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空间里,不知从哪个方向不断传来恐怖的嚎叫声。四周似乎到处都有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梦蝶呆呆的站在一片漆黑之中,身后似乎响起了拖着地的脚步声,她开始想起黑洞洞的血盆大口和暗褐色的污秽獠牙,恐惧紧紧的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不由自主的往前狂奔起来。
不敢回头,梦蝶不顾一切的朝前拼命的跑,脚下发虚,踩着的地面似乎有些微微的软。好一会儿,后面的脚步声似乎是渐渐的的远离了。终于松了口气的梦蝶停下来扶着膝盖,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着。
正在这时候,突然间一只爪子从黑暗中伸出来,狠狠的抓向了她的肩膀,污秽干枯长着黑色的斑……
“喂!起来了!”一把低沉的男声在梦蝶耳边响起。伴随着叫嚷,声音的主人还伸出手狠狠的晃了她胳膊两下。
“啊!”梦蝶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两眼茫然的瞪着自己眼前那个似笑非笑的男人,心脏狂跳着,显然还在那一片漆黑中没有醒过神来。
原来是梦……思维渐渐的醒了过来,开始聚焦到眼前的人。
乱糟糟的头发,乱糟糟的胡子,咧开的嘴露出一口乱糟糟的黄牙,嘴唇很薄很干,一双眯缝眼里透出飘忽不定的眼神。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晃了晃肩膀,那人又撞了一下梦蝶的胳膊。
有些厌恶的收回手,梦蝶皱眉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个简陋的小木屋,大概不到八平米的样子,四边的板子横七竖八还透着风。房门在床对面右墙角的地方,靠左是一扇封上木条的小窗。整间房除了梦蝶身下的木板床,床头边一个破烂的木头靠背椅外,也就剩下窗户底下一个生锈的长方形鞋架子了。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盖着的被褥,果然也很是……简陋,看不出原本花色的薄毛毯千疮百孔不说,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
“但愿还算是干净的!”她只能在心里无奈的想。
“喂,还没醒呢?”见梦蝶没说话,那人更使劲往她身边挤了挤想要往床上坐,那张别扭的脸凑近后看起来更加猥琐了:“我,袁谢!你,哪来的啊?!”
一股诡异的味道传进了梦蝶的鼻子,彻底的绷紧了她早已十分脆弱的神经。
“走开!”梦蝶大叫了一声,使劲推开了袁谢。
没防备梦蝶会忽然推自己,袁谢一下就被推下了床,干瘦的身体在不是很平整的泥土地上踉跄了一下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他左手撑着地恼羞成怒的爬了起来,抡起右手胳膊就想要揍人。
“袁谢!”门被推开,一个女声截断了他的动作。
默言抬头朝门口望去,却是一个红衣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这个人,袁谢忙将高举的右手背到背后,嘿嘿的谄笑起来。
随手把手里端着的盆放在了门边简陋的铁架子上,红衣女子用嘲讽的语气说:“谁让你进来的?看你那德行,这还不一定能有你什么事呢!”顿了一下,她把头朝门偏了偏,又变了一个语气,拖长了音调说:“出去呀~~~~”
“稀奇嘛,瞧瞧~小玲玲~哥的心里可是只有你的~~~”袁谢一边朝门口走过去,一边伸手向那红衣女子的右边脸蛋摸去。
女子偏头躲开,语气嗔怒的说了两个字“德行!”闪到一边让出门来。
袁谢谄笑了下没再说什么,打开门走了出去,出门时还把一口吐沫狠狠的吐在门槛上,然后扬起脑袋走远了。
被唤作小玲玲的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袁谢走远,关上门,朝梦蝶走了过来静静的盯着她。
两人谁也没说话。
梦蝶静静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女子,长的还算不错,眼带桃花,脸型也不错,只是下嘴唇微微外翻,显得有点奇怪,破坏了整体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女子忽然笑了。
“我叫樊玲,这里的户管。就是管杂事的,什么生活用品需求呀,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顿了一下,她指着门边的脸盆说“里面有你的粥,还有生活用品啥的,赶紧把饭吃了收拾收拾出来,桃姐找你!”
噼里啪啦说完了,樊玲半点不停留的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带上,破旧的小木屋被震的抖了两下,天花板的木梁上嗖嗖的落下些灰来。
干练!不过这也未免太坑爹了吧?这里是某个农村么?不是说农村人都很淳朴的么?算了,活着就好,至少比看着僵尸强太多了。
对了!僵尸!我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梦蝶一轱辘翻开被子从床上起来,这才看到床上连床单都没有,就一木板一条破毯子,难怪刚刚觉得全身发酸。
有点瘪了的灰钢盆里放着一块破布,一个木杯,一个变成褐色的木碗,木碗里面盛着些深灰色的不知名糊糊。梦蝶端起来看来闻了一下,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馊味,还有些微微的温热。虽然心里很不想喝这东西,但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是啊,如果那天下午在那个大楼内的经历是真的,她至少也有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
轻轻舔了一下碗里的糊糊,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犹豫了一下,梦蝶端起碗把糊糊全喝了下去。然后拉开房门,朝外面走去。
普一出门,梦蝶就愣住了。
这里是一个口袋型的小峡谷,里面依山而建了一个小村落。最里面陡峭的山壁上开凿出来了几十个黑漆漆的窑洞,有石梯和木梯通到下面。下面紧靠着那些梯子建着密密麻麻的木房子,一圈圈的,呈半弧形往外扩散。一排排房子之间,遍布着木栅栏、木矛架等东西。靠外甚至还能看见地上有着大片草席盖住着的陷阱。
梦蝶所处的地方,从里往外数是木房子圈的倒数第二圈。可以清晰的看到峡谷口高大的木栅栏。足足有五六米高的木栅栏整个用连着树皮的树干做材料,粗壮的树干被修剪掉了枝干,然后用粗大的铁条密密连在了一起做为栅栏,栅栏底下开了个宽大概一米不到两米的小门,小门整个用铁条做成,现在是锁着的。
高高的栅栏里外两边还呈梯形排布着七个哨楼,里面四个,外面三个。这会,只有外面靠两边的哨楼上站着人,中间那个和里面的倒是没人。看梦蝶抬头望过来,左边那个哨楼上的人冲她抬手示意了一下。只是距离太远,除了是个穿黑衣的男子,梦蝶什么都没看清。
小小的村落最多也就几百人的样子,可是却弥漫着一种浓郁的战争气息,像是在防备着栅栏外什么恐怖的敌人一样。
不,还有栅栏里的,梦蝶看着木房子之间那些陷阱和木架不禁有些心寒,忍不住的联想起先前看到的各种狰狞的黑影:“该不会,我还在那个世界吧?”
抬起头,天空灰蒙蒙一片,一如她之前看到的那样。忽然一阵带着腥味的风刮了过来,带起她的长发和一溜尘土,梦蝶觉得很冷,于是使劲裹了裹身上的大风衣,恍惚间,自己好像还呆在那个大楼的办公室。
“喂!妹子!你好了没有?”正晃神间,梦蝶又听到了樊玲那说不上什么味道的大嗓门。“桃姐找你呢!快点!”梦蝶只觉得一阵火焰冲自己卷了过来,樊玲抓起她的胳膊就往中间那山壁走过去。
走进了梦蝶这才看出来,原来这一排排的木屋,还不是一处进出的。口子都是纵横交错的,建的像迷宫似的。樊玲三步并着两步在前面走着,时不时用力推开一扇扇栅栏,原来这栅栏都是两个方向的,随时可以做为其中一边的门隔开另外一边。
来不及细看,梦蝶被樊玲抓着,踉踉跄跄的来到了一道石梯旁。
“上去吧!”她脑袋略微向那石梯偏了一下,然后掉头就走。
“等等!第几间?”梦蝶一把拽住樊玲,抬头望着石梯上方一排四个窑洞。
停了下来,樊玲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却不急了,歪着脑袋盯住她,慢条斯理的说:“第一间~”
“谢谢。”梦蝶也不愿与这女子多说,扭头便往石阶上走去。
石阶很陡峭,大小也就只能勉强容下半个脚掌,梦蝶从前也就是一个四体不勤的宅女,无奈只能试着手脚并用往上爬,底下传来一声嗤笑,不用回头就知道樊玲还在下面看着。
心底无奈的一声叹息,梦蝶却并不想去想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人。从小到大由于不愿和人来往,这种人她倒也见多了,所谓的排斥、不喜欢常常有很多理由,没必要一一弄清,何况她感觉自己在这里也不过就是一过客而已。
走神间梦蝶脚下一滑差点掉了下去,底下传来樊玲一声阴阳怪气的“当心点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一声冷笑之后脚步声渐行渐远。只依稀还听见她边走边嘲讽着:“就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想也不是什么好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