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说过，用身体来承载和储存元素之力是一种大幅度提升实力的方法。”衔钰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更进一步，将身体元素化，那又会如何？”
身体元素化，顾名思义，就是将自己的身体由物质化状态转为能量化，最终的结果就是与活跃在天地间的元素精灵相似，成为完全的能量体。这种情况比衔钰他们这种能承载和储存元素之力的人更高出了一个境界，因为身体元素化之后，不需要再经过漫长的修炼来积聚力量，可以随时将天地间的元素之力纳为己用，永远都不用担心力量会有用尽和枯竭的那一刻。
不过若是真的能把一个人的身体元素化，这个人还能算是真正的人吗？
众人面面相觑。这元素化听起来厉害，究竟能不能做到？
雅丝想了想，突然说道：“这是不可能的。根据炼金术第一定律，一种物质不可能转换成另一种物质。”
“你的理解有一点偏差。”衔钰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用指尖盘卷自己的发梢，从容道，“即便是最伟大的炼金师也永远无法把黄铜加工成金子，的确如此，不同元素之间不能相互转换。但物质之间的转换却未必做不到。”
说着衔钰伸出食指，对面前的玻璃杯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把一块玻璃彻底切碎，分割成无限小，直到将它分割到不能再分，剩下的就是构成物质的基本粒子。而这些基本粒子与一些其它基本粒子组合，经过不同的混合和配比，难道就不能组成水晶，沙砾之类的东西？”
雅丝思忖了一下，点点头：“我明白了。”
衔钰等了一下，见其他人都没有问题了，才继续说道：“还是拿切玻璃举例。普通人最多能切割到肉眼近乎不可见的程度。我们这些修者能比普通人更进一步，可以依靠感知力在肉眼看不到的情况下继续切割，但过不了多久就会达到极限，毕竟越细小的物体就越难切割。但是诸神不同，他们有近乎无限的时间和精力来做这件事，将原本的物质打碎，再重新组合，能够通过修炼无限接近完全元素化的境界。”
衔钰略喝了一口水，给泠钗和若翩鸿递了一个眼神。泠钗知她意思，转而对众人解释道：“无论是成为诸神还是仙人之后，修炼都不会停止，依然会追求更高的境界。按照我们的推测，神界出现了一种新的修炼方向，也就是自身的元素化。发展到一定时期之后，大多数神都选择了将自身元素化，而且已经做到了极致。不过这种修炼方式虽然提高能诸神的力量，却对诸神的行动产生了限制。”
泠钗和若翩鸿身为仙人，眼界自然要广阔许多，想来她们的推测与真相八九不离十。
“所以他们只能用分身降临人界，而不是真身？”凯迪尔问，根据基本元素原理，亲和力过于强大的元素力量聚合体一旦出现，就会引起毁灭性的元素风暴。只要是修者都有这种认识，任何形势的元素风暴都是要极力避免的。
“是的，于是出现了你们在肯普日记中看到的记载，身体元素化的诸神再也不能回到人界。”衔钰放下杯子，肯定了凯迪尔的说法，“他们只能通过分身降临人界，不仅力量要大打折扣，时间也不能持续太久。所以他们又寻找到一个方法——借助神子。”
列西摸着下巴，说道：“成为神子必须能够承载诸神的力量和思维。正因如此，可以用身体承载和元素储存元素之力的人才成为了诸神的选择对象？”
“没错。”衔钰说，“你们现在应该明白了，诸神的选择范围实际上非常小，若是仅仅等待机缘出现，甚至几百年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我们的先祖是诸神找到的第一批合适的人选，他们不能让这些难得的人选消失掉。”
衔钰像是推动棋子一般将玻璃杯推前一寸，她手指接触过的地方寒气弥漫，杯中的水渐渐结冰，她的语调全无起伏：“假设我处在诸神的位置，自然是不能让这些神子也修炼成神。而人类的寿命太短，实在不堪使用。还有什么办法比扶持他们的家族，保持他们血统的纯净更好？谁知道他们一脉相承的血裔中不会出现与他们有同样天赋的人呢？”
听衔钰说完，凯迪尔等人相顾失色，几乎同时打了一个寒颤，仿佛衔钰冰冻的不是杯子里的水，而是自己的心。
“天哪！真卑鄙！”雅丝首先拍着桌子叫起来。
“卑鄙是用来形容人的。”凯迪尔冷冷道，“你认为已经元素化的诸神还能算是人吗？”
“好了，都去休息吧。”似乎是今晚说了太多话，衔钰有些疲倦，她竖起一根手指，对凯迪尔等人说，“有问题明天再问，今晚不许来烦我。对了，从明天开始都给我早起训练，瞧你们今天的队形，实在糟透了。”
说完之后，她也不管凯迪尔等人答不答应，径自起身走了。
若翩鸿和泠钗也跟着起身，离开前她们颇为好笑地看了看还呆坐在原地的凯迪尔等人。
过了半晌，列西尴尬地摸了摸头发：“……我们有她说的那么差吗？”
“比起他们来，好像是吧。”兰娅干巴巴地说道。
雅丝有几分郁闷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然后一饮而尽，说道：“我怎么觉得不是凯迪尔多了个姐姐，而是我们所有人都多了个姐姐？”
特瑞接过雅丝手中的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淡淡瞧了雅丝一眼：“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雅丝个性霸道，在几个魔法师中实力又最强，一直都扮演着大姐大的角色，不过现在这个位置显然要属于衔钰了。
“昨天还是小妹妹，今天就成大姐姐。这变化也突然了吧？”雅丝夺过特瑞手中的酒，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手肘撞了一下凯迪尔，“咱们从前可没少逗衔钰，明天训练的时候她不会报复吧？”
“我哪里知道。”凯迪尔没好气地说。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他更是一个头有两个大。嘴上说着不知道，他心里却有点狐疑，从以前对雅西尔事迹的了解看，雅西尔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完全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乖乖女，故意捉弄他们是很可能的。
只有梅丽安似乎还沉浸在刚才谈话的内容里面，犹自怔怔。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对黑暗之子的身份讳莫如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