出来,乐神一下子被推开很远,而贤者剑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这时,我猛地被惊醒了。我感到纳闷:我怎么会毫不犹豫地把贤者剑交给他呢?他不是我的仇人吗?我怎么不杀他呢?
我用手一挥,贤者剑立刻就飞到了我的手中。乐神见状,吃惊地说:“没想到你的法力居然这么高深,连我使出最强的催眠术都没能够控制住你。”
我听了也很吃惊,催眠术?于是我问:“难道你这些日子想要利用这个来控制我,企图让我乖乖地把贤者剑交给你?”
乐神冷冷地笑道:“对,你说得很对,不过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低估了你的能力,我没有想到你的法力居然这么强大,比你师傅都高,更没有想到你早就成为贤者剑的主人了。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下了。他把全身的法力积聚在一个火球里,猛然间他把那个火球推到了我的眼前。
我顿时感觉到前面一股巨大的气流压过来,我感觉连呼吸也很困难。见状我果断地拔出贤者剑,把剑一挥,一阵强大的剑气将火球劈成了两半,从我身边飞过去了。
我再次挥动贤者剑,一道金光迅速向乐神劈了过去,乐神早已无力招架,整个人顿时就劈得粉碎。一切都过去了,周围又回复了以往的平静。我此时变得很轻松,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因为师傅和湘子的仇我已经报了,而且我打败了一个这么强大的敌人,从今天起我将成为真正的法师。
乐神死后不久,我就接到了新国王传来的一道圣旨。国王诏告天下,封我为光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魔法师,而且我以后不光是水晶岛的岛主,还是书剑山庄的新庄主。
接过圣旨,我激动,我高兴,我自豪,眼泪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唯一遗憾的是师傅和湘子已经不在了,否则他们一定也会和我一样高兴的。
我突然想到了母亲,我想如果母亲知道后也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我还想着,如果小夜现在就在我身边该有多好啊。她知道我的理想终于实现了一定也会为我感到高兴的!
得到这样的殊荣后,我开始憧憬未来:当我把师傅的遗愿完成之后,我就带小夜回家去见我的母亲,而且我还要找回我的父亲,一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我想着这些的时候,内心异常激动,这不是我从小的梦想吗?眼看我的梦想就要实现了,我内心无法平静了,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沉寂了,我要快乐!我要幸福!我要为未来而努力!
几个月后,已是光明国的冬天。
这一年下了好大好大的雪,这也是我见到过的最大的一场雪,整个水晶岛全都被积雪覆盖。
这个冬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师傅和湘子都不在了,水晶岛也完全变成了一座孤岛。于是在更多的时间里会不断地想着夜风,只有想夜风的时候我才能获得暂时的快乐,然而快乐之后,伤心和失望依然挥之不去,因为我见不到朝思暮想的人,更没有机会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这个冬天我没有什么其他的食物,除了吃烤鱼。每次饿得实在无法忍受时,我就提着贤者剑在海面上走。因为冰层很厚很厚,整个海面也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我拿起贤者剑轻轻地在冰面上划一个小圈,一会儿那块冰就融化了,于是就会有很多很多的鱼儿跑到这里来透气,甚至有很多鱼干脆就从那个小圈子里跳到了冰面上,我就能毫不费力地将它们捡起来,然后带回家,一个人做烤鱼吃。
转眼间,寒冷的冬天就要过去了,我终于看到了希望,因为我是多么盼望春天快点到来啊!冰雪快要融化的时候,夜风突然来了,来得那么突然,那么意外。对于她的到来,我感到既惊喜又有些不可思议。
夜风来的时候穿着一身毛茸茸的衣服,洁白洁白的,外面还披着一件洁白的披风,站在风雪里宛如天使下凡一般,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美。
夜风告诉我,她是因为无法忍受对我的思念才来的,而且这次来也是冒着被师傅发现的危险来看我的。听了之后,我很感动,紧紧地拥抱了她,她对我的爱是那么那么炙热,让我刻骨铭心。
我们拥抱着,亲吻着……她住在水晶岛的那个晚上,我彻底地拥有了她。
和上次一样,夜风在水晶岛只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不得不回去了。临走时,我对她说:“待我完成师傅的遗愿后就带你去见我的母亲。”她听了很开心,并且微笑着答应了。突然她深情地对我说:“依凡,我爱你!”
我被这简单的几个字深深感动了,我双目含情地对她说:“我知道,我也爱你呀!”
说完后我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眼泪也流了出来。已经知道彼此相爱,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夜风走后,我又开始了孤单的生活。没事的时候想念夜风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也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这个冬天终于在我的期盼中过去了,我觉得这个冬天那么漫长,那么寂寞,那么无奈。如果不是夜风的到来,我或许会在这种状态下进入另一个世界。
冬天过后,湖面上的冰层逐渐融化了。某一天我突然照了一下湖面,看到湖面上的影子后我大吃一惊:天哪!这个人是我吗?怎么头发和胡子长得这么长了?这样的我看起来那么沧桑,那么成熟。
吃惊过后心里再次感觉到高兴和激动,因为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这段时间我对母亲的思念越来越强烈,一想到母亲,我是既高兴又伤感。但是我总觉得母亲见到现在的我一定会很高兴的,一定会为我感到自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