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一轮明月悬挂在天际,神秘而高远,踏着夜色,泠钗等人与五大家族继承人一起步入了宴会所在地。
今晚的宴会本与国家大事无关,所以不算是国宴,举行的地点是女王陛下的花园,参加者也都是年青的精灵们,不见精灵族的长老或者重臣,无须打起精神小心应付,气氛可以说是十分轻松愉快的。但虽然不是国宴,对于兰娅等人而言,也是他们代表五大家族对另一个种族的拜会,尤其是要觐见女王,所以还是相当认真地对待。唯有泠钗和若翩鸿最为放松,她们根本就是带着衔钰来玩的。
五大世家继承人的穿着都十分正式,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入乡随俗,他们都穿上了精灵族的衣饰。精灵的审美极为出众,裁制的衣服与众人的气质相得益彰。
梅丽安换上了短裙,样式虽然简单,但恰到好处的装饰令她完全展现出少女的娇俏可爱,惹人怜惜。兰娅本就柔婉美好,线条柔和流畅的长裙令她如端庄美丽的古代淑女一般。雅丝的衣饰就华丽得多,与她锋芒毕露、热烈如火的性格相合。
几位男士也丝毫不逊于她们,气质各异但同样英俊的外表也十分吸引他人的眼球。其中又以列西最为出众。塞提斯一身儒雅气息,凯迪尔英气逼人,而特锐很有挺拔英武的军人姿态,但配上飘逸灵动见长的精灵服饰都稍显刚硬,他们的衣饰为此做了一些改动。唯有列西的性格潇洒如风,平时总是温和慵懒的模样,俊逸的面庞上总是挂着干净澄澈的微笑,兼之心思机敏,穿上精灵族的服饰,活脱脱就是一个有些淘气的年青精灵的模样。
精灵是个直率的种族,没有人类那么心口不一的寒暄,相处起来还是很愉快的,并不觉得拘谨。不过兰娅等人是五大家族继承人,与精灵们搞好关系是很必要的,因此十分忙于交际。而泠钗和若翩鸿却没有这个需要,只是带着衔钰懒懒地躲在一边,听精灵们弹琴演唱。精灵们喜爱音乐,总是能听到他们演唱很多动人的歌谣,有些是古老的故事,有些是即兴的创造。不得不承认精灵是个非常奇妙的民族,他们所到之地总是让人觉得平安喜乐,而在这中间又有某种不着痕迹的忧伤。
“空间差不多彻底平复了。”
一曲停歇,泠钗牵着衔钰取了三杯精灵族的饮料,对若翩鸿说道。
“是啊。”若翩鸿接过一杯甘露酒,若有所思,“或许精灵女王会愿意告诉我们空间裂缝出现的详尽过程?”
“如果她知道空间裂缝是我们修补的话。”泠钗说。萨兰德作为精灵族的高手,虽然常年在外游历,但也很关心族内的情况,泠钗觉得萨兰德可能已经把她们的消息多多少少透露给精灵女王了。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她道:“我们得找时间去所维西亚森林一趟。萨兰德说过自己是在那里认识蓦然的。”
若翩鸿点点头,语气有些微的不屑,说:“我记得所维西亚森林是大地神教所在之地。”
“我们应该不会与神教打交道。”泠钗说。她自己对神教也没什么好感,不说别的,仅仅是想想兰娅之前拿给她们看的那本厚厚的神学书,她就不禁想皱眉头。她大概翻过几页,发现那东西简直比华夏某一学派繁琐的理学还要可怕,根本就是有浓厚的政治色彩,专门给人洗脑的。华夏也有类似西方神造人的传说比如女娲造人,但区别在于华夏从来没有人向女娲忏悔或者求女娲保佑。
眼看宴会即将结束,精灵女王终于出现了。看得出这位女王陛下非常受人爱戴,她一出现就引来了全场的欢呼,精灵们纷纷向她献上祝福和赞誉,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晚宴的照明工具是精灵们召唤出的能量球,漂浮不定,十分梦幻朦胧。但相应的,众人对女王的样貌看得不大清楚,又拘于礼仪,不好盯着女王的面孔,只能看到她的身形和衣饰。
女王的身材纤细袅娜,只着一袭典雅的银色长袍,以一条细细的银丝绣藤蔓的白色丝绸为腰带。绸带末端直垂到脚踝,随着女王的步伐微微摇摆,有一种极为动人的柔美韵致。她的头上戴着花冠式样的金色冠冕,颈上垂挂有一个树叶形状的绿松石吊坠,除此之外,别无它饰。仿佛天上银色的月光穿透了她的身体,她身上透出朦胧的银白光晕,就如同精灵诗歌中描写的月亮女神一般。虽然看不清容貌,但那种清冷高贵的气质已然让人惊艳至极。
“萨兰德。”衔钰盯着精灵女王的项链,忽然说道。
“哪里?”泠钗和若翩鸿都是一怔,萨兰德并没有回圣雅缇拉啊。而且她们早已用神识探查过,都没感觉到他在此地。
“精灵语中萨兰德的意思是叶子。”衔钰说。泠钗二人想起衔钰这几日经常与精灵族的孩子玩,想来是学了几句精灵语。衔钰大概是觉得那个叶子状的吊坠很漂亮吧。
五大世家继承人们走上前去,对精灵女王两次见礼,一次是人类贵族对君王的礼节,一次是精灵族内对尊敬者的礼节,女王亦回礼,表示欢迎和祝福。而泠钗和若翩鸿仅仅是以散修者的身份拜访此地,所以只是微微欠身。
见礼是很简单的,到此宴会也结束了。精灵们向女王告退,而泠钗等人与继承人们一道,在女官的带领下进入女王的宫殿。
女王的宫殿与一般的精灵并无不同,只是空间比较大。很多装饰品和物件应该都是族内精灵们主动献上的礼物,除此之外,这里的陈设是非常简单的,也非常雅致,舒适。他们跟随女王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议事厅。这里显得很空旷,尽头的台阶上是一整块树根雕成的王座,点缀着白色小花的绿色藤蔓缠绕其上,而台阶之下,王座的左手和右手边各是一排椅子,墙壁上的魔法灯散发着微弱的冷蓝色光芒。厅内除了生长着一些花草植物,就再无其它装饰了,兰娅等人都有几分汗颜,比起人类豪奢的王宫,这大概是他们见过最朴素的王家议事厅了。
众人一一落座,而女王坐在王座之上。
“伊尔崔兰,请给我尊贵的客人们奉上提神的饮料。这是个需要格外清醒的夜晚。”女王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内显得异常空灵,有种美妙得不真实的感觉。
侍女一言将饮料奉上,是一种半透明的淡绿色果汁,有种清凉的芳香。而后侍女默默退出房间,将大门合上。
五大世家的继承人在家主的安排下觐见精灵族的女王,必定是家族与精灵女王曾经达成了某种秘密协定。这些协定连继承人自己都不知道,泠钗和若翩鸿有些奇怪,那她们就更不应该知道了。众人都猜不透女王是何用意。
兰娅等人此次前来,代表家族为女王奉上了非常珍贵的礼物,精灵族定然也有回赠。但是女王似乎并不像谈这些问题。早在他们踏入宫殿的时候就发现这里设有极为强大的魔法阵,这里也是一样。地面上纯白色的元素六芒星图案流转不定,仿佛有生命般颤动着。
“这里非常安全,我们的谈话不会被任何无关人等听见。”精灵女王轻柔地说,她抬起手轻轻一挥,墙上的魔法灯像被微风拂过,灯光一抖,猛然变得明亮。在这样的光芒中,他们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可以用绝美来形容的容颜。她的美丽并不锋芒毕露,而是婉约、朦胧的,仿佛由内而外散发出皎洁的光芒来,越看越觉得难以自拔。饶是五大世家继承人们见惯了美丽的精灵,他们自己也都是俊男美女,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失礼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不仅感叹上天真是不公平,居然创造了一个这么美的种族。前几天见到的西泽尔的容貌已经让女子都嫉妒了,而精灵女王更是名不虚传。
然而少顷众人却发现有些异常,精灵女王拥有与西泽尔一般的雪白长发,但那颜色并非如花瓣般的润泽,而是枯骨般的苍白,她的眸子湛蓝如海,却哀伤而苍老。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一件事——她老了!精灵女王已不再年青,宛如一朵开到极盛即将枯萎的花。这怎么可能呢?
“不要奇怪,精灵也会变老。”
精灵的寿命一般是人类的两到三倍,某些人类强者也能活到两百岁左右,但那是非常少见的。而精灵衰老得又比人类缓慢许多。众人都觉得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们从小就听说过关于精灵女王的各种赞美的传说,十几年对精灵而言不算什么,只是在他们的认识中传奇是不会老的,他们从来没想过或许更早的时候,这些传说就已经流传在大陆上了。
泠钗不由暗叹: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无论是哪个强者都是一样的,只要没有成功地踏上成神或者成仙之路,都无法避免衰老的结局。即便风华绝代如精灵女王,依然美丽的容颜下,也能如此轻易地让人发觉出苍老。而如萨兰德般始终年青,于他而言又何尝是件愉快的事情?
“抱歉,陛下。”意识到失礼的塞提斯带头低下头,其他人也诚恳地向女王道歉。
“诸位只是发现了一个事实。”女王用温和悦耳的声音说,“而真实发生的事情永远不会冒犯我。”
“感谢您的宽容,陛下。”
精灵女王非常平和率真,显然并非一个工于心计,表里不一的人,这让世家继承人们对这位美丽的女王更加有好感。
“各位继承人心中一定有一个疑惑——世家与精灵达成过秘密协定吗?”显然不打算再说无关的话题,精灵女王单刀直入地说,“我可以回答,是的,确实如此,这就是你们现在站在这里的原因。各位需要代表世家履行一个约定。”
众位世家继承人面面相觑,来之前他们可没听说还要履行什么约定的事情。
“请问陛下,我们需要怎么做?”塞提斯很干脆地问道。身为世家继承人必须要在必要的时候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即便世家族长不把家族这样安排的原因告诉他们,他们也一定要服从家族的安排。正如凯迪尔之前所抱怨,被当作提线木偶不是件愉快的事,但他们也早就有承受的觉悟了。
“你们需要穿过圣雅缇拉,去往精灵之森的更深处,精灵一族埋藏千百年的秘密——古神遗迹。”女王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