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躺在床上整理着之前听到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乱七八糟的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或许是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或许是今天来来回回晕倒睡的太多,翻覆间她终于惦记起了自己那黑框的大圆眼镜,习惯性的往鼻梁上推了一下。
这一推之下居然推了个空,默言直接惊的坐了起来,傻傻的在自己脸上乱摸了好几把。自己那八百度的近视眼镜呢?为什么明明没有眼镜,这些天还是视力如常,完全没有障碍?这么一想,眼前的景色忽然的模糊了起来,明明近在咫尺的墙壁和铁架仿佛隔着了一层轻纱薄雾,朦朦胧胧的再也看不清楚。
正慌乱间,门外咚咚两声敲门声轻响,接着传来了低沉的男音:“默言?”声音低沉,似乎带着些淡淡的关怀之意。默言楞了一下,听出这是羿夕的声音,傻乎乎的摇了摇头,这才想起他在外面是看不见的,随即又回答道:“我没事。
羿夕说话时,默言条件反射的盯着那门板,眼前倒是又清晰了。可是想起自己的近视,她眼前顿时又模糊起来。
有些心急,她盯着明明近在眼前却模糊一片的木门,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门板上那些老旧的木纹,这么一想的时候,眼前忽然又清晰了,那些高低起伏层层叠叠的纹理忽然就纤毫毕现的展现在她的眼前。
一时清明,一时模糊,折腾了好一会儿决定不再想这件事。近视好了,总归是好事,以前不知道有多痛恨自己这麻烦的眼睛呢。
只是隐隐约约间,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曾经某次的梦境里,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然后自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坚定的认为能看清,然后也就看清了。现在的默言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潜意识里埋下了一颗明悟的种子了。
思绪一定,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刚是羿夕在说话,他不会就在门外吧?!入夜后才刚刚受了伤,就算是好了,也需要休息,这半夜三更的,他不好好休息,待在门外做什么?这么一想,默言立刻揭开那破褥子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打开门微微往外探了下头。
夜里的风相当寒冷,呜呜的乱吹着,搅动了默言乌黑的长发四下里飘飞起来,很是有些鬼魅的味道。扶着木门探出身来,默言左右看了看没见着人,忽然听得一个细碎的声响从对面传来,一抬头,却看到羿夕坐在对面那剩余的几间木屋顶上正看了过来。此时他仍旧是一身的黑衣背着那把大弓,左膝屈起坐在屋顶上,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箭杆慢慢的削着,黑漆漆的夜空衬着他消瘦的身影,寒风吹来,黑发清扬,衣角猎猎作响,有一种说不出的清俊味道。
看到下面默言呆呆的看着自己,羿夕手一撑,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膝盖轻轻一弯一曲,几个起落就到了默言身前。
“你怎么不休息?刚刚才受了那么重的伤?”已经明白了他没事不说话的习惯,默言主动开了口,一边说还一边还自然的把手伸向了羿夕的胸口摸索着想要看看先前那骇人的伤势究竟有没有好全了,借着昏暗的光线,默言倒是没有找到什么伤势,先前那件血衣,看来也是已经换掉了。
“我没事,”摇了摇头,看着那在自己胸口胡乱摸索的小手,羿夕压下了心中奇怪的感觉继续说道:“晚上,要守夜。”
“哦了,那些变异的魔兽是昼伏夜出的,那这里都是晚上守夜白天睡觉吗?”略微思忖了一下,默言倒是明白了。
羿夕没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人。
“可是你刚刚才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是好好休息会吧,让别人守夜不行吗?”虽然翻来覆去的在羿夕身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什么明显的伤势,但是默言显然还是放心不下。
淡淡的温暖在羿夕身上蔓延,似乎这夜也显得没有那么寒了。他想起了先前默言为了自己伤心的哭泣和那满脸的泪水,一种莫名的感动充斥了心头。再次摇了摇头,他压低了声音柔声道:“谢谢。”
偏着脑袋想了半天,这才明白羿夕摇头是不需要再休息,谢谢是指谢谢自己操这么多闲心。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默言心想幸亏自己以前也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否则还真难领会他这只言片语。不过,为何自从见到他起,自己平白的罗嗦了许多?
刚准备再说些什么,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哟~这大半夜的,可还真是郎情妾意呀~”抬眼望去,却是那袁谢过来了。他抱着手靠在墙上,怨毒的眼神来回在羿夕和默言身上晃悠着。“这还不知道配给谁呢,就大庭广众之下开始勾勾搭搭了,还知不知道规矩呀,也忒不要脸了些。”一句话说完,就是一口浓痰吐在了墙角。
听到那袁谢这么说,默言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跟羿夕似乎是,还真有些太暧昧了点。此时两人距离还不到十公分,她的一只手拉着羿夕的袖子,一只手干脆就放在了人家的胸口。羿夕那高她一头的身材刚好把她挡在了里面,远远看去,就好像两人直接抱在一起一般,这也难怪会被人误会了。
被这么一提醒,默言只觉得羿夕身上那干燥温暖的味道整个的包围了自己,脸上微微一红,就想要逃回房间。再一转念,又觉得没必要跟那袁谢一般见识,就算他误会了那又怎样?于是收回还在羿夕身上的手,抬起头来,冲他淡淡的一笑,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看到默言这微微一笑,羿夕缓缓的松开了不知何时紧握的拳头,轻轻的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转身离开。
直到房门都已经关上了,羿夕才面无表情的抬眼看了那气得鼻子都歪了的袁谢一眼,脚尖一点,几个起落直接坐回了刚刚的屋顶,继续削起了他那箭杆。
一边的袁谢看这两人完全连正眼看一眼自己的意思都没有,气得那是咬牙切齿啊。他自觉二十出头的黄级一等能力者那可是前途无量呀,随着年纪的增长,到了三十多岁,地级虽然不一定,但怎么着也得有个玄级一二等呀,那自己看上了那个女人,是她的福分,居然还他娘的不守妇道,跟别人勾勾搭搭!还有那个羿夕,区区一个战士,居然敢给自己脸色看,要不是看着桃姐的面子,自己早一个风刃扔过去了。说到那桃姐,也是一个臭女人,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让大爷跑来给个战士换岗,说是让他受伤了应该休息休息,看这生龙活虎的样子,休息个屁,我呸!啊!就是那臭女人,我跟她要个女人她都不答应!
想到这里,袁谢顿时邪火上涌,在心里直接就把这事定性成了夺妻之恨,大骂了一声:“操!咱走着瞧!”然后又是一口浓痰吐到了路边上,嘴里不干不净骂着,忿忿不平的走远了。
默言关上了门,想到了刚刚的事情,便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经过桃姐他们一番解说,默言现在也明白了一些事。若是寻常一个普通女子,那袁谢向桃姐要自己,基本上就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由不得自己不同意。而现在这情况,虽然桃姐看来是不会轻易松口了,但那大首领秦守据说跟袁谢关系可是相当不一般呢……想到这里,一袭黑色的身影跳入脑海。默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可不能再平白给他找麻烦了。”况且她现在也算是明白了几分,一个一等战士再怎么厉害,恐怕也不是能力者的对手呢。
那么,要是不想嫁给袁谢,恐怕只有一条路了,就是自己得有力量,若是有了力量,还用害怕别人威逼么?那桃姐,怎么看也都是二十四五岁了吧,如今却还没有嫁人,不是也没有人去逼她么?规矩这种东西,永远是给弱者定的啊!
力量么,想到这里。默言苦苦思索起来,那瞬移,实在是比较不靠谱,自己试了那么多回也没有发动的迹象。那么只能试试治愈了,就像今天晚上对羿夕做的那样。
看了看手背上一条一寸长的血痕,这是刚才在那片废墟中给划拉出来的。当时心急之下没有感觉到,现在还真是隐隐的生疼。默言拿手摸了摸,却不知如何要治疗这伤口,自己傻乎乎喃喃自语的念叨了几声要好要好,可是完全没有反应。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想了想,开始认真的回忆起整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忽然福至心灵,闭着眼睛想象起没有受伤时的模样。脑袋里渐渐空无一物,一阵麻痒的感觉从伤口上蔓延开来。成功了?!默言心里一喜,立刻睁开了眼睛往那条伤口看了过去。
那道刺眼的血痕,现在是淡淡的粉红色,看来是成功了一半,自己过度激动把过程给打断了。压抑下激动的心情,默言闭起眼睛再次试了一遍,可是这次却没有任何反应。忍不住有点心急,她再次试了两遍,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深呼吸,深呼吸!”默言自言自语道,慢慢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她开始回想两次的成功和不成功到底有什么区别。思考良久,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似乎是注意力要集中,不能想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能性急。得到了结论的默言,试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看着手上的那倒红痕,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脑袋一阵空灵,只剩下想象中自己雪白的小手,一阵麻痒的感觉慢慢爬过。过了一会,默言睁开眼睛,那道伤痕已经完全的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连自己的手,也凭空的白嫩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