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苏若还在恶梦织造的虚幻里做纠缠,就被一阵敲门声拯救醒了过来。
“若若,若若!快起来!”
苏若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辨认了会儿,竟是蔡嘉的声音。也是,只有她会这么喊自己,嗲嗲腻腻的。
苏若穿了家居服开房门,倚在门框上,头脑还不是非常清明。“你怎么来了,这么早?”
蔡嘉瘪了瘪嘴,“苏大小姐,现在都九点多了,还早啊!快,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去烤肉野餐。”
“你和我?”
“哪能!楚尧他们都在楼下等着呢!”
“我能不去吗?”
蔡嘉朝她一挑眉,反问:“你觉得呢,苏小姐?”
苏若朝外面探了探身,问:“他在家?”
“苏叶?对啊,不然我怎么进屋来。”
“哦。”苏若垂了垂眸,转身进房间,“那我收拾一下。”
一刻钟后,苏若清清爽爽地走出房门。苏叶在书房看法律案件方面的书籍,蔡嘉杵在书房门口,抱着双臂盯着他。
苏若不解,“嘉嘉?”
蔡嘉却难得不理会她,只冲着书房里的人说:“劝你搬走听到没有?你又不是没房子住,偏要赖在若若这里,不就是想破坏若若和云峥吗?以前因为你们是姐弟,住在一起情有可原,现在明知不是姐弟了,你怎么还好意思住在这里?”
苏叶还没说话,苏若便沉了脸,走上前,“嘉嘉,你说的什么话!”
蔡嘉转头看她,“若若,有些话你不方便讲,我蔡嘉帮你讲了。你要再和云峥拖下去,就真的不可能挽回了!”
苏若皱眉,“你怎么知道我想讲什么?你又怎么知道你讲的就是我所想的?”
“若若,你还爱着云峥不是吗?云峥也爱你!既然两个人相爱,又怎么会不想在一起呢?如果不是因为他……”蔡嘉左手食指指向苏叶,“如果不是因为他,你和云峥早就解开误会,说不定已经有了新的家庭。”
“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不是吗?”
“不!若若,我们都希望你和云峥和好,你们只有在一起,彼此才会幸福。这个世上,只有云峥能给得了你幸福!”
苏若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却很平静。“嘉嘉,你和他们是不是都太偏激了?你们就认为,这个世上,我就只能和裴云峥好了?”
蔡嘉看着她,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说得重了,但她依旧觉得,只有这么说了,才能让苏若察觉到她和楚尧他们的心情。他们只是希望,苏若和裴云峥能够得到幸福,而他们彼此,就是彼此的幸福!
“是。”蔡嘉回答。
此时,苏叶已经来到他们身边。苏若侧了头,平静地说:“我怕我不能去野餐了。”
蔡嘉愣了愣,一时怔在原地。苏若的冷淡,甚至是淡淡的怒意,她感受到了。从小到大,亦友亦姐的苏若从未这样对过她,全是因为这个生世不明的苏叶!
“阿若。”
苏叶这时候出声,无疑是火上添油。苏若还没回应,蔡嘉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阿若也是你叫的?!你这个野种!”她狠狠推了苏叶一把,苏叶措手不及往后一退,后腰恰巧撞在了书架桌角上,发出很大一声。
苏叶脸色微变,痛苦之色一闪即逝,喉间的闷哼也被他硬生生咽下。
苏若被眼前一系列的动作弄得怔了怔,随即沉着脸色拉了蔡嘉一把,自己几步上前挡在了苏叶面前。她看着没有丝毫惭愧之色的蔡嘉,微冷道:“蔡嘉,你过了。”
蔡嘉的双眼变得通红,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泪来。这时候门铃响了,苏若想想也知道,定是楼下几个等得不耐烦上楼来催了。门铃声乐此不疲地响着,苏若却置若罔闻,最后还是苏叶去开了门。
张铭一上来便细细瞧了瞧苏若,口里嚼着口香糖,说:“苏小姐,既然你收拾好了,那我们出发吧。”楚尧跟在身后,其他人没上来。
苏若看了他们一眼,好半晌才道:“嘉嘉刚要和你们说,我今天有事,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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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铭一行人不改初衷,一路飙向S市郊外的野餐场地。温言开车,蔡嘉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越哭越伤心。温言和后座上的楚尧、张铭都吓了一跳,连问出什么事了。
蔡嘉抽抽搭搭哭了一阵,才说:“我,我和若若吵架了,若若肯定不会再理我了。”
温言几人都有些吃惊,自小到大,苏若总是会让着蔡嘉,从未吵过架。
张铭说:“难怪刚才上楼,看苏若的脸色不对。”
“你们为什么吵架?”楚尧问。
蔡嘉开始不肯说,被问急了,才道:“都是那个苏叶惹的祸!我就动手推了他一下,说了他一句‘野种’,难道我说错了吗?”
温言说:“是你不对。这种话,以后不能说了。”
张铭摸了摸鼻子,笑道:“嘉嘉真是勇气十足啊!我在场的话,肯定要为你鼓掌!”
楚尧说:“其实吧,推一下、骂一句,虽然爽了下,可哪能解我们的恨。”
蔡嘉不解。
楚尧说:“如果可以,我们应该早把他揍得半死了!”
蔡嘉惊了。
“可是吧。”张铭说:“推也好,骂也好,揍也好,都不能在苏若面前做啊。”
蔡嘉愣愣地看着他们。温言伸手过来摸她的头,“坐好。别听他们胡说,下次跟苏若好好道个歉,还有苏叶。”
这件事,温言几人倒很有默契,没在赵昀搴和裴云峥面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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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公寓内。
苏叶依旧待在书房看资料,苏若出现在门口,“你出来。”说完,自己便回身去了客厅。
来到客厅,苏若站在沙发边上,手里拿着两瓶东西。她下巴朝沙发努了努,说:“趴下,把上衣撩起来一些。”
苏叶眸光闪了闪,依言乖乖趴在了沙发上。随着白色衬衣被一点点撩起,苏叶后腰处的一大块青紫就暴露在苏若面前。她的心中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涩涩的,闷闷的,有点疼。伸手想去触摸,却怕他会疼,手就在半空停了下,收了回来。
苏叶感觉身后没动静,便单手撑起身回头去看,“阿若?”
苏若把他按回沙发,“你是傻的吗?都撞成这样了,还一声不吭,年纪轻轻落下病根怎么办。”
苏叶趴着,双臂相叠,下颔靠在小臂上。“没事的,这么点小伤。”
苏若皱眉,“这个位置的伤可不是小伤!你不是检察官吗,不是应该练过拳脚吗?怎么连一个小姑娘都避不过。”
苏叶说:“她对我有气,让她推一下说不定气就小点了。”
“傻瓜!”
苏叶却是埋在手臂上,无声地笑了,就连清澈的眸中都染了开心的笑意。
苏若倒了些药酒在自己手掌上,轻轻揉上那块青紫处。苏叶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苏若迟疑了下,等了会儿才继续揉上去。
苏叶清晰地感受到伤处传来的钝痛感,苏若冰凉的指腹和手掌细细地揉着,又像有上万只蚂蚁在爬,酥酥的,令他的伤处渐渐灼热起来,然后慢慢扩到全身。苏若离他极近,他怕她听到他此刻不规律且有力的心跳声。
苏若这时候开口:“嘉嘉从小被惯的,说话有时候是冲了点,你别怪她。”
苏叶反应了一会儿,才回道:“我知道。”
想到蔡嘉竟说出“野种”的话,苏若也是极为生气的。“她的话,你也别放心上。”
在苏若看不见的地方,苏叶的眸光暗了暗,却回答:“我知道。”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也没人再提及旁人。苏若毕竟做过医生,对穴位的一些揉捏治疗有些在行,等她收手的时候,苏叶明显感觉好了许多。
苏若在收拾药酒和红花油,苏叶坐在沙发上看她。“阿若,谢谢你。”
苏若当他谢的是为他擦药酒的事,头也没抬,“嗯。”
苏叶却在此时握住了她的手,“谢谢你,总是站在我这一边。”从小到大,即便是她与裴云峥最恩爱的时候,凡事有关苏叶的,她总是站在他那一边,即便对方是裴云峥。
苏若只怔了一会儿,挣开他的手,手拿着瓶子站起身,对他说:“谁叫你是我弟弟呢,即便没有血缘,我还是会把你当弟弟看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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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院的反贪污贿赂部门里,气压比平日里还要低沉,人人观察着市长公子比平日还要冷凝的脸色,识相地避而远之。
明明已过17:30,苏公子今天却还没下班,换做以前他们自然不会奇怪,可近来一段时间他都是这个点上准时下班的。之前,部门里的老大在办公室里调侃他:“小苏,最近下班倒提早了,是不是处对象了?”
当时办公室的同事都还没下班,看似个个都专心于手上的活计,实际都竖起耳朵听着呢。苏叶那时也没否认,只说:“要去接人。”
于是,办公室里的人就传开了:冷面无私的苏公子名草有主了!这个花边新闻一传开,令检察院少有的几位女同志失落了。不要看苏叶平时话少,为人也有些疏离冷淡,可他长得好,气质又出众,上学时候就是很多女生的梦中情人。现在在检察院,市长公子的身份又摆在那,自然成了女性同志们眼中的金龟婿。
张扬对那个传言自然也有耳闻,他是知道内情的,觉得有时候的确需要一股推波助澜的外力,也就没帮着解释。
刚拿着车钥匙准备下班走人,反贪污贿赂部门办公室就有人发他信息,题曰“江湖救急”。张扬不明所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晃过去看看。
一进这个办公室,张扬便瞬间了然,还不是要他搬走那座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大佛。张扬摸摸鼻子,凑到苏叶办公桌前,说:“咦,老大,今天不用去接下班吗?”
苏叶头也没抬,冷淡道:“不用。”
张扬凑近他,压低声音:“那苏若姐怎么回家啊?撇开姓裴的不说,你不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对她嘘寒问暖、上下班接送?”
今天早上,苏若就告诉苏叶,今天起她要坐公司班车回家,让苏叶不用接她下班了。苏叶明知她是避着自己,却不敢说什么,逼迫不得。
此刻听张扬这么说,明知他有很大一部分是戏谑的意思,却还是心烦了。遂关了电脑,拿了车钥匙起身就走。
张扬被他突来的动作弄得一愣,“诶,去哪?”
苏叶人已出了办公室门,自然不会回答他。
办公室几个人凑上来问张扬,“苏公子是不是和他女朋友吵架了?”“他女朋友是干什么的?”“他们是怎么认识的?”等等。
张扬笑的高深莫测,“这个嘛,你们要有兴趣,就去问他本人吧。“他可不敢背着苏叶胡说八道,苏叶的厉害,他比谁都清楚,不然怎么会喊他一声“老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