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失去了跟脚,随风飘逸。天仇眼眸努力捕捉它的轨迹,预判下一刻的走向。现在这就要考验他的观察力,同时也须一颗平静如水的心。
终于,天仇把握住了一个合适时机,迅速的出剑,剑未到,势如破竹的剑势武动生风。吹扬起眉毛,宛如惊涛怒浪里的一叶扁舟,逐随波澜,摇曳飘荡。
他仔细回忆着老家伙给他削眉的一幕,当时,老家伙的剑,如谦谦君子,含蓄内敛,锋芒尽藏,却不失威力。
慢慢的体会着老家伙出剑时的韵律,沉浸其中,周围的声音逐渐远去,消失。
只有自己的意识在一遍遍演化剑式,手中的剑不停地挥动,原本峥嵘勃发的剑,似乎褪去浮华,渐渐归于朴素,威力有增无减。
一片梧桐树叶在枝茎上摇摆,蓦然如断了的弦,“吱呦”,无力垂掉下来,静谧的躺在天仇肩上。
就在这一刻,天仇睁开眼睛,挥动剑,这一剑,平淡无奇,却沉稳、厚重,触碰发丝瞬间,如恋人在额头轻轻一吻,轻盈而热烈,眉毛断。
“还不错!不过你的敌人可不会给你酝酿的时间,下去好好练习吧。”老者板着脸,像谁欠他钱似的。
雄鸡尚未鸣晓,天仇就爬起床,在院落里蹲马步,作出直刺的出剑动作,剑背上放置着一个盛满水的碗。
老家伙也不知道在剑上做了什么手脚,竟然有两百斤重。手臂由于过于用力绷紧,微微发颤,致使碗口的水泛起涟漪。
雾气霭霭,积聚的水汽凝成水珠沾湿着天仇的衣襟。清冷的晨风徐徐,给秀气的眉梢度上一层寒霜,平添一份峥嵘。
红日冉冉,东临山顶。天仇全身混杂着汗水、露水,在寒气的侵蚀下,薄薄的衣衫凝结出稀碎的冰棱,刺激着他略显消瘦的身子。
移开碗,天仇活动了下发麻的手臂,便开始勉强挥动着长剑。
天仇虽有星海境二层的修为,也不过是比普通孩子力气大点。挥动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剑,有心无力。剑沉势重,便演变成剑带着人在动。
剑挥出,势若脱缰野马,一个劲地往前窜,天仇踉跄地跟上,“铮”的一声,砸碎了地面的石块。
天仇倔脾气上来,硬是要降服这匹烈马。“呼!呼!”,一下下,简单枯燥的挥动着重剑,挥洒着汗水。
长时间猛烈的动作,力竭而身躯摇晃着,直到耗尽最后一份气力,“砰!”天仇重重摔倒在地,一根指头也动弹不得。
星海内,气丸如木马旋高速地转着,灵气汇入四肢百骸,肌肉剧烈颤动,收缩,狼吞虎咽那股能量,蕴养着肉/体。
天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望着蔚蓝的天空,悠悠的白云,心神平和宁静。
这时,一张死人脸挡住了天仇所有的视线,“就这点强度累趴下了,是不是觉得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不够,远远不够!”
天仇倏地一个鲤鱼翻身打滚站起来,低着头等候发落,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别吭声,装怂,千万别顶嘴,否则不死也要脱层皮。
“以后背着这个剑匣,即使吃饭睡觉也不要放下来。往云隐山来回跑一圈,两柱香内若没见到你的人,早饭就没你份了。”老家伙没等天仇反应过来,便给他套上剑匣。
古朴的方形盒子,参杂着褐红色的斑斓,似乎是浸染的血迹,如初春时节,后山一簇簇盛开的映山红。匣内隐隐约约有铮鸣声,嗡嗡作响,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背在身上的那一瞬间,沉,是天仇最大的感受。挺直的腰,一下子压弯了,好像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山岳。
就在天仇尝试着迈开腿,适应突兀增加的重量时。老家伙已经点燃了香,并摇着大蒲扇,扇动的风加速香的燃烧,“这个天,真热啊!”
天仇瞧见这一幕,怔住了片刻,“老家伙,算你狠。大秋天的,你竟然还扇扇子。”
“我乐意,你管得找,还不快跑,别磨蹭。”老家伙一脸欠揍的表情,让他想用鞋帮狠狠地抽他的脸。
天仇喘着粗气,以老牛拉车般的速度一步步前进,两腿颤颤巍巍,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他。
每当他放缓节奏,休息一下,剑匣里便泄出一缕剑气,刺向他的屁股,痛得天仇直哆嗦。
“老家伙欺负我就算了,你也落井下石,待我神功大成,嘿嘿!”天仇在心里暗暗威胁道。
……
……
出剑,收剑,一出一收,出则奔雷电闪,其疾如风。收则蛟龙入渊,不动如山。
出与收,呈现一种旋律,如乐曲中的音符,彼此独立,却又相互关联,谱成抑扬顿挫的歌曲。
剑背上的水纹丝不颤,仿佛本身就是剑的一部分。剑重如硕石,天仇亦能如臂使指,收出自然。
木屋至云隐山有十几里路,天仇吐气成雾,吸纳如海,胸腹肌肉剧烈收缩着,迸发惊人的爆炸力。不急不缓的步伐,却异常坚定的向目标地靠近。
呼吸与身躯的动作保持着一种和谐的节奏,他没发现,肉/体某一处禁锢的枷锁打开,一股金黄汁液滋补着他久旱干涸的身体。
霎时间,天仇精神抖擞,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想要捶打着胸脯,仰天长吼。
老家伙一直在天仇耳边告诫着。肉/体内蕴有大宝藏,若能发掘零星半点,必能一飞冲天。可世人愚昧,过度追求外物,亲手关上通向强者之路的大门。
……
……
在瀑布高压的水幕下,少年半裸着上身,长剑大开大合,虎虎生风,拍打着激流,在空中绽放出一朵朵晶莹的水花,阳光透射而过,投出一道靓丽的彩虹。
七彩虹桥横跨瀑布,直上山巅。之前勤于磨练,并没有太多关注周围的环境。
然而今天,天仇似乎感觉到内心有一个声在呼唤,衍生出登临山顶的渴望,一睹峰巅风光?
飞流直下的水,历经无数岁月拍打着岩石,把突出的石头打磨得光滑如镜,同时从山顶留下的水,带来强大冲击,天仇蹒跚的前行,在空中摇摇欲坠。
每向上一尺,天仇都要忍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湍急的水流挤压着他的躯体,致使皮肤破裂,渗出殷红的血珠。
壁滑,他手爪用力扣穿石壁,十指血肉模糊,带着刺骨的痛,到最后手指关节处的骨头都开裂了,剧痛着刺激星海内的气丸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加快,气丸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变大。
自从激活了星海,从命星传达的危机感,让他本能里对力量产生一种强烈的渴望,于是天仇在修炼过程中对自己格外发狠,所以认定某件事就执着地完成它。
早在以前,他就在瀑布脚下,眺望山顶,可是它终年被云雾笼罩,不见其真容。可此时随着天仇向前推进,云雾仿佛有生命般沿着两边开散,瀑布消失了,露出一条人行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