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绝子,你的老邻居来看你了,还不快打开法阵。”老家伙不顾形象,朝山顶大吼,声音如雷,响彻八方。
顿时,云雾翻滚,如遇烈阳普照,尽数消融,显现出一条人行道。
这里,不就是自己前一段时间爬上山顶的诡异地方吗?天仇心里惊诧不已,看来所有谜题都将会在今天揭晓。
此时此刻,一个沧桑的声音在山际回荡,“凌千河,别说得我们像很熟的样子。来就来,别这么大声音嚷嚷。”语气中含着几分无奈。
“五绝子,好奇怪的名号。”天仇拉拉了拉老家伙的衣袖,问道:“凌叔,他为什么叫做五绝子?”在外人面前,他们装成叔慈侄孝,给足对方面子。
老者抚抚胡须,答道:“虽然那老东西打架不行,但在琴、棋、书、画、算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昊国境内无人出其右,人称‘五绝子`,连老夫都自愧不如”。天仇撇撇嘴,对老者的自夸嗤之以鼻。
片刻后,他们就来到了小木屋里。老人依旧在蒲团上打坐,双眼紧闭,“你的来意我知道了,那孩子留下,你走吧!”
天仇很茫然,心想:“难道您不打算考验一下?”
似乎知道他心中的疑惑,老人缓缓说道:“看来你还不明白你凌叔的一片良苦用心。他让你在瀑布下练剑,就是为了引起我的关注。”
他顿了顿,”但我五绝子一生孤傲,遇求知者无数,皆是各地天骄俊杰,你只是他们其中很普通的一个。尽管我欠凌千河一个人情,你也无法入我法眼。”
接着,他又缓和了一下语气,“直到那天,你冒着瀑布的威压,徒手爬上山顶,表现得有几分血气,我才多看了你几眼,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进入五绝阵。虽然被我压制了九成威力,但凭你现在的修为,却能连闯‘棋困阵`、‘音杀阵`,这时我才真正认可你。”
看他们聊完了,老家伙一改往日形象,搭着五绝子的肩,笑呵呵说道:“我们几年没见面了,这次我来,就是想与你叙叙旧”。
老人嘴上苦笑,没好气地说道:“你不就是惦记我的百草花酿吗?上次被你喝完了,没了!”
老家伙脸色略有尴尬,转瞬即逝,“别骗我,百草花酿,有种清纯的芳香,幽若芷兰,飘逸在空气中,绵而不散。”
停顿了一下,老家伙似乎在陶醉回味,过了好一会儿,贼笑着,“凡是被我闻过一次的味道,我都能记住它。”
说着眼睛一直瞅着五绝子坐下的蒲团,五绝子脸色剧变,“我前世做了什么孽,竟然派一个如此无赖的人惩罚我。罢了!罢了!今天我就再大出一次血”。
一番争论下,老家伙与五绝子共喝了两瓶,临走前又强抢了一瓶。
说是留作纪念,在寂寞忧愁时,品几杯美酒,赏月抒怀,忆往昔种种幕幕。
为了快点把瘟神送走,五绝子忍住揪心刺骨的疼痛,破财免灾。
临别之际,天仇生出些不舍,三年朝夕相处,两人相依为命,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存在。此次上山学艺,不知过多久才能相见。
“好好学,别丢了我的脸”,老家伙板着脸,但语气柔和,饱含着长辈对晚辈殷切的期望,让天仇心中一暖。
老家伙身形一动,刹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一脸失神的天仇。
“后面林子里有间茅草屋,你就在那里睡吧。今天没有功课,你到周围转转,熟悉下环境,明天五更时分来我这里。”之前的嬉闹似乎耗尽了老人的精力,此刻显现出疲惫,虚弱感。
天仇很快收敛了失落的心神,首先去看今后的住处。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上次的小兽,显得格外安静,或许出于对陌生人的警觉,都藏起来了吧。
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稀稀落落地环绕着茅屋,美不胜收。
人间九月,秋风萧萧瑟瑟,草木凋零,寒露为霜。云隐山上,却春光无限,和煦苏腴。
茅屋非常寒酸简朴,却纤尘不染,很干净。和自己家的相比,小得多了,也缺少了生气,冷冷清清的。
屋内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放着的文房四宝,靠左边墙,有两张案,各放置一琴,一棋。
出了屋子,天仇想看看树林的尽头有些什么,可是当他走了一段距离,却发现再也无法前进,仿佛有一层无形薄膜,手触之,柔软而坚韧,他知道这是界禁。
第二天早晨,天仇四更就起来了,在木屋前侯着,直到五更天时,才敲响半掩着的小木门。
月明星稀,门前疏影斜地,倒映水中。微风起,荡漾的水波皱褶着,曲折倒影。
咚咚声,突兀的音响,打破平静,惊飞休憩的鸟雀,倚卧树梢的桃花瓣簌簌落下。
“进来吧,”老人声音平稳而有力。
天仇看到老师在打坐,便席地而坐。老人缓缓睁开眼,“你可知琴棋书画算?”语气淡然,却透出傲然自负,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概。
“学生愚昧,请老师赐教。”天仇作揖,恭敬地请教。
“琴,乃百乐之首。通灵性,诉心情,最锲合大道。”
“棋如兵者,诡道也。天地为棋盘,世事为棋子,运势兴衰,皆在其中”。
“书,无声之音,无形之相。一勾一画,一撇一捺间,皆藏意境。”
“画,虚实之道。纸上画,亦是心中景。假时,如水里月,镜中花;真时,你亦为真,你亦为假。”
“算,理与数而已。理者,太虚之实义也;数者,太虚之定分也。万物皆有其命理与定数,以理推之,以数算之,方明道。”
“此乃五绝总纲,五绝深奥,似浩海汪洋,每一项即使穷尽一生,也只可悟出一点皮毛。你不需样样精通,会意即可,下去好生领悟吧。”
说完,天仇便如醍醐灌顶,结合着五本书上的基础知识,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明亮,似有所得,“多谢师尊教诲。”天仇感激道。
“我从未教过你什么,师尊之名不实,若你愿意,叫我一声老师便可。”老人不以为意,平淡的说着。
下去后,天仇苦练基本功。桌上只有一张宣纸,可是每次用完后,上面的笔墨就消失了,而砚台里的墨,也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案几上的棋盘更是神奇,每当天仇落下一子,棋罐里必会飘出一枚与之杀伐对峙。
天仇不擅绘画,不管怎么练习,画的事物都成了四不像,看来真的没有绘画细胞。
唯一苦恼的是,天仇音乐天赋虽是不错,可他不喜欢琴。他觉得,那是吻合娇柔温婉女子的乐器。
事实上,天仇更青睐箫,箫声幽幽,玲琅和缓,含蓄而深沉,最契他心。
令天仇诧异的是,他没有发现与算相关的器具,或许老师另有深意。
距天仇住进这间屋子已有月余,先前看到的小兽出于对陌生人的戒备,都远远的避开了他。
惹得他一阵郁闷,自己有那么可怕吗?又不会吃了他们。
冷战持续了两个月,一日,窗外传来呦呦鹿鸣。一只呆萌的小麋鹿小心翼翼地凑近天仇的住处,鼻子翕动着,似乎在努力嗅着什么,许久,欢快地哼着声。
“咦!那小家伙素来通人性,明辨善恶,娇气得很,怎么会亲近这孩子?”在蒲团上打坐的老人霍地睁开眼,神色惊讶。
小麋鹿的叫声如同释放出一个信号,躲在暗中观望的小兽们鱼贯而出。
有在地上打滚的小猪,哼哼唧唧地袒露白色肚皮。有在树梢间窜来窜去的红毛猿猴,兴奋的吱吱呀呀乱叫……共同绘出一幅群兽欢乐图。
他孤寂的心随着它们的到来慢慢活跃起来,毕竟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
一年后,天仇虽没有如之前般刻苦修炼。偶尔练练字,下下棋,随意拨动琴弦,在明悟过程中,心境通透。再加上先前的积累,修为不自觉间提升到星海境五层。
现在,天仇不得不停下来,因为他在五艺各方面的水平已达瓶颈,无法再提高,他只得请教老师。
五绝子明晰了他的想法,递给他,一枚玉牌,“这是控制五绝阵的令牌,凭此物你可自由出入。我会削弱法阵八成威力,去吧,寻找属于自己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