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一愣,看了我一眼说:“我曾和诸葛先生见过一面。当时我就希望留他共扶汉室,只可惜诸葛先生婉言相拒。”
徐庶说:“卧龙非寻常人才,皇叔若不给与大权,岂能屈就。”
刘备问:“先生与他相比如何?”
徐庶说:“我和卧龙根本无法比拟。他好比崇山峻岭,我好比山间怪石,他好比浩瀚大海,我如同沧海中一粟。”
刘备说:“先生是否言过其实?”
徐庶说:“我这还是高抬自己。诸葛孔明常自比管仲、乐毅,以我看来,管、乐之才也难及诸葛孔明。”
刘备这才后悔说:“都怪刘备肉眼凡胎,竟差点儿错失大贤。”
我说:“亡羊补牢,亦未必晚。”
刘备点头说:“等送走元直,我必亲自登门谢罪。”
送走徐庶,刘备沐浴更衣,准备了一份礼物,便和我及关、张二将直奔隆中。远远看到山水之间有一樵夫作歌而来:
苍天如圆盖,
陆地似棋局;
世人黑白分,
往来争荣辱;
荣者自安安,
辱者定碌碌
南阳有隐居,
高眠卧不足。
刘备赞说:“南阳果然地杰人灵,一个山间打柴的樵夫也能作此歌谣。”
便让随从叫来樵夫相问。
樵夫笑说:“将军耍笑我了。我一个打柴为生的樵夫哪会作什么歌谣?我是听卧龙岗上的卧龙先生唱得好听,胡乱学来的。”
刘备亦笑说:“不知卧龙先生家居何处?”
樵夫说:“转过山岗就是。”
刘备道谢。转过山岗,果然看到三间茅舍,一丈宽院落出现眼前。院门前还站着一名小童子。
刘备忙抱拳说:“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刘玄德,特来拜见卧龙先生。”
童子笑说:“我哪儿能记住这些。”
刘备说:“你就说皇叔刘备求见。”
童子说:“我家先生今儿一早访友去了。”
刘备说:“不知几时能回?”
童子说:“那可说不清,也许三天五天,也许十天半月。”
刘备大感失望,对童子说:“如果先生回来,就说故人刘备来访。”
童子说:“我知道了。”
回到新野,刘备一面整顿军务,一面命人打听诸葛亮的下落。不过数日,便有信息传来,说卧龙先生已回来了。
刘备大喜,忙又带上礼物去请诸葛亮,行到一处酒店,突听从里面传出歌声:
壮士功名尚未成,
呜呼久不遇阳春!
君不见:
东海老叟辞荆榛,
后车遂与文王亲;
八百诸侯不期会,
白鱼入舟涉孟津;
牧野一战血流杵,
鹰扬伟烈冠武臣。
又不见:
高阳酒徒起草中,
长揖芒砀“隆准公”据说汉高祖的鼻子大,故有比称。;
高谈王霸惊人耳,
辍洗延坐钦英风;
东下齐城七十二,
天下无人能继踪。
二人功迹尚如此,
至今谁肯论英雄?
只听酒店中一片喝彩之声,随后又一人击节而歌:
吾皇提剑清寰海,
创业垂基四百载;
恒、灵即汉恒帝、汉灵帝。季业火德衰,
奸臣贼子调鼎鼐。
青蛇飞下御座傍,
又见妖虹降玉堂;
群盗四方如蚁聚,
奸雄百辈皆鹰扬,
吾侪长啸空拍手,
闷来村店饮村酒;
独善其身尽日安,
何须千古名不朽!
歌罢又是一阵大笑之声。
刘备说:“莫非卧龙先生在此。”
便将马缰交给张飞,急忙带我进酒店。却见三人正在饮酒欢歌,三人正是博陵崔州平、颖川石广元、汝南孟公威。
刘备大为失望。但看到三人气宇不凡,谈吐文雅,知道必是贤士,便走过来一揖说:“在下皇叔刘备,拜见三位先生。”
三人连忙起身还礼,见我站在刘备后面,孟公威笑说:“这位不是无为先生吗?”
我说:“孟先生还认得无为?”
孟公威说:“先生这些年声名日隆,我等岂敢不识?”
刘备喜道:“原来你们都认识。”
我便替刘备一一介绍。
刘备说:“既然都是熟人,也就好说话了。当今天下大乱,盗贼四起,敢请三位先生出山,扶助刘备共图大业如何?”
石广元说:“我等山野之人,只会闲谈饮酒,哪懂什么军国大事?皇叔公务繁忙,不敢误了皇叔公事,皇叔请便。”
刘备无奈,只得辞行。
来到庄门前,刚要敲门,便听里面有人吟唱:
凤翱翔于千刃兮,非梧不牺;
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
乐躬耕于陇亩兮,吾爱吾庐;
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
刘备大喜,忙一揖到地说:“故人刘备不识大贤,今日再遇尊颜,三生有幸。”
门一开,走出一持书少年,却不是诸葛亮,笑说:“我和几位并不相识,怎称故人?”
刘备颇为尴尬,就把和诸葛亮相识的事说了。
少年笑说:“原来是找家兄的。我乃卧龙之弟诸葛均。家兄不在,不敢久留皇叔大驾,皇叔请自便。”
刘备只好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