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一个三层的白色办公楼前面停了下来,一行人陆续下了车,却是除了华年以外,竟然还多了孟长乐。
一路闲聊之中,默言发现华年实在是个非常健谈的人,而孟长乐也如同她所想的一样,确实是孟长歌的亲妹妹。
刚一进了大厅,孟长乐就直接奔着主位去了,只是让默言有点惊讶的是,她亲热的抱住的人居然是孟长歌身边的桃姐。不过,马上更让她惊讶的事情便发生了,华年走了上去,直接坐在了孟长歌的左手边。
房间有点像是办公室改造的,里面设施简单,正中是一张白色的大餐桌,默言抬眼打量了一下,除了孟长歌兄妹外,也就是桃姐、睿儿,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人。
诸人就坐,孟长歌高举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当先站了起来:“今天主要是为我们慕容老弟,和默言美女接个风,两位做客我们栖霞城,我孟长歌理应略尽地主之谊,那,我先干为敬了!”
四下看了两眼,孟长歌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哪里哪里,老哥何必如此客气,既然来了,总这么客气那让我们怎么好意思。”慕容也起身举杯回应道。
看到大家都站了起来,默言也端起面前小半杯白酒,轻轻的抿了一口。酒,应该是好酒,入口绵软,回味悠长,虽然她几乎不怎么会喝,但是也大抵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这酒应该是来之不易的。
“应该的应该的,来者是客,老弟这次来准备陪老哥呆个几天呀?~~~你也真是的,每次都来去匆匆,害得我们兄弟二人都没机会好好聚一聚。”
这话说的……连默言这么迟钝的人都听出来了,什么叫没机会聚聚呀……你这不是已经直接下了逐客令么?一时间,默言心底有点气苦,瞬间把孟长歌划成了秦守一流的人,她没有慕容那么多小心思,乱世之中,她只想找个地方平安度日,可是如今,这孟长歌才一见面居然就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就这次啊!兄弟这次也没什么事情,就在这里好好陪陪老哥你。”慕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痞气,直接就忽视了孟长歌话里话外明显的逐客之意。
“说的也是,那就干脆办完喜事再走吧!也好让老哥我多尽尽心意!”
“咳……咳咳……”一口白酒直接呛进了气管内,默言顿时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长歌……”温柔的声音响起,华年细长的凤眼扫了慕容和默言两人一眼,轻轻的笑道:“嗯……今日我与默言小姐一见如故,在她不反对的前提下,我跟慕容兄达成了共识,准备来一场公平竞争……这**还未可知呢……”
……声音温软,但却瞬间语惊四座,效果不异于一颗重磅炸弹。一时间席间众人各怀心思,半晌竟然没有人再开口。
“也好,年轻人嘛就是热情。美女,来,我郑重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得力助手,华年,我们栖霞城能有今日,可多亏了他运筹帷幄呢!”
再次抬头打量了一眼华年,那双狭长凤眼也正朝着她看了过来,双眼中水雾迷蒙带着些欲说还休的丝丝柔情,默言的脸瞬间发红,猛的别过了头去。
呃……这么一个祸水级的人物,对着你一副柔情万种的样子,搁谁都受不了呀!听孟长歌的意思,他还是一个军师型的人物?好嘛……这算是腹黑诱受?!!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默言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却发现慕容的眼底居然比刚刚又冷了三分。
……他还没消气?!
猛地打了个寒颤,来自腐宅天性里的那一丝绮念立刻烟消云散,默言只觉得情绪猛然间就低落了下去。
接下来的晚宴里,默言简直就是在冰火二重天里面受着煎熬,偶尔一抬头,对上的又是对面那热情如火却又柔情似水的深情眼神;但是只要轻轻一回首,看到的肯定是慕容那明明笑容洋溢却冷得如同九天寒冰的噬人黑眸,这一顿饭吃下来,吓得她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血压直线走高,最后只能把心一横,死命的对付着面前的吃食和美酒。
说到晚宴的吃食,虽然都是些罐头食品,可是实在已经是很丰盛了,有荤有素,有鱼有肉,种类之齐全,味道之鲜美,比上默言前世大饭店里的一顿饭也没差了。
只是耳边听着慕容和孟长歌玄奥无比的机锋禅语,感受着华年让人脸红心跳的无边情意,还有桃姐心事重重又略带深意的探寻眼神,孟长乐和睿儿不知内容但肯定意有所指的交头接耳……尴尬无比的默言只觉得味同嚼蜡,木然的端着面前的酒水一杯杯不停的往下灌,到最后,看人都有了好几个重影了。
“砰!”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声打碎了一桌子的“和谐”气氛,默言只觉得脑袋一阵晕乎,她想要伸手去捡地上破碎的瓷勺,但是软绵的右手却怎么也抓不住那调皮的碎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指尖一点殷红慢慢渗出。
手腕猛地被人捏住。
“疼!”默言闷哼一声,言语中带着些柔软娇嗔,紧接着她整个人就被慕容揽着腰绕进了怀里。温暖的身躯遮住了深秋的阵阵寒意,她抬眼看着慕容双唇微微开阖,却怎么也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醉了……”慕容的声音里有着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轻柔。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长长的睫毛半阖着,一双暗褐色的眼眸里带着如同烟雨般的朦胧雾气,因为沾了酒气,本来苍白的脸色如今染上了淡淡的殷红,连那双往日里看起来有些冰冷的嘴唇也变的粉嫩温软了许多。
很舒服……朦胧间默言完全忘了如今身在何方,酒精的力量让她终于放下了连日来的压抑和紧张,伸手抱住慕容的脖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整个人就这样缩进了身畔温暖的怀抱之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慕容的右手无法自控的紧了紧,感受到手中温软的娇躯,耳边听到了一声似有似无的鼻音娇哼。他冲着孟长歌状似无奈的一笑,压低声音开了口:“那,老哥,我就先告辞了……下次有机会再接着聊吧。”
眼中一丝讶色一闪而过,孟长歌笑着站起身跟慕容道了别,唤来先前的张扬,让他送两人回去了。
点了一根烟,孟长歌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你觉得呢?华年……?”
“倒是跟我想的不一样呢,这两人……”无边的艳色微微一敛,此时的华年再没了先前的朦朦醉意和万种风情,反倒是一种深沉和从容的味道带出了一种别样的不凡气度。
略微思忖了一下,他很快又说了下去:“慕容这个人,见过他两次,但我的看法跟长歌你一样,虽然看似痞懒油滑,但是实际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却极为明显,像他这么特立独行意志坚定的人,必定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尤其……他身上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危险气息……虽然目前还不清楚究竟危险在哪里,但是,没事还是少招惹为妙……”
“至于默言……是个美女……”看到其他几个人纷纷瞪了他一眼,华年这才微一颦眉,说了下去:“我没开玩笑……直观印象的话,漂亮,柔弱,涉世不深,没主见。我先前也以为她会是一个突破口,但是……却没想到,她跟我想的真的不太一样。首先,面对我的刻意引诱她还能保持清醒没有一丝意动……是的,我用了媚术了……”
听到“媚术”二字,在坐诸人纷纷皱了皱眉头。华年家中,有一门家传绝学,也就是传说中的媚术,他家里上几十代都是名门大族,钱财地位么,自然也是靠着这上不来台面的惑人之术谋得了不少的。只是本来是传女不传男的媚术,到了他这一代不仅没了女儿,又正逢乱世,家里长辈为保富贵平安就干脆的把他一个男孩子从小当做女儿养了。期间悲戚苦涩之事不提,但是华年本就是倾国之姿,再加上他媚骨天成,学了这家传的媚术,却是几乎无人能挡的,如今乍一听默言居然能无视他的媚术,在坐诸人哪能不心生警惕呢。
无视其他人各异的想法和视线,华年苦笑了两声,又说了下去:“其次,她的性格真的是很难捉摸……明明看似柔弱无比,下午偏偏又看到那一幕……”
看到孟长歌射来的疑惑眼神,华年干脆的否认了他的想法:“不是演戏,没有目的的演戏本来就不是慕容会做的事情。而且,那个时候她眼里的愤怒和屈辱……倒不像假的……”
“如果说是那两人的感情是在做戏,本来倒是很有可能,但是今晚上的情形,我们又都看见了……总之,这个女人比我们想象中的可能更加复杂,空间之力,治愈之术,早上那么严重的伤转眼就没了一丝痕迹了啊……”
“既然连你都这么说,那就再观察一段时间把,总之,我不希望太过不安定的因素留在栖霞城。”孟长歌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有些头痛的说道。
眼中奇光闪动了一阵,华年忽然开口说道:“长歌……不然,你试试跟慕容谈谈?他既然来了,就有他的目的,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商量的,直接开门见山的谈,说不定比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效果会好的多也未可知?”
“我会考虑的……但是,你这是把他当做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了?”孟长歌起身站了起来,然后又回头对华年说了一句,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微微一笑,华年的脸上的表情仍旧是一派的云淡风轻:“为什么要说是对手呢?说不定,只是朋友……”
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到,桃姐身后的孟长乐听着两人的言语,却是微微的撇了撇嘴,两只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丝诡异的笑容浮现在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