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还没有消散,天边的乌云便相拥而至,阵阵阴风过后,豆大的雨点边从天际掉了下来。
这就是海边最常见的气候。
枫林小镇港口不远处的海域里,两只小船在风浪中起起落落。
“羽儿,下雨了,该回去了。”
一艘渔船上的老人看着旁边船只上的青年大声的喊道。
“爷爷,马上就好。”
青年一边回答着老人的话,一边使劲的拉起渔网,看着网中的几条小鱼无奈的摇摇头,眼里满是自责和无奈的神色。
雨中,两艘小船慢慢的朝着回家的方向划去。
“怎么了,看你的脸色,是不是今天又没有打到鱼。”
村外的小码头,在小船停稳之后,老人一边看着青年,一边打开了青年的鱼桶,里面就十几条三指宽的小鱼。
“诶,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自从上次落水后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连打了七八年的鱼也不会了。”
老人一边说着,从旁边提起自己的鱼桶,就准备往青年的鱼桶里倒鱼。
“爷爷,不要,你和莲儿过的也不怎么样,再说.....”
“再说再说,我不管再说,我只知道你明天交不出鱼,你母亲就会跟着你受累。”
青年刚刚伸出去阻拦的手在听到老人的话之后就停滞在空中,一会儿后才慢慢的缩了回去。
他没有说话,默默的提着鱼桶朝着回家的路走去。
老人看着青年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轻轻的叹口气,也离去了。
一幢破旧的木屋,腐烂的木栅栏围着的小院子里,几只小鸡在不断的追逐着,没有因为天空的雨水而停止戏耍。
轻轻的把木桶里的鱼倒进院落的石缸,还没有等他把木桶放下,屋里就传来一位妇人的声音:
“是羽儿啊,你回来了,以后要是下雨了,就早些回来,海中风浪大,自己注意些。”
话音刚落,一位四十出头的妇人就走了出来,素布麻衣,脸上布满了一道道的皱纹和风霜侵蚀的痕迹。
“娘,没事,我回来了。”
青年轻轻的叫了声,鼻子一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妇人的样貌看上去四十多岁,可他心里清楚,眼前的妇人不过才三十二岁而已,这要是在富贵家族里面,依然还是女人最美丽的时候。
晚饭依然是青菜和鱼汤,他只是稍微吃了几口就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躺在床上,脑中一遍遍的闪过一周前发生的一切,她是否来到了这个世界呢?
青年叫陆羽,刚到这个世界还没有一周的时间,之所以说没有到一周,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所在的地球了。
一周前,龙国沿海的江市。陆羽带着自己暗恋的女人王萍拿着偶然得到的一个古代的丹鼎去赎回自己的‘女朋友’赵梅,结果发现这是赵梅精心布下的一个圈套。
不但如此,这几年也是她夹在陆羽和王萍之间,不断的制造摩擦和误会,最终她成为了陆羽的女朋友,而陆羽和王萍之间却存着看不清摸不见的隔阂。
就在赵梅和其同伙准备谋财害命的时候,陆羽和王萍两人在知道真相后,两人抱着丹鼎跳入了汹涌的大海。
醒过来的陆羽就发现自己的灵魂附身在一个落水的年轻渔民身上,这才知道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虽然融合了两个灵魂,可是从来不会打渔的他,这一周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的收获,这才出现了旁晚时候的那一幕。
“诶,萍儿,不知道你是否也来到了这个世界,是否也像我一样?希望你不要过着我这样的日子。”
“哟!”
手臂传来的刺痛一下打断了陆羽的沉思。
这是他来到世界的第一个习惯,一个无法让人想象的习惯---在床边放上几根刺。这是为了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睡沉了,要记得给打回来的鱼换水。
从这具身体里获知的信息,他每天早上都要去给枫林小镇镇守使张家送鲜鱼。早上送鱼,下午则是出海打渔。重复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多年了。
由于他刚来的第一天晚上睡过了头,第二天一看,自己前一天打来的鱼大部分都死了。
看着母亲焦虑的神情和向渔民求鱼时候的神态,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那样的无用,从那天起,他就在床边放上了野刺,来提醒自己半夜起来给鱼换水。
打开石缸的木盖,陆羽给鱼换了水之后,从母亲的小屋传来了阵阵的咳嗽声,母亲最近病的越来越厉害了。
深深的吸一口气,陆羽慢慢的回到自己的床上。
天还没亮,陆羽就起床了,把昨天胡爷爷送的鱼装在木桶里,撑着小船,朝枫林小镇划去。
“鱼儿,来送鱼了,今天来的正是时候,少爷刚想喝鱼汤呢,快走,快走!”
鱼儿的称号是前几年陆羽跟随母亲来送鱼的时候,母亲称呼了一声羽儿,结果就被张府的众人取笑为‘鱼儿’。
鱼儿,自己不就像任人宰割的鱼吗?
默默的提着木桶,跟着门房走到张府的厨房。
“老张,送鱼的来了,少爷不是在叫着吃鱼吗?你们手脚麻利点,赶快做好后给少爷送去。”
厨房的管事看见陆羽走了进来,对着里面的一个厨师大声的吩咐道。
“怎么现在才来,以后来早些,害的我们刚刚被管事骂。”
一个厨房的帮工一边接过陆羽的木桶,一边在嘴里埋怨道。
陆羽心中刚升起一股气,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眼里闪现的是母亲的每天忙碌的身影。
“小哥,不好意思,今天早上风浪大了些,来的晚了,下次我一定早些来。”
一边赔着不是,一边笑着给帮工鞠鞠躬。
“好了,赶快把鱼清理了,要是耽误了少爷的事,咱们都得吃鞭子。”
厨师看着说话的两人,大声的吼道。
“少爷,这是你要的鱼汤,用刚刚送来的鲜鱼做的。”
“嗯!放哪儿吧!”
张府的少爷张有志嘴上说着,手上却在一个侍女的身上到处的乱摸。
“咯咯,少爷,你还是先喝鱼汤吧,冷了就不好了。”侍女嘴里的娇笑声弄的张有志心中一片欲火沸腾。
“嗯,先喝汤,再吃你个小妖精。”
张有志说着端起桌上的鱼汤往嘴里就是一口。
“噗!”
刚进嘴里的鱼汤全都被土里出来。
“砰”的一声,张有志手中的碗狠狠的砸在地上。
“这么难喝,你们是不是拿死鱼给小爷做的,来人,去把厨房做汤的人给我带过来。”
“是,少爷。”门外侍候的佣人答应了一声就离去了。
“少爷,不要那么大的火吗?来,奴家给你降降火。”
“降你妈的头。”
啪的一声,侍女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手掌印。
“少爷,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侍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头紧紧的磕在地上。
“哼!”
张有志没有理会侍女的动作,这个时候,出去的佣人带着刚才厨房的厨师和帮工走了进来。
“少爷,今天的鱼汤就是他们做的,一个负责清理,一个负责烹饪。”
“你们的胆子不小啊,知道小爷要喝鱼汤,竟然用死鱼给我做,活不耐烦了是吧!”
“少爷,不是啊,我们用的是活鱼啊!”
两人一下就跪了下来,一边磕着头,一边大声的叫道。
“难道小爷连什么鱼的味道都喝不出来了吗?我看你们最近是过的很滋润了,想尝尝小爷的手段,来人,给我打!”
“少爷,不是我们,真的是用活鱼做的,额....对了,是那个送鱼的。”关键的时刻,帮工把陆羽顶了出来。
“送鱼的..”
张有志的脸上有些疑惑。
旁边的一个近侍在他耳旁轻轻的说了几句。
“哦,你说的是小鱼儿啊!是他,正好,少爷我一周都没有看见他了,你们去把他‘请’来。”
“是,少爷。”
“管事,你是不是数错了,鱼钱好像不止这些吧!”
陆羽攥着手里的几个铜币,看着眼前的管事问道。
“怎么不对了,就是这个数,最近鱼便宜了,价格就下降了。”
管事说着脸上的横肉轻轻的抖动起来,看着陆羽不屑的笑了笑。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内心的怒气压下去后,陆羽这才看着管事说道:
“管事大人,你知道的,我们和府里定了规矩,每一个月送得鱼七分抵债,三分归我们日常所用,你刚才给的比上一个月少了四个铜币。”
“规矩,在这儿我就是规矩,去去,没事赶紧回去,明天早些送鱼来。”
管事说着大手一撵,把陆羽差些掀到了。
陆羽胸中的怒气一下喷涌而出,眼睛慢慢的红起来,提着木桶右手青筋一根根的跳动起来,左手的拳头紧紧的握着,指甲已经陷入了手心的肉里。
“羽儿,去的时候记得早些回来,千万不要和别人起争执啊!”
早上出发时母亲的话一下在陆羽的脑中想起,陆羽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就变了。
“你看我这人,竟然把鱼价降价的事情忘了,真是的,不好意思,刚刚误会管事大人了,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陆羽低着头,双手慢慢的松开,忍住眼里要掉的泪水,笑着说道。
“嗯,记住了就好,以后就按这个规矩来,去吧!”管事一脸得意的神色,朝着陆羽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站住,一大早就给少爷送死鱼吃,还想回去,哼!”
“哟,是李哥儿啊,不在少爷身边服侍少爷,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说也是,派个人来告知一声就可以了,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管事没有了刚才傲然之色,取而代之的一脸的谄媚。
“哼,少爷,你还敢提少爷,管辖内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还不知道,我看你的管事也不想当了,竟然让人给少爷送死鱼,这不给人晦气吗?带走!”
张有志的近侍李哥儿对着身后的几个下人一挥手,四五个人一拥而上,没几下就把陆羽绑着带走了。
陆羽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铜币,任由几个佣人在自己身上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反抗,再说了,反抗也没有用,自己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自己需要实力,需要权力,这是陆羽第一次在自己心里呐喊。
“少爷,人‘请’来了。”
陆羽抬起头,一个白净的青年男子躺在摇椅上,身边两个侍女一人端着茶水,一人端着点心,正在殷勤的侍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