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笑为谁绽
“走，咱们去医务室。”意凡扶着男生说道。
“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男生摆摆手，“听，比赛要开始了。”
“还是去看看吧，伤口感染怎么办？”这个时候男生还有心思关注比赛，意凡有些哭笑不得。
“就这么一点擦伤感染的几率大概是百万分之一，我打小就没这运气，这么小的几率从来没有被我碰上过，这回肯定也碰不上。”男生满不在乎笑着说。
“算了，败给你了。”意凡说，“你先去看台那等我，我马上就来。”意凡记得家属院这边有个医疗室，离老操场不远。
意凡拿着酒精、药棉和纱布匆匆赶到看台时，比赛已经开始了。男生在看台最高处，朝着东一区操场的方向坐着，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完美的侧脸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穿着染着血迹，沾上灰尘的白衬衫却丝毫不显邋遢，气质纯净得仿佛不染尘埃，不食人间烟火，男生简直像是流落人间的九天神子。
“发什么怔？快上来。”男生挥手招呼意凡。
“给你，赶快处理下伤口。”意凡把东西递给男生。
“放这吧，看完比赛再说。”男生盯着前方，双眼微微眯起。意凡看男生没有涂药的意思，只好也坐了下来看比赛。
林尘正在场上跑动着，时而传球给队友，时而带球突破对方的围截。周围的加油声让意凡也能感受到现场气氛的热烈。意凡注意到，就像大家说的一样，林尘是左撇子，运球投球都用左手。
“学长真是左撇子。”意凡自言自语道。
“你错了，他可不是左撇子。”男生说道。
“不是左撇子为什么左手用这么好？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你跟他很熟？”意凡好奇地问道。
“我们小时候是邻居。”男生回道，“他只是因为出了一点事故，伤了右手。”
“什么？”意凡惊道。这么重大的消息被男生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让意凡一时震惊不已。那右手该是出了多么严重的事故造成的伤害才能导致学长右手连打篮球都不能。一个人抛弃自己原本的习惯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儿啊，意凡想象不出学长究竟克服了多大的障碍才能把自己原本不熟悉的左手训练成现在这样运用自如。甚至让外人以为他原本就是左撇子。
“那次事故他伤的不只是手，还有比这个更毁灭性的打击，他那时还只是个孩子。”男生的声音像从很遥远的时空传来一样飘渺，意凡眼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倔强的小男孩，他有林尘一样坚毅的下巴和好看的脸型，眉毛微蹙着。他的右手会不会痛？他会不会像一般孩子一样哇哇大哭？那个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他的笑容让阳光也黯然失色，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从容，引来一阵欢呼和尖叫。但即使是阳光，也有照不到的阴影，那他的心里是否也留有这样一块任何人也走不进的阴暗角落？也许那个角落里盛满了他深深埋葬的痛和回忆，静静地在那个被压制的空间发酵变质，长满了绿色的霉菌和青苔。
就在意凡思绪游走间，第一场比赛结束了。林尘已经下场休息，身边围着一大群女生。但林尘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人。找谁呢？也许是姜雅丽吧，意凡很意外，林尘这么重要的比赛，姜雅丽竟然没有到场。卉妍和老大她们倒是就在前排醒目的很，一下子就看到了。意凡仔细地在人群中搜索，没看到姜雅丽的身影，却看到了容俏，今天的天气有些阴冷，容俏穿了一身黄色的风衣,虽站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但意凡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想想这几天自己一直都忙着训练、比赛，都没跟容俏联系过。昨天的比赛她也没来，怎么今天来了？老是像跟屁虫一样赖着容俏的眼镜也在看林尘比赛，却没有跟容俏在一起，而是在前排，跟卉妍他们在一起，时不时激动地大喊为林尘加油！难道容俏是瞒着眼镜偷偷来看比赛的？想到这意凡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容俏的号码。
“喂。”意凡打着电话眼睛一直盯着容俏，只见那个黄色的身影快速地挤出人群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接起了电话。
“容俏”意凡尽量自然地问道，“你在哪呢？”说完意凡紧张地等待着容俏的答案。
“我...我在图书馆啊，不多说了，会影响到别人的。”容俏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在原地愣了一会就回到了球场。意凡却呆呆地捏着手机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容俏会对她撒谎？明明来看比赛却谎称在图书馆。对于这个青梅竹马的密友，无话不谈的闺蜜，意凡第一次有了陌生感。一种被隐瞒的痛心，不被信任的失落感堵得胸口闷闷的。
休息时间很快过去了，下半场的比赛开始了。一开始经济学院还是占据有利形势，比分始终领先物理院，但渐渐地物理院开始反扑，经济学院的队员们危机感大增，顿时乱了方寸，自乱阵脚，更是被物理院趁机打压。作为经济学院的队长，林尘似乎没有意识到当前的局面，打球的时候明显有些心神不属，不在状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旁观的林尘的粉丝们却开始急了，齐声高喊着林尘的名字。但林尘对这些呐喊恍若未闻，仍旧心不在焉。看台上的意凡也急了，情急之下忘了自己是在老操场，球场那么吵，东一区那边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挥舞着双臂跳起来大喊林尘的名字。
是幻觉吗？林尘好像突然听到了心底期待的那个声音。他举目四望，自己被兴奋的人群和激昂的声浪包围着，却不见那张生动的面孔。他见过她生气的样子，难为情的样子，局促的样子，淡然的样子，这些形象都已经深深印在脑海。见或不见，都在心里。他微微一笑，跟上队友们的步伐，奔跑起来，脚步矫健，行动迅捷。围观者只看到林尘突然停了下来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而后那个自信稳健的林尘又回来了。他奔跑跳跃着，像一只优雅的豹子，脸上始终带着迷人的微笑。那笑中绽放的幸福仿佛让天地间最美丽的事物都黯然失色，这一刻，球场上都静了下来，场下的观众都忘了呐喊，目光默默追随着场上那好像会发光闪耀的一点，世界只是他的舞台。人生是比赛，也是表演。
却不知这幸福是为谁？是谁让林尘想到就不自觉微笑呢？意凡闷闷地想，因为心中的疑问和诸多猜测而心情复杂万分，五味杂陈，抑制不住的酸涩像发酵般不断膨胀。
“你喜欢他？”身边一个声音问道。意凡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在身边。意凡回过头去只见男生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
意凡窘得不敢看男生含笑的眼神，嘴里却还在理直气壮地辩解道：“什么啊，我只是欣赏林尘，就像是对大众偶像的崇拜。”
“哦，原来是这样。”男生赞同地点点头，突然又笑道，“我好像没说是谁吧？”
“你...”知道男生是故意逗自己，意凡扭过头看比赛不再理他，耳畔却都是他得意的笑声。
比赛很快结束了，经济学院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拿下来冠军。意凡看着林尘跟队友们击掌相庆，人们纷纷涌上来庆祝林尘。
意凡也真心为他们的胜利高兴，她兴奋地伸出右手，对男生说：“givemefive。”男生却没有马上伸手与她击掌，只是懒懒地看着意凡，直到意凡佯怒才伸出手。“啪”一声响亮的击掌声，随之而来的是男生痛苦的惨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