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请个假,,明天休息一天。。)
“怎么可能会没有?”我一脸错愕地盯着这位年轻的护士,质问道:“既然这里有我姐姐的入院记录,可为什么会没有住院记录和出院记录呢,这说不过去不是吗?”
面对我态度强硬的质问,她十分不耐烦地将手上的本子往桌角一扔,嚷道:“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啊。你问我有什么用,我又没有把你姐姐吃了。你姐姐不见了不会自己去好好找啊,在这里对我瞎嚷嚷什么,你以为你嚷嚷几句你姐姐就能突然蹦出来么?别开玩笑了行么。我们每个月累得像狗一样,月底手里拿着厚度不到五毫米的工资。可就是这样,平时会受不同病人的欺负,出来还要受你们这些家属的责备和抱怨,好不容易能稍微在这里休息一会,你们也不让人安生。我说你们到底是想要怎么样啊,你们真的不爽直接找医生找院长去啊,凭什么什么事情都要我们背着,我上辈子又不欠你什么。我再说最后一次,我说没找到就是没找到。这就是我的职责,其他的我管不着,你也别问我。”
我没有理睬她的无理取闹,我自己拿起她刚刚拿在手上的那份出院记录和住院记录仔细地查看起来。事实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没有姐姐的相关记录。这样意外的结果让我感到非常纳闷,真是无法想象昨天一个夜晚到底发生了多少神秘而又蹊跷的事情。
正当我对此一筹莫展之时,一个年龄稍长的护士忙跑了过来。“你在干什么,怎么能对病人家属这般无礼。我看着你失恋了心情不好才让你在这里值班,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行,既然你不想休息的话,那就给我去做事。那边病房的人都在等着输液,人手正好不够,你快去帮忙。”她用领导的口吻责骂着坐在我面前的护士。
那位受到责备的护士大喊了一声之后,便拍案而起,桌子上所有的纸笔都被震起来了一下。在这剧烈的冲击下,放在桌边的笔已经滚落到了地面上。她向我投来一个憎恶与仇恨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一点心里发毛。“还不快走!”在另外一名护士的大声催促下,他才忿忿不满地离去。临走之前,她满怀恨意地对我丢下一句话:“你给我记着!”
听到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在原地愣了好几秒钟,注视着她离去的身影。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我对自己问道,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对不起,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希望没有给您造成困扰。”这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护士微笑地对我说道,将我从神游的状态中拉了回来。我不由地在想,从事服务行业的人真的很不简单,表情的转变可以快到令人乍舌的地步,丝毫不逊色于传统技艺——变脸。
我收拾好心情,有礼貌地回答道:“没什么,可能我刚才的态度也有点问题。只是我太急切于知道有关于我姐姐的消息了,真是抱歉。”我心中也确实为自己刚才的言行懊悔不已。
“您姐姐叫什么名字呢?”她动作娴熟地拿起记录本,随时准备为我查找信息。
“关悦美。”我脱口而出。
“关悦美吗?”她似乎知道这个名字,向我确认道。我点点头,好奇地问道:“您知道我姐姐?”
她的表情略显凝重,语气低沉地说道:“那你就是关笑美是吧?”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怪不得我说看上去这么眼熟。”她轻轻地合上本子,为难地说道:“你不是前两天才因为你姐姐的事情来过吗,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等等,您说什么?我前两天才因为我姐姐的事情来过?什么意思?我姐姐不是昨天才和我一起入院的吗?”我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道。我不觉在想,这短短的一夜里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但不论如何,说我前两天才来找过姐姐这种事情未免太过无稽之谈。
我的话似乎让她也陷入了疑惑的境地。她思索了一会,不是很坚定地说道:“我应该没有记错啊,虽然我不记得具体是哪天了,但肯定不是昨天。而且你和你姐姐入院都是几天前的事情了,你为什么会觉得那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呢?难道你对前两天你来这里的事情毫无印象了吗?我觉得你不应该会毫无印象。”她说着说着,语气变得不容置疑起来。
我狐疑地望着她这张淡雅的脸庞,不解地说道:“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明白您的意思。我们暂且不说昨天的事情好了,我只想知道前两天我来这里干嘛了?”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可能忘呢?”护士难以置信地说道,“前两天你姐姐关悦美突然停止心跳,然后因抢救无效而死亡。这样的事情身为妹妹的你应该不会忘记的吧?当时你可是哭得很厉害的。”
“什么?你说我姐姐她死了?”这样的惊天噩耗差点让我昏倒在地。“我姐姐怎么可能死了?你在和我开玩笑对吗?”我不能自已地上前用力握住她的双臂,眼里噙着泪水,满怀渴望地注视着她的面容。
“关笑美小姐,请你不要这样。我们也很难怪,但希望你能节哀。”她试图让我冷静。
我哭笑着放开了她的双臂,像一个被挖空了心脏的人一样六神无主。“你知道吗?对我所说,谁死了都不能是我姐姐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姐姐对我而言更重要的人了,即使父母也比不上姐姐。她怎么会死了呢?我可是发誓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啊。她怎么会就这么走了呢,这一天怎么可以来得这么快?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几近崩溃,将手伸到头发之中,无休止地啜泣着。
护士连忙跑过来安慰我,但对于这种状态下的我而言只是徒劳。“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姐姐怎么会说没了就没了呢?“我止不住泪水地问道。
“我说了啊,就是前两天的事情。你姐姐是大概四天前送过来的,但是第二天关悦美的生命体征突然出现剧烈的波动,生命危在旦夕,情况非常不容乐观。那时候我们一边对她进行抢救,一边匆忙联系你。因为我们这里没有谁知道你们父母的联系电话,所以当时那种非常情况下只能打电话给你,可是我们打了很多个都未能接通。结果,我们没有能挽回关悦美的生命。而你在次日才赶到这里,送了你姐姐最后一程。当时,你和陪同你一起来的那位小姑娘都哭得很厉害,我们这些护士都不忍心看下去。尤其是你,听说你直接伤心地昏了过去,直到好几个小时后才醒过来。怎么,你一丁点印象都没有吗?”护士详细解释着事情经过。
我依然掩面哭泣着,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好像自己除了痛哭就没有第二件事情可以做了。我清楚地感觉到一只温柔的手缓缓抚上我的背,并渐渐向肩膀上移动。透过被泪水淋得模糊不清的视线,我看见一张洁白的纸手帕在我眼前。在我朦胧视线的衬托下,洁白无瑕的纸巾如同不受力一般轻轻漂浮在空中,它的洁白占据了我脑海的全部,仿佛它拥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一般,它上面不停变幻出不同人的脸孔。我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王雅雯的面孔,然后是姚念、绛在微笑的面容都浮现在纸巾上面,最后我看到了姐姐关悦美伤心欲绝的模样。“姐姐。”我精神涣散地喃喃道。
“关小姐,你没事吧?”护士轻抚着我的额头,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对了,能告诉我今天几号吗?”我让眼泪一直流不去管它,焦虑地问道。
“今天十九号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她见我不继续哭了,忙接下我的话题。
“是么?”我面无表情地回应道。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和时间。然后我强挤出一丝微笑,把手机屏幕展示给护士看。她惊讶道:“哎?怎么你手机上显示的是十六号?”
我长叹了一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知道我姐姐是在十五号住的院,而在我的记忆中,这就是昨天的事情。但在你们的回忆里,那已经是四天前的事情。可是,我对你们所说的十六号到十八号这三天的事情一无所知,彷如我睡了三天三夜才醒来一样。”
护士显然对我所说的毫无头绪,脑中一团浆糊。我深呼吸一口气,用力地站起身,道:“谢谢您告诉我姐姐的事情,也谢谢您刚才的照顾以及对我姐姐的照顾。我想我是时候该回去了,是时候求证一些事情了。不管怎么样,谢谢您。”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转身乘上电梯,接着徐步走出了医院的大门。直到那刺眼的眼光给我带来感官上的刺激,我才明白我还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