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安托万打了个哈欠,有些睡眼惺忪。天还没亮,不过商队就要开拔了,他连忙又用冷水洗了把脸,精神了许多,打点好自己的一切之后走出了房间。
大厅里很热闹,多数人都起床了,忙忙碌碌地清点行李,整理货物,准备出发。路易也加入他们当中,一边和匆忙走过的人打着招呼,一边拎着自己的旅行包在长桌边找了个位置。他的旅行包很轻便,只装了几件衣服,简单的洗漱用具,一本书,一本笔记以及墨水和笔,大件的行李都在马车上。
早餐是牛奶和几片吐司,非常简单,在某些人看来可能有点难以下咽,但路易还算满足——在校期间他一直都过着简朴的生活,而在他小时候,饿肚子更是常事。路易起来得不算晚,很幸运,他得到的牛奶虽然算不上热,但起码是温的。他把旅行包放在一边,迅速地开始吃早餐。他很清楚商队的风格——每个人都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所有人都有需要处理的事务,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商队就会出发。
长桌边不断有人加入或者离开。不过其中并不包含路易名义上的堂兄内森·安托万。在依加城告别大哥马略之后,路易通过空间转移法阵秘密来到了大陆南部的提雷多联盟首府莱茵城,并将“雅西尔小心”口信传达给利其亚家族族长,完成了大哥马略交给他的任务。
此后的半个月时间,他一直以远亲的身份清闲地住在内森·安托万的家里,直到内森询问他是否愿意加入由内森带领即将出发的商队。路易很高兴地同意了,在商队中他能帮上的忙可能不多,但他实在不想继续在内森家白吃白住下去了,说到底,他还是比较喜欢忙碌充实的生活。
商队由内森·安托万领导,而路易扮演的角色,相当于商队买办的学徒,每到一处,就跟随买办们选取商品,买进货物,记录价格。由于商队会进行路程相当长的旅行,本身的规模也很大,卖出和收购的商品种类繁多,多数是一些当地的特产,令路易大开眼界。他很喜欢这种丰足的感觉,也很满意在商队中的生活,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将自己的近况透露给大哥。路易和马略已经一个多月没联系过了,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路易必须为他来到提雷多联盟之后经历的一切保密。
隐隐约约地,路易明白,自己是个真正的小人物,平凡的出身、平凡的经历,完全不引人注目。有时只有最平凡的小人物,才能瞒过大势力的目光。正因如此,他才会成为向利其亚家主送达口信的最佳人选。毕竟谁会相信如此机密的口信会由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毫不相干的小人物送达呢?
很快,路易吃完了早餐。他喝掉了杯子中的最后一点牛奶,准备站起来,这时商队的主人内森·安托万一脸严肃地带着一名老人走了过来。内森是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行事稳妥,很有能力,平时和蔼可亲,但对于管理商队的工作非常严格。他一到,大厅就安静了下来。
“这位是拉纳先生,一位经验丰富的商人。我非常荣幸地通知大家,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将由拉纳先生担任商队的顾问。”内森介绍道。
商队行进到不熟悉的地点,往往会请一位对当地市场情况较熟的商人来担当顾问。作为报酬,商队往往会将自己带来的一部分货物由顾问收购或者直接交由代销。这位拉纳先生大概六十岁,身材高大,仪表非凡
,一看便知道是一个见多识广、意志坚定的人,令人一见就心生尊敬。据内森介绍,拉纳先生昨晚刚到,也带来了一些自己的人手,由于与内森的商队在接下来的一段路程同路才答应做顾问。
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拉纳先生之后,内森检查了一下商队各方面的准备都没有问题,就宣布启程了。
大家都行动得很快。路易上了他一直跟随的一个买办所在的马车,他还有些账目需要协助对方核对,而今天剩下的安排就会比较简单,因为需要一直赶路,直到晚上,他们才会到达下一个小镇。
想起这个小镇,路易不由十分期待。这个小镇在大陆上可谓是十分著名,其名为“罗维西亚”,意为神临之地,一所具有传奇色彩的学校——亚培历斯学院,正坐落于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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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略抬起头来,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睛,推开面前的公文。
直到今天上午,依加城一切正常。但依加城之外的世界到底是不是像看上去那么正常,马略就不怎么确定了。至少目前还没有什么糟糕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自从昨晚与亡灵法师谈过之后,马略的头脑就处在一种晕晕乎乎,看似很清醒,其实却很茫然的状态,觉得要么是周围的人不正常,要么就是自己快疯了。
昨晚亡灵法师向他灌输了不少关于亡灵法术和冥界的知识。马略从前身为疾风盗团团长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对于亡灵的认识可谓不多。他只是听说过有些倒霉的盗宝者曾在古老的土地上唤醒地底的骷髅战士之类的恐怖传说,还有只有火和光明法术可以彻底净化亡灵之类的说法。真正的亡灵他根本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当世还有哪个活着的佣兵或者盗贼真的遭遇过。
据亡灵法师的说法,亡灵法术最可怕的有两类,一类是召唤一些来自冥界的不死生物,和召唤魔兽是同样的道理,但这些生物极难消灭;另一类则是诅咒,诅咒的恐怖在于基本无法彻底消解。诅咒难以抵御,而亡灵却是可以抵御和打败的,即使不会魔法也一样。
这个话题实在教人难以忍受,即便是马略这样的亡命之徒也有些毛骨悚然。幸好亡灵法师的谈话主旨是交待马略如何应对和防御的知识,另外要求马略准备了一些对付亡灵用得到的东西。而这些当中有不少是主君之前要求他准备过的,所以现在用同样的渠道并不难。
这就是让马略直到今天上午都晕乎乎的根源。瞧亡灵法师的意思,好像亡灵以后会来一样。在马略看来,这和活见鬼的几率差不多,除了这些秘密的亡灵法师,大陆的普通人都好几百年没见过真正的亡灵了。但他又不得不说服自己相信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对方怎么也不可能拿这个和他开玩笑啊!
马略摇摇头,赶走自己混乱的思绪,继续投身于未完成的工作。安排已经就绪,不出意外,今天亡灵法师就要假借土系魔法师的身份作为自己的顾问登场了。还有他要自己准备的东西,也要尽快就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