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么的，一边屠戮着妖兽，文鲸竟然一边情不自禁在心下十分感激起小牧来。
妖兽确实厉害，野狗能有猎豹大，猎豹更有小象大，其他好像山猫、野猪等种群，一只足能顶得上人界那边十只不等，不可谓不厉害。
它们唯一的缺点就在于攻击手段单一，并且脑袋不够聪明，而且数量虽多，可修为大都在‘通灵境一二阶’之间，第三阶的不多，达到第四阶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文鲸正是抓住它们这一特质，或大肆屠杀，或单挑狩猎，逐步瓦解着妖兽们看似彪悍凶猛的攻势。
而他现如今之所以具备这样凌厉的手法，精湛的技术，具备谈笑间杀戮无常的心态，全是让小牧给练出来的。
当然，之前荒原狩猎的成果也不能忽略，可最终起主导作用的，还是小牧。
光是那家伙‘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这一项，就已经足够妖孽了，更别提他变化多端、诡异无常，比狮虎更猛，比鹰隼更狠，比狐狸更狡猾，比蛇蝎更毒的全挂子性格特质了。
当然了，小牧是木偶，是不存在所谓的‘个性’的，它之所以能生成现在这副模样，全拜眼前这位高坐钓鱼台的‘神’所赐。
……看着那位‘神’在自己奋力厮杀的过程中，一路优哉游哉，喝着小酒，没有丝毫想要出手帮忙的姿态，文鲸无论如何是打心底也不想感激他的。
约莫大半个小时过后，整场战役结束。
该杀的差不多都杀光了，就连周边偷尸摸鱼的，也都早已撤退去了大半。
整个战场血腥肃杀，尸横遍野。
“将妖兽的皮毛、爪牙收集起来，带回去交易给仙道各门派设立在市集中的收购点，通常能够卖出一个好价钱。记住，妖兽修为越高，皮毛、爪牙保存程度越完好，能够卖得的价钱越高。”昊天一边跟文鲸阐述这一道理，一边手把手教他该如何解剖妖兽，取其精华。
其实，带这孩子来这个地方，除了有让他亲身体验一下真正血腥残酷的生死搏杀之外，依昊天的意思，还包括教导他如何收获各种各样的战利品，从其中获益。
文鲸听从老师的教导，认认真真学习着。
很快，他尝试着将现场保存得较为完好的通灵境第三、四阶妖兽的尸体挨着都解剖了一遍，将需要的材料收集起来，存放进了老师给他的一枚储物戒指当中。
可别看这枚储物戒指其貌不扬，里面所蕴含的空间却足有一间仓库大小，能装下好多东西，十分方便。
他本想将怀中那只‘幻仙’也一并放进去，后来又想到那玩意毕竟是活物，是需要孵化的，丢进里面只怕不适合，也就只好作罢了。
收割完妖兽皮毛爪牙之后，在老师的护法下，文鲸打坐冥想稍作休息，随即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昊天手中有一张动态地图，能随时随地准确地显示出文鲸当下所在的位置，以及整个万仞山脉的走势状态，甚至周边妖兽的分布情况及占山为王的妖兽首领所在位置。
文鲸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弄的，只晓得这玩意确实是样好东西。
限于自身修为也并不是很高的缘故，他们这回的修行途经并非直捣妖兽首领的老巢，而是在昊天的建议下，仅做一些常规的狩猎与采集就够了。
路上，昊天指着附近少数几棵在黑暗中散发出微弱光芒的小草，告诉文鲸：“这些草之所以能够发光，是因为它们也同我们一样，能够吸食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谓之‘灵草’，通常来说，年份越久，天地灵气吸食得越多，光芒也就越亮，通常被采集起来用于提炼灵丹妙药，你要有兴趣，可以学着采集一下，回头我替你炼化。”
“哦。”
灵丹妙药这种东西，文鲸以往曾经也听小箐提及过，据说根据炼化所需原材料不同，炼制出来的丹药类别也大不相同，通常有快速疗伤、提高仙术修为和补充体内天地灵气三大类，其品质优劣则大多看炼化者技术高低了。
对于这种只需举手之劳就能捞到的好处，文鲸从不嫌麻烦。
于是他这一路上，或与遭遇到的低阶妖兽厮杀，收获它们的皮毛爪牙，或采集附近为数不多的一株株灵草，倒也轻松愉快。
又继续往前走了片刻，忽然间，顺着风声，竟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轻快的欢言笑语，文鲸吓了一大跳，连忙屏息静气，悄悄缩进附近参天古木下大片黑暗阴霾之中，躲得远远的，不敢轻举妄动。
要知道，这里可是灵妖界，自己出现在这个地方已是异数，又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那些人，到底什么来头？
他们到这里，又是干什么来的？
文鲸心中惴惴，惊诧好奇，又唯恐被对方发现，在关于‘要不要摸过去看个究竟’这个问题上，犹豫不已。
如果对方修为等级高于自己的话，很可能被发现吧？
这个道理从之前狩猎妖兽就能够看得出来：但凡实力与自己相当，又或者比自己较弱的，即使没有出现在视线之内，他凭借着对方的气息，也很容易就能感觉到对方的位置，而一旦妖兽等级高于自己，除非动用五官，否则他是完全察觉不到对方存在的。
同样的原理，适用于妖兽，自然也适用于人。
要是前面那群人（从顺风传来的交谈声中可以猜测出，他们并非一人）修为等级较自己更高，那么他即使隐藏在暗处，也很容易被对方感知到自己的气息。
究竟要不要过去摸过去看看呢？如果被发现，会不会有危险？
而就在文鲸犹豫不决的时候，耳畔却传来老师淡淡的声音：
“我替你隐藏气息了，要不要过去看，随你，不过我觉得你只要小心一点，就应该没太大的问题。”
“……”
既然如此，那还犹豫什么？
文鲸还不至于贪生怕死到连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闻言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又顺着山头迅速绕出一大圈的弯子，拐到一处嶙峋乱石背后，居高临下，顺风顺水，偷偷往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与三名二十四五岁左右的青年男子正坐在山涧小溪边的大石头上面，一边整理他们或采集、或狩猎收获到的战利品，一边彼此随意谈笑着。
文鲸躲在山石后面，不动声色地偷听了一会。
……然后他震惊了！
从他们的谈话中，文鲸得知，这些人来自于仙道中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千佛寺’，是通过师门赐予他们其中一名叫做‘罗君皓师兄’的法宝‘阴阳镜’，费尽千辛万苦，缔结‘仙魔传送阵’，方才传送到这个地方来的。
这些都没啥。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一是狩猎低阶妖兽，取其皮毛爪牙乃至于内脏回去卖钱，二是采集灵草回去与门派交换灵丹妙药，三是围猎山中妖兽之王。
这些也都没啥。
最关键的，并不在于他们嘴里说的，而在于老师在心下告诉他的。
他说：“那个瘦高的，二十六岁，名叫良广，修为大约在‘仙缘境·第八阶’中期的样子，他旁边那名身材较矮的，二十四岁，名叫钟漠，修为在‘仙缘境·第八阶’前期，旁边那名身材稍壮的，二十七岁，名叫何沧，天赋最低，修为仅仅只得‘仙缘境·第七阶’中期，而这四个人当中，唯独那名名叫罗君皓的少年，年仅十七，天赋资质最高，修为竟然达到了‘仙丹境·第六阶’后期的程度，啧啧，只怕是自幼修仙长年积累所得……不过即便是自幼修仙，他这般天赋资质，也算得上异秉奇葩了，难怪小小年纪，就能够获得师门顶级法宝的赏赐。”
“……”
文鲸听了，只觉得一阵无语。
他今年十五，那罗君皓十七，仅仅比他只略年长两岁而已，修为就已经达到‘仙丹境·第六阶’后期的程度了……而他旁边那三名二十好几的青年，修为才仅仅只有‘仙缘境第七八阶’左右。
大约因为修为不如人的缘故，他们统称那名叫做罗君皓的少年‘师兄’。
二十好几的大男人了，对着一年仅十七的少年叫师兄，连文鲸在旁边听着，都觉得一身的鸡皮疙瘩，也不晓得这几个人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不过，或许人家在门派中天天这么叫，叫着叫着，就习惯了，也无所谓了。
谁叫他们自己技不如人呢？
文鲸之前也曾听小箐提及过，仙道门派中，最是注重修为实力，若是实力低了，即使辈分再高，在师门中也抬不起头来，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
以前文鲸没遇见过，光听小箐这么说，倒也不觉得如何，现如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就连他也开始忍不住开始觉得这几个人十分之可悲起来。
“算了，他们如何如何，与我何干？我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文鲸缩在嶙峋乱石背后的阴影中，暗自盘算着：“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不招惹谁，想来这万仞山这么大，也不至于真就撞一块了。”
“……不行，他们一个个修为这么高，而我这么低，肯定打不过他们，要真正面撞上了，被他们几个人拦路抢劫，我哭都没地方哭去，又何必呢？”
“还是要更加谨慎小心的才好！”
想到这里，文鲸依然躲在暗处，一动不动，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四人整理好战利品，这才沿着小溪，商量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渐行渐远。
文鲸一直等到四人走得全没影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从乱石后面冒出头来，然后谨慎地选择了与其相反的方向，迅速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