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尽管G市号称不夜城,但是不少的商铺都已经关门打烊了。在这个三更半夜的时段依然热闹营业的,便是酒吧和大排档这些场所了。
马宇轩站在一座商业大厦的二楼,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那条长街上的一举一动,他的耳朵上挂着耳机,电话也已经处于接通状态,这样他就能听到蓝河五虎的一言一语。
蓝河五虎和反古和黎宝静悄悄地埋伏在街口的大树下,趁着月色的掩护,猫着身子留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怀中揣着各种利器,只等机械大少现身,就要将他砍翻在地。
经过严密的打探,陈景山已经掌握确切消息,今晚机械大少就在前方的某间酒吧喝酒,此时已经将近凌晨2点,不出意外的话,目标很快就会出现。
七个人伏在幽暗处,就像七匹狼等待着猎物一样,目光露出凶色,整个人亢奋而激动,似乎已经磨利了牙齿,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从11点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但出乎马宇轩意料的是,所有人全程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默得令人心悸,马宇轩甚至一度怀疑手机讯号是不是出问题了,只有不断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证明了七人的存在。
据说张进华有一次为了伏击一位黑社会大佬,曾经在冰冷的臭水沟里一动不动趴了八个小时,最终在凌晨4点成功抓住机会,将那位大佬砍至残废,足见他是一个意志多么坚定的人,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生理和心理的承受能力都臻至极限。
不知谁说了一句:“来了!”
马宇轩闻言一动,接着就看到机械大少醉醺醺地从酒吧走出来,身边围了十几个小啰啰,也都是醉意朦胧,脚步踉跄的,看样子喝了不少酒。
张进华等了半天,等的就是这一刻,当下更不迟疑,低喝一声:“杀!”
说完整个人像是猎豹般弹射出去。
无论任何时候,张进华都永远是第一个冲出去的,这不但是因为他的爆发力最强,跑得最快,更因为他是一个凶悍嗜杀之人,每一次打架都是身先士卒,率先冲锋陷阵。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个冲出去的竟然是张君平,他和反古几乎是同一时间持械杀出,手里握着钢刀,如发狂的恶魔般激飞出去,竟有几分摄人的气势,反而令人忽略了他身高上的劣势。
陈小东和陈景山心领神会地并驾齐驱,一左一右,拿着水管和铁链,三步并作两步地突袭对方的两翼。
张朝亮和黎宝紧随其后地殿在队伍的最后方,悍然卷杀过去。
“草你妈的!受死吧!”张进华瞬间已经杀到机械大少面前,恶狠狠地挥刀怒砍。
机械大少喝得醉意沉沉,都快要不省人事了,迷迷糊糊之间看到明晃晃的刀光,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冷汗,一下子就酒意全消,眼见钢刀就要砍到头上,他下意识地拉过旁边的小啰啰,硬生生地推了过来格挡。
“啊!”小啰啰被张进华砍了个正着,顿时鲜血直流,惨叫声划破夜空,凄厉至极。
机械大少哪顾得上小啰啰的生死,连忙接二连三地推出小啰啰来格挡,自己则惊魂失魄地慌不择路想要逃跑。
反古大举杀到,按住一个撞过来的小啰啰,冲着他的腹部狠狠的就是一刀,只听得那人闷哼一声,双眼翻白,像一滩烂泥似地倒在地上,腹部涌出大量的鲜血,嘴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只怕是活不了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等到机械大少那一方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有三四个人被砍翻在地了,那些清醒过来的小啰啰,本来还想愤怒地进行反击,但是看到反古这种亡命之徒的杀法,早已经吓得只有逃跑的心,没有招架的力。
“一个都别想跑!”陈小东挥着长长的水管,雷霆万钧地掩杀过去,见人就扫,逢人就敲,充分发挥出水管的长兵器优势,而且专挑对方的腰部和头部下手,这两个地方都是人体比较脆弱的部位,一旦被扫中,至少要痛上四五秒动惮不得。
陈景山身为当事人,怒火最盛,他扯开铁链,暴喝着狂卷出去,手脚并用,使得虎虎生风,下手毫不留情,杀得对方溃不成军。
马宇轩看得热血沸腾,只觉得胸口像是有一团火般,又是亢奋,又是冲动,很想冲下去和兄弟们并肩战斗,但又知道自己不是打架的料。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古惑仔》这么流行,这么深入人心,那是因为在每一个男人心中,都有着热血冲动的一面,都幻想着可以惩恶除奸、喋血街头,虽然现在是法治社会,大多数的人没有机会这么做,但灵魂深处期盼着做一回孤胆英雄的梦想,却是从来都没有改变的。
战斗进行到现在,蓝河五虎一方完全占据主动,牢牢掌控战场形势,结果已经是没有任何悬念。
直到现在,马宇轩总算是明白反古那一句“兵贵精而不贵多”,诚然如此,尽管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但是打过架的和没打过架的,砍过人和没砍过人的,就是不一样。
那种骨子里的狠劲,不是说有就有的,那一定是要经过千锤百炼的战斗磨练出来的。没有打过架的古惑仔,哪怕是手里拿着刀,也不敢去砍一个手无寸铁之人,而像反古和张进华这种从血泊中爬起来的人,哪怕拿着一只铅笔,也可以捅死一个八尺大汉。
对方节节败退,那些小啰啰本来就是机械大少的酒肉朋友,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小弟,平时有酒有肉多兄弟,现在大难临头当然各自飞,见状不妙之下,一些还有意识和力气的小混混,早已没了命似的夺路而逃,哪还顾得了机械大少的生死。
机械大少跑了几步之后,很快就被张进华和反古追上,他本来体型就胖,又喝得醉醺醺,哪里跑得过张进华这种猎豹一样的催命判官。
张进华咬着牙骂道:“******的,你跑啊,我看你往哪里跑!妈的,你不是很嚣张么?敢动我兄弟,我看你他娘的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陈景山杀至近前,把玩着手中的铁链,冷冷地瞪着浑身发抖的机械大少,说:“你不是想整死我么?来啊!老子就在这里,你再动一下试试看!”
见识到蓝河五虎的彪悍之后,机械大少哪里还敢再动陈景山一根汗毛,现在就算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有这种念头,他偷偷地环顾四周,发现小混混们都跑得一个不剩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机械大少别的本事没有,见风使舵还是会的,昨天他仗着人多,还敢嚣张跋扈,现在势单力薄,哪里还敢逞英雄,忙不迭地吓得跪倒在地,哀声连连地说:“景山哥,我错了!我是***,我是白痴,我有眼无珠,我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不是人。景山哥,景山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活路吧!”
他说完又是磕头,又是唱喏,哪有半天机械大少的风范,和昨天的嚣张霸道简直判若两人,果然恶人最怕的,永远是更恶的恶人。
陈景山余怒未消,忿忿不平地说:“妈的!我看不惯精虫上脑的蠢货,老子不就玩了你女人么,你他娘的居然跑到老子公司捣乱,害得老子失业了!草你妈的,那****就是个欠操的,谁想操就操!”
机械大少磕头如捣蒜般道:“是是是…..您说得对,那****就是个欠操的,您操得好,操得妙,操得呱呱叫,该操,该操!是我错了,景山哥,您就绕了我吧!”
反古看着他这副一点出息和骨气都没有的嘴脸,心里厌恶,走上去就是一脚,踹得他跌出三四米,撞在后面的大树上,撞得眼冒金星,又冲上去抓住他的胸膛,举起短刀挥至半空道:“景山,别跟这狗杂种废话,让我一刀废了他!”
机械大少吓得魂都没了,颤颤巍巍地发抖道:“别…..别…..景山哥,求求您,绕了我吧!我给你赔礼道歉,赔您钱,给你擦鞋都行,求求你别杀我!”
这时候只要陈景山一句话,反古就会毫不犹豫地废了这机械大少。
马宇轩在高处看得心惊胆战,暗忖若是搞出人命就不好收场了,连忙喝道:“景山,不要!”
陈景山做事也有分寸,听到马宇轩的呼喊之后,气冲冲地跑上去,对着机械大少就是一顿暴打,边打边说道:“今天算你小子命好,我兄弟替你求情,否则**的别想活着离开!”
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反古等人大老远地跑下省城,不暴打机械大少一顿,哪里解气?当下更不说话,七个人一起围了过来,对着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机械大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得他鼻青脸肿,变成猪头一样,连他妈都不认识了,这才收起家伙扬长而去。
经过这么一闹,陈景山在天河区算是呆不下去了,索性和张进华等人一起北上N市暂避风头,众人一起跑了出去,拦了辆出租车,一溜烟似地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