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屡遭挫折,但生性率真的安彤习惯仗义直言,难免得罪了不少细心人。为此主管封嬷嬷经常罚她抄书养性,而她一看到经文就头痛欲裂,让她抄书简直就是要她的命,完不成任务的她屡屡被加倍责罚——抄不完不准吃饭!洗衣打扫干杂活……
某一天,饿得头晕眼花的安彤抬着水去御花园浇花,水桶摇摇晃晃地浇透了她的裙子。
“你看她那副蠢样,这点活都做不好,这样的人要是能当娘娘,野鸡都能变凤凰。”
“可不是吗,你看嬷嬷罚的越来越重,明显是已经不把她当宫女了。”
“简直就像官窑的奴才。”
“可不是吗。”
“最近皇上忙于朝政,不大到园子里来,要不咱们也去整整她,就当是打发日子。”
“好啊好啊。”
……
“你们去别的地方玩”看到有人践踏花草树木,安彤心中不悦,同为生灵,怎可如此轻贱异类。
“我偏要在这儿,怎么样?”
“你简直无理取闹。”
“你才是不可理喻。想男人闲疯了,居然敢惦记皇上。”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以为只有你认识字吗?白帽称王便是皇。傻成这副蠢样居然还敢做娘娘的美梦,下辈子都没戏。喂,本姑娘在跟你说话!”
想起吴桐的安彤不免有些失神,忽然被人猛地一推搡,无意识地出手还击,玉佩借机倒地不起,高声哭喊,“杀人了,杀人了。”
不擅长辩解的安彤,一听她冤枉自己恨不得冲上去打她一顿出气,却被玉娟拦住,二人拉扯时,安彤不留神撕破了玉娟的衣服,玉娟慌忙抱住自己,“我好心拦着你,你居然撕破我的衣服,在宫里侮辱秀女可是死罪!你有几颗脑袋?”
安彤感觉情况不对,起身准备离开是非之地,向封嬷嬷解释。
玉佩一看情形不好,自己又不敌安彤,急忙去求嬷嬷主持公道。
嬷嬷一看满地的花被糟蹋地不成样子、秀女玉娟衣衫不整,立刻下令,“你不用浇花了,去书房抄写金刚经百遍,不抄完不准出房间。”
“嬷嬷,是她先不对。”
“还不快去。”
“是。”安彤虽然心中委屈,但嬷嬷平日里对她很是爱护,她不想让嬷嬷为难。
看着经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安彤的头即刻隐隐作痛,头晕眼花,根本无法下笔。
黑衣男子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怎么了,不舒服?要不要帮你叫太医?”
“不用了,不关你的事。”
“还在为上回的事生气?”
“才没有。我只是不想抄经书。”
男子叹气,“拿过来,我帮你抄写。算是赔罪。”
“你有这么好心?”该不会又变着法儿整我吧。
“本公子最近斋戒,不害人,放心吧。但是我抄书的时候容易睡着,你找本书念给我听,我要是睡着了可就抄不完了。”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可我一看到书就头疼。”
“那就《史记》吧,项羽本纪。”男子说完提笔准备抄书,却迟迟没有落笔。
“你怎么不写?”
“你怎么不念?”
“我拿着给你看。”
“我可没有一心二用的本领。要是抄成了项羽本纪,你可不能怪我。”
“事多。”安彤无奈地拿起书,本想草草翻一下,随便念上几句,谁知内容超乎想象的精彩,渐渐看得投入,就连头痛都忘记了。
男子看着她斜倚在书案上看得入迷,便没有继续打扰她,落笔写经书,龙飞凤舞的笔迹中透着人中龙凤的霸气。
等她看完整本《史记》,男子早已抄完经书。等她看过来时才开口说:“若是写完了,你怎么谢我?”
“写完了?我看看”安彤拿着经书,皱着眉头不满地说:“这字迹根本不是我能写出来的!”
“没关系吧。看我写的字绝对帅到天下无敌!”
安彤可怜兮兮地说:“有,我写一遍,然后你按照我的字迹抄写,不然我又得挨罚。”
“好吧~”男子无奈地重新“抄”写。时不时的安彤会握住他执笔的手,“停,不是这么写的,你别那么用力,跟着我的手走。”
临摹完经书,天边已经发白,男子看着在他身边站了一夜的安彤,“快去歇会儿吧,站一宿了。”
“不用,困劲早就过去了,你呢?要不要歇会儿?”
“我经常这样,习惯了。”
“你在哪里当差,需要天天夜里当值?”
“承乾宫。”
“哦,那你一定见过皇上吧,皇上长什么样子?”
男子慌张地四处看了看,低声说:“议论皇上可是死罪。”
安彤赶紧闭嘴,低声说:“我记住了,对了,我还没有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民”
“我叫安彤”,
“彤?哪个字?可是太阳的意思?”
“是,娘亲给我取的名字,好听吧!”
“好听。”
“我跟你说,我娘亲可是当之无愧的才女,她不仅熟读四书五经,精通琴棋书画,还会很多种武功。”
“你娘那么厉害,怎么你?”
“我也不知道,打小我一看到书上那密密麻麻的字就会头疼,娘亲教我的东西我也大多记不住。”
“怪不得呢”
“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说。”
“我娘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我家在临安村,是一个有山有水的小村庄,那里的山泉很美味,还有河里的鱼,我可会抓鱼了……”李民是爹娘去世之后第一个关心她喜怒的人,而且是她进宫以来第一个愿意听她说话的人,安彤毫无保留地诉说着自己的小乐趣,而他居然安静地听着她说各种各样的琐事。
“娘亲说过:人的一生便是永远。可能是百年,可能是十年,可能是一瞬间,所以活着的这一刻能快乐,便是永远快乐,不必考虑太多。”
“你的娘亲绝对算得上是位奇女子,可惜你未得真传。”
“有人这么说话的吗?”
“本少爷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抄几页经书就成救命恩人了?您这恩情还真是大啊。”
“本少爷一向施恩不图报,就此告辞了。”
“哎,等等。”
本打算飞窗而出的男子硬生生停下来,险些从楼上栽下去,“吓死我了,什么事?”
“谢谢你。”
“小事,走了。”
安彤摸着自己的胸口,第一次跳的这么欢快,脸烧得如同天边的红云一样娇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