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旁的是个穿黄衫的少女,那少女鹅蛋形脸庞,唇红齿白,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神采四射,你若望她一眼,便会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小六子脸上满溢着笑容,他讨好地说:“公子,小姐,要住店吗?”
那个青年公子笑呵呵地说:“给我们开两间上房,要最好的。”
小六子朝店里高喊,“来客了。”从店里又跑出来一个打杂的,伸手接过马的缰绳,绕过前门,往后院去了。小六子将这一对青年男女让到大堂上,那青年不住地打量四周,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你这客栈还挺不错的,干净,整洁,让人瞧着舒服。”
小六子说:“公子,你不知道,我们这家富来客栈是烈日城最好的客栈,在烈日城可是大大有名的,你若问问街上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富来客栈的。”
那青年再次笑了,笑容邪邪的,他对小六子很感兴趣,觉得此人特别的奇怪,这是一个爱说笑的人,还很聪明,是个在尘事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物。
他们想是远行过来的人,小六子瞧得出来,他们的口音有异,绝不是土生土长的人物。但他很知趣,知道啥该问,啥该说,啥不该说,正因为这些,老板才特别看重他,让他在前堂跑腿。
小六子觉得这一对男女很特别,特别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像是情人,又像是亲密的朋友,但小六子瞧得出,他们绝不是夫妇同行。若他们是富贵之家,出门怎么不带仆人和下属?
小六子小心翼翼地领着青年公子和少女去看了客房,两人很满意,那个青年公子出手很阔,赏了小六子一两银子。这让小六子心花怒放,他甜甜地想:我若小心地伺候公子,他一高兴,说不定能多赏我几两银子。
小六子欢欢喜喜地忙着,给客人送茶水,送饭菜,跑个腿出去买个东西,但让小六子奇怪的是,那对青年男女从住进店后,就没出来过,也没让小六子跑过腿,饭也是端进屋去吃的。
最近的天气一天暖过一天,小六子觉得每天都暖洋洋的。中午他闲着无聊,正在大堂跟客栈的伙计说话,说在兴头上,瞧见那对青年男女走出客房,小六子眼前一亮,慌忙靠上前去,他问:“公子,小姐,你们要出去吗?”
那青年公子点了点头,说:“我们要出去转转,听说烈日城的风景很美呀。我们想去见识见识。”
那小六子嘿嘿地笑着:“公子,瞧你是外乡人,我们烈日城的美景很多呀,有烈日潭,有飞来寺,有孤秀峰,还有九龙溪,那都是绝顶的美景呀。公子若去看看,那一定不虚此行。只是公子对此地不熟,若是找个人领着去逛,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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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公子皱起了眉头,瞧着小六子,瞧着他热切的目光,“那你能找个向导吗?我会多付钱的。”
小六子笑呵呵地说:“那好,我去给公子找个好向导,保你玩得热闹。”
小六子跑出去了,那青年公子和那少女在大堂里喝茶。因为这家富来客栈是最好的客栈,因此生意兴隆,而此时已经快晌午了,在店里吃饭的人很多。这家富来客栈除了住宿外,还做酒菜生意,而富来客栈的饭菜乃是烈日城的一绝,慕名而来的客人都要挤爆了客栈。
那青年公子和那少女坐在偏僻的角落里,有时两人会低声说着话,有时会沉默得很久。一个唱曲的少女走进客栈,她拿着琴,客栈的掌柜跟她嘀嘀咕咕说了很久,那少女不住地点头,有时会摇头,最后那掌柜的沉下了脸,那少女才点了点头。只瞧见那掌柜的朝众人抱拳说:“众位客官,本店请如春姑娘给大家弹奏一曲,希望众位能喜欢。到时多赏几个给如春姑娘,请大家慢慢欣赏。”
那叫如春的姑娘走上前来,轻轻的施了一礼,她清脆、干净的声音骤然响起,“你是那如花的笑髯,在我孤独的生命里徘徊。我不知何处寻找你的踪影,你的如歌的琴声让我沉醉。我想大笑,笑声里有你如花的容颜。”如春的美妙的歌声和琴声,深深的打动着众人的心灵,只听见那青年公子轻轻地叹息了声:“真是绝妙的歌声呀。”
所有的人都陶醉在歌声里,这歌唱的缠绵悱瑟,让人想要伤心落泪,正在所有的人都沉醉在歌声里的时候,听见客栈外边响起大嗓门的喊叫声,“谁在唱歌?唱的啥歌?让你爷爷伤心,快点给我滚出来,丧门星。”
随着声音的响起,外面传来扑通扑通的脚步声。众人朝门口望去,瞧见一个高壮的大汉走进门来,他脸色黑黑的,一双环豹大眼,凶光四射,胸口的衣襟开的低低的,能瞧见浓密的胸毛。所有的人都朝那大汉怒目而视,若不是瞧着此人怕有些蛮力,有些冲动的人,怕要上前用开拳头了。
那大汉没去理会众人那有杀意的眼光,他慢慢地走到那如春的面前,恶狠狠地说:“你快点给我滚,我的好心情都让你给破坏了,快点滚开。”
那如春畏惧地望着大汉,歌声停住了,她刚要迈步离开,却听见有人冷冷地说:“你是哪里来的蛮人?将一曲好歌给搅乱了,你欠揍呀。”说这话的是一个年青人,独自在一张桌子前喝酒。让人惊奇的是,这人的酒量很大,面前放着几个空坛,别人都用小杯喝酒,他却用大碗喝酒。
“你是谁?敢教训你爷爷,你给我滚开。”
那个大汉也不是个善茬,岂能在别人面前低头,他朝那青年嘿嘿狂笑,那青年蛮不在意地斜着眼看他,那神情说不出的轻蔑,好像在望着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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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汉还在狂笑,他笑着笑着没了声音,因为他感觉到那青年的杀气,朝他汹涌而来。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人有这么强的杀气,那肯定是个不简单的人。大汉有点心怯,他有逃跑的念头,但他的骄傲却不允他这样做。
“你想怎样?”
“我想要你的狗命,让你趴在地上学狗叫。你行吗?”
“你欺人太甚,你尽管放马过来。让我教训你一顿。”
所有的人都在瞧着好戏上演,这大汉实在是惹起了众怒,好好的一曲让他给搅乱了,若不是瞧着他块头大,早就有人冲上前去,对他拳头相向了。如今有人出头,要为难大汉,其余的人都高兴得要命,就让这蛮人挨一顿揍吧。也有的人在心里犯嘀咕,这青年能打过这壮汉吗?更多的人却盼望着这架能打起来,他们好有热闹瞧。
那两个坐在角落里的青年男女也在瞧着好戏的上演,那少女说:“这青年是个高手,我能感觉到他的杀气。”
“那壮汉只是有几斤蛮力,算不得高手,瞧来他要吃亏了。”
“让他挨顿揍也好,谁让他搅了一首好曲呢?我真想杀了他。”那少女低低地说着。
两人又说了几句,声音低了下去,怕别人听见。此时那青年已站起身来,朝外面一指,说:“你可敢去外面较量?”
“谁怕你?去就去。”
那大汉嘴上虽硬,心里却虚。他也不全是蠢货,知道青年不好惹,想说句软话,却没那勇气,想求饶,却说不出口。
所有的客人一窝蜂地涌了出去,像这样的热闹,谁不想瞧。就在众人吵闹的时候,大汉和那青年已打了起来,两人用的都是拳头,那大汉却是没练过拳脚。那青年却身手敏捷,在眨眼间,那大汉已挨了好几拳脚,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瞧着那大汉狼狈的样子,每个人都喜笑颜开,谁让这莽汉惹怒了他们呢。
那青年还是进攻,打得壮汉步步后退,围观的众人哄然叫好,“打得好!”有人大声的高喊着,“把他打倒,让他狂妄。让他赔一首好曲子,真是王八蛋。”
这时那壮汉又挨了几拳,他终于忍受不住,一屁股跌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那大汉龇牙咧嘴,瞧他的样子,这几拳挨的不轻。
“你要打死我吗?我只是说了几句,至于要我的命吗?”那大汉皱着眉头说。
他这样说,那是服软了,众人开怀大笑,真是个浑人,竟然出声求饶,真没骨气。众人这样笑骂着,原先的怒气也没了,觉得看一个可怜虫的表演也没啥趣味,哼一声散开了。
那大汉灰溜溜地离开了,那青年也离开了,而那唱曲的如春也走了,客栈里安静了下来。几个吃饭的客人在低声的谈论刚才的打斗,小六子也在这时回来了,跟在他后面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小伙子长得很壮实,眉目清秀,瞧上去是个挺精明的人。
小六子走到那青年男女面前,低声说:“公子,我将向导给你找来了。你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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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公子抬头打量那少年,觉得他挺不错的,也许是个好向导,他点了点头问:“你是本地人吗?叫啥名字呀?”
那少年说:“公子,我叫林风,是本地人,很高兴为您效劳。”
那青年公子说:“那好,你领我们去逛逛,瞧瞧烈日城的风景如何。我不会亏待你的。”
“公子好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吗?”
“那好,我们去吧。”
这叫林风的少年果然不错,他像是读过书,介绍风景的时候,说话很有条理。两人瞧过了烈日潭,瞧过了飞来寺,接着要去瞧孤秀峰。孤秀峰在烈日城城外四里处,这里的风景果然秀美,比星落城的落星坡还要好看。
两人在林风的指点下,顺着山坡朝前走,从远处瞧孤秀峰的风景如诗如画,如春风,如秋雨,变幻如梦。果然是孤秀峰,尽得孤秀两字的风采。
三人走过山坡,这里比较偏僻,没有游人,前面是一条小河,河水清澈,河面不宽,能趟水而过。他们沿着河边走,刚走了没多久,突然前面出现一片树林,树林那边传来吵嚷声。两人觉得好奇,林风却惊疑不定,那公子说:“怕是打架的,我们过去瞧瞧如何?”
林风说:“公子,我们快点离开吧,别是江湖仇杀,我们别去惹事。这事碰不得的。”
“你别怕,不会有事的。等会你待在我们身后,不会伤到你的。”
林风满脸的惊恐,却瞧见那青年公子朝他摆了摆手。他们慢慢地朝树林走去,前面有一片草地,有三个年青人站着,瞧着场中的两人正在拼杀,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拼杀的两人中,一人恰巧是那个教训粗蛮大汉的年青人,跟他拼杀的,是一个老头,约有五六十岁。这人瘦瘦的,很矮小,却拿着一把大砍刀,砍得那年青人步步后退。青年公子靠在树后,悄悄地望着,那几个人没有发觉他们的靠近,正在聚精会神地瞧着拼杀的两人。那三个年青人嘿嘿地笑着,“断肠剑,若你跪下给我们磕三个响头,我们就放过你这次,如何?”
“你们妄想,想让我低头,门都没有,风月门没有磕头求饶的孬种。”
“嘿,你还想装英雄吗?师叔,做了他,别饶过他。”
“他跑不了的,敢动我们地狱帮的人,今天他死定了。”
那伏在树后的三人,紧张地瞧着打斗的场面,那少女轻声地问:“师兄,那个年轻人是个好人,我们出手救下他吧。”
那青年公子点头说:“那好,那就救下他,也好认识认识他这个英雄好汉。”
三个人再次望向拼杀的两人,却见那老头大喊一声:“丢刀!”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光闪电般劈出,砍向那年轻人的手腕,眼看着这一刀就要砍中,突然一道青光扑去,那刀当的一声被打偏了,那老头喊了一声:“谁?竟敢偷袭我,给我滚出来。”
那青光将刀撞偏,刷的一声消失不见了,“好个高深的魔法呀,是哪位高人出手,请出来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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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人朝着树林这边望过来,却见三个人从树后转出,走在前面的是一对男女,男的潇洒,女的美丽,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一个慌里慌张的下人。那几个人眼光都不弱,自然瞧得出,那最后的下人没啥特别的,是一个平常人,若在平时,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这一对奇怪的男女竟有个平常的属下,他们都觉得好奇和不解。那个老头的眼光更是毒辣,他自然瞧得出,这对青年男女有着很深厚的魔法修为。
“阁下是何人?为何要管我们的闲事?我们地狱帮可不是好惹的。”
“地狱帮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师妹,你听说过吗?”
那个少女乐呵呵地笑了,她的笑容如春风,如阳光,任何人在她的笑容下,都会意动神摇,难以自拔。
“师兄,这地狱帮倒听人说过,不过是江湖下三流的小门小派,听说名声臭不可闻。”
这几个人都是地狱帮的弟子,这老头更是地狱帮的长老。这地狱帮虽说不是绝顶的门派,但也决不是下三流的门派,那少女如此说,明显地嘲讽他们。这几个人都不是好脾气的人,若不是刚才这对青年男女露了一手,让他们不敢轻举枉动,早就冲上前去,大打出手了。
那被围攻的青年本来担心今日怕要丧命于此,不想在危难之时,却跑出来了救星。他此时已认出这对青年男女竟在富来客栈见过一面,虽说当时自己对并不在意,觉得他们没啥特别,不想自己却走了眼,没瞧出两人竟是绝顶高手。只是他刚才全神搏斗,竟没瞧见出手的是男是女。
他想:自己今日可真是好运气,若不是碰上他们,怕要死在此地。他见那青年男子神情自若,好像对这地狱帮的人不甚在意,只是朝着自己微笑,便慌忙上前,抱拳说:“谢过兄台救命之恩,在下徐路,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好说,在下片风,这是在下师妹紫莹,等会再跟兄台聊聊。”
原来我定下刺杀风烈之事,和月光明等人商量之后,就和紫莹他们分批潜入烈日王国的京城烈日城,想一举刺杀风烈大将军。我和紫莹结伴同行,师兄妹相称,一路倒也没惹出啥风浪来。
想不到刚到烈日城没多久,就碰见地狱帮的人在围攻徐路,紫莹心软,要救徐路一命,我才出手相助。因为我一直觉得对不起紫莹,因此一路对她百依百顺,她要做的事,我从来不会拒绝。
那个老头冷冷地瞧着我们说话。他跑惯了江湖,知道跑江湖要小心谨慎,若不当心,随时有可能阴沟里翻船,何况刚才那少年使的魔法,他竟没瞧出丝毫端倪来。
“阁下是何门何派?难道非要插手地狱门的事情吗?”
“在下本不想管闲事,只是这徐路兄,和在下师兄妹有一面之缘,在下实在不忍心他丧命于此。不如阁下卖个人情,此事到此作罢,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