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看到李刚这副怂样,都看出了他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软脚虾,顿时一起聒噪起哄,纷纷嘲笑他的无能和羸弱。
“哼!来呀,你不是说打爆我的头嘛,怎么不敢打了?阳痿了?”老鲁得到高处的陈小东的支援,气势更盛,得势不饶人地步步紧逼,说,“有种的过来打我,不敢打的是孙子!”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给李刚十个胆,他也不敢打老鲁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根本不是强龙,在蓝河镇的地盘上,他哪敢和煞神般的蓝河五虎硬碰硬?
他已经领教过蓝河五虎的手段,懂得“阎王易惹,小鬼难缠”的道理,虽然自己老爸可以收拾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混,但自己也得吃点眼前亏,这可不划算。
所以李刚只得故作镇定,恨恨地说:“老鲁,今天算你好运,我们走着瞧!”
说完不敢再停留,连忙往窑洞门口跑去。
老鲁嗤之以鼻地挖苦道:“走你妈的电筒,瞧你那熊样!”
就在李刚快要跨出窑洞门口的一刹那,背后传来了张进华冷冰冰的话语:“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出现蓝河镇,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滚!”
李刚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只得怏怏地落荒而逃。
赌徒们见无热闹可看了,就重新开始牌局,小窑洞顿时又喧闹起来。
陈小东从二楼纵身跳下,稳稳地落在老鲁面前,落地的一刻地板都发出轻微的颤动,足见他的刚猛,他笑着搂着老鲁的肩膀,说:“老鲁,几个月不见,凶悍了嘛!我记得以前你连刀都不敢拿,每次打架都躲到我后面,一看不对劲就跑得比狗还快…..”
“哈哈哈哈!”众人一起哄堂大笑。
老鲁被他旧事重提,苦笑着说:“没办法,人都是逼出来的!”
张朝亮狡黠地挤眉弄眼笑道:“对对对,人都是逼出来的。”
话虽然是同一句话,意思当然完全不同,此“逼”非彼“逼”,陈小东立刻心领神会,忍俊不禁地笑道:“朝亮,现在你在“三俗”方面的造诣已经超过我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后我也要叫你一声师父了!”
“叫你个电筒!”张朝亮学着老鲁的语气,照葫芦画瓢笑骂道,“走,老鲁,我们出去聊聊,这里太憋屈了!”
老鲁名叫鲁斌,是马宇轩的同学,也是陈小东的表弟,也就是张进华的表弟(陈小东)的表弟,算起来也是志同道合的一份子。
众人坐在河边的草坪上,感受着寒风拂面的清冷,河水潺潺地流着,环绕着一衣带水的红星村,顺流至遥远的省城。
鲁斌一坐下来,就喟然叹道:“哎,我好惨啊!烦躁!”
陈小东悄无声息地递过一根烟,问:“咋了?怎么个惨法?是小弟弟被人割了,还是女朋友被人轮了?”
鲁斌心情烦躁,听了这样的玩笑话,也笑不起来,苦闷着说:“还不是我老爸,烂赌,把全副身家都输进去了,还欠了六七万高利贷。妈的,那高利贷利滚利,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竟然要还十几万。哎,我爸都那么老了,哪里还得起?高利贷的人说了,要是还不起就把我家新盖的楼房没收了。没办法之下,我只得父债子偿,硬生生地吞下这颗苦果了。我只是一个刮腻子的农民工,每月累死累活也就三千来块钱,好不容易攒了几年钱,准备以后娶媳妇用,这下好了,全贴进去了,贴进去了还不够,还剩三四万的尾债。兄弟们,你们说,这是不是辛辛苦苦数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故事非常悲惨,不过鲁斌说话的语气又有些搞笑,众人又同情他,又忍不住笑道:“哎!鲁叔也真是的,输光了钱就算了嘛,还跑去借高利贷,搞得你的老婆本都搭进去了!不过老鲁别太悲观,好歹你已经还了80%了,剩下的慢慢还吧!”
鲁斌大口大口地抽着闷烟,说:“也只能这样了!哎,烦躁!”
说完又恶狠狠地说:“妈的,天杀的高利贷,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我射******电筒!”
感受得出他对高利贷的深恶痛绝,蓝河五虎也都纷纷大骂高利贷没人性,一起安慰他。
马宇轩一直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鲁斌叙述自己的悲惨经历,在这个过程中,他还注意到刘定国也是留心倾听,似乎对高利贷特别感兴趣。
“刘大哥,你怎么了?”
刘定国有些出神地说:“我想,我知道该在N市投资什么了。”
如此奇峰突兀的话,马宇轩自然而然地想到他一定是受了鲁斌的故事启发,打算涉足利润丰厚的N市高利贷市场,对于资金充裕的刘定国来说,一本万利的借贷行业无疑是最佳选择,想到此处,惊讶地说:“刘大哥,你想玩高利贷?”
众人都是闻言一震,但最惊讶的绝对是鲁斌,他勃然大怒,怒目相向,说:“什么!高利贷你也敢碰?你妈的还是不是人?你还嫌我们N市倾家荡产的人不够多吗?我最恨放高利贷的人,**要是敢放,我天天砸你的场子!”
“老鲁!”陈小东连忙喝止道,虽然很同情鲁斌的遭遇,但刘定国毕竟是他们的大恩人,即使鲁斌再怎么不满,也不应该用粗话进行人身攻击。
好在刘定国城府颇深,对这种愤青般的污言秽语毫不在意,他平静地驳斥道:“肤浅!投资就是高利贷?投资就是倾家荡产?你懂什么!银行也会借钱给别人,怎么没人骂银行?怎么没人指责银行让人倾家荡产?所谓的高利、低息,差别就在于利率的高低,我说投资,可没说要放高利贷,难道我连正规的投资公司也不能办么?现在国家逐步放宽民间资本的信贷市场,我搞一间投资公司,借钱给别人周转,有什么问题?老鲁,你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自己受了高利贷的苦,就仇恨一切放贷者,照你这么想,你直接拿把刀去把全场的银行家都砍死算了!”
这番话说得鲁斌哑口无言,听对方这么一说,似乎自己确实有点以偏概全了。
刘定国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借钱的潜在需求,正如俗话所说,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钱。当你没有钱的时候,如果有人肯借钱给你,难道不是一种幸运么?关键就在于利息的高低是否在可承受范围内!现在银行的利率是年息5%,高利贷是月息150%,如果我的投资公司,可以给你年息10%的贷款,老鲁,你自己回答我,你是会感激我呢?还是会骂我呢?”
“我…..我当然会感激你!”鲁斌终于意识到了对比的重要性,虽然年息10%是银行利息的2倍,但是相对于高利贷而言则是小巫见大巫了,他支吾地说,“可是…..可是你真的愿意帮我还了高利贷的尾债,然后我欠你的钱么?”
“那就得看你尊不尊重我了!”刘定国好整以暇地说,然后将视线转向马宇轩,问,“其它的我不想多做解释,关于资本投资的事情,说了你们也不会懂,我只想听听小马的意见。小马,你给我分析分析,如果我在N市成立一家投资公司,是否可行?”
马宇轩非常清楚,事实上在场众人中,除了他之外,估计就只有刘从力懂得资本运作的知识,投资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借钱和还钱”,这其中涉及到利率制定、客户归集、账龄分析、流动比率等等专业的财务知识,非是蓝河五虎和鲁斌之流所能明白的,既然刘定国有这么打算,又征询自己的意见,自己作为N市通,理所当然应该帮他客观地分析,说:“是否可行,关键看两点。第一:利息是否有优势;第二,资金是否充裕。你现在手握3000万巨款,资金当然没问题,至于利息嘛,我考察过N市的各大投资公司,得出的结论是,只要你将月利息定在2%——3%之间,就可以打垮一大批竞争者。现在民间信贷已经是大势所趋,国家都充分放权了,兴盛起来只是时间问题。银行由于审核手续繁复,基本上很难和投资公司抢夺小客户,所以我个人觉得,投资公司还是可以搞的。”
“好!就依小马所言,我们成立一家投资公司,从事投资、借贷、融资等业务,我有自信年利润可达30%以上!”刘定国听完简短的分析之后,果断地拍板决定,他对马宇轩的判断深信不疑,体现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风度,现在对于马宇轩,他是完全的信任。
这种雷厉风行的做法,令初次接触他的蓝河五虎刮目相看,张进华听说他一下子就砸3000万进入N市,不由得有些担心他的资本安全,提醒道:“刘大哥,真决定这么干?现在N市的投资公司可不少,而且把客户都瓜分完了,你有信心抢得过他们吗?而且很多投资公司都有涉黑背景,做事不择手段,为了挤掉竞争者,很可能采取暴力手段,你想好了吗?”
刘定国出人意料地微笑道:“那就得看你们有没有自信了。我采取的是“本土化”策略,新成立的投资公司交由小马全权打理,你们自然就是财务部经理和客户部经理,以后招聘员工,也全部是N市的,这样才熟悉市场。至于抢不抢得过,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还有,你说到的涉黑的问题,呵呵,进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在道上混的吧?打架砍人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在行吧?”
“嘿嘿….这个嘛,我在N市还是小有名气的。别的我不敢说,要是您让我当公司经理,我保管没人敢来捣乱,他娘的,谁他妈敢来砸我的场子,他不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嘛!”张进华自信十足地说,心中小小地憧憬了一下,自己若真是当上了投资公司的客户部经理,那可威风极了,到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派名片了。
刘定国心意已决,点点头说:“好吧!小马,明天你就帮我注册一家“泽鸿投资有限公司”,我让财务人员把三千万打进来,过年前必须正式运营!”
马宇轩心潮澎湃,他非常清楚,一旦这三千万到账,新成立的“泽鸿投资有限公司”就将成为N市最大的投资公司,对于一个偏远小城来说,三千万的资本无疑是天文数字。
“哥,你的灯具厂不是叫鼎易灯具吗?咋不叫鼎易投资有限公司呢?”刘从力疑问道。
刘定国语气变得柔和,说:“泽鸿是我打工的第一家公司的名字,现在我取名泽鸿投资,也是希望在N市有一个新的开始。”
说着看了看还在震撼之中的鲁斌,抛出橄榄枝,说:“鲁斌,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泽鸿投资?只要你干得好,我不但帮你把高利贷还了,说不定还会给你月薪过万的待遇。”
鲁斌惘然置信,讶然道:“这…..我…..你…..”
陈小东笑着推他一把,说:“老鲁,别这那的,月薪过万还考虑毛啊,还不快叫刘老板。你小子今天转运了,以后再也不用去刮腻子了。”
说完露出一抹明显是阴谋的微笑,朝众人振臂一呼道:“老鲁,这次你无论如何要请我们去花果山乐一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