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轩的行军有些不同以往,每日五十里,每次扎营前,都要按要求进行一次训练,不听号令者斩。虽然有车架,很少让士卒乘坐,无论骑兵还是步卒都是小跑行军。等行军至上谷已是月余,没办法,这些军卒如果不严加训练,上战场只有死亡。
上谷已经被匈奴人劫掠一空,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首,情景惨不忍睹。看得欧阳轩肝火上升,七窍生烟。自己当初警告过军臣单于,看来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那只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派人去渔阳打探消息,远探放出五十里,近探二十里。命士卒全部加入收尸队,在上谷北门一处风水宝地掩埋这些死难者。于城中幸存者探听得知,匈奴左贤王部是二月初夜里突然袭击上谷郡,守城军卒奋勇抵抗,由于军器落后,最后惨败,导致匈奴人破上谷,深入燕国腹地劫掠。
来到武库查探,欧阳轩现在就不是肝火的所能描述的。气得握着剑柄的手都在发抖,残破的青铜刀剑,轻轻一掰就断,内部居然是白色的,枪头戳木头都能折断,枪杆原本应该是蜡杆,现在居然是杨木枝。盾牌居然只是很薄的木片,就这武器如何能抵得住如狼似虎的匈奴人。回到营帐中,平复了一下情绪,急速起草了一封奏疏,让随军主簿八百里加急奏报朝廷。
晚上各方探马回报,匈奴左贤王呼衍德携左谷蠡王伊稚斜部劫掠上谷渔阳后,撤回本部。上谷渔阳太守都尉皆战殁,全军无一生还。北军武库司马驻涿郡,为现今王皇后弟弟王信。这个消息欧阳轩不奇怪,敢克扣军事物资的没有点背景还真不行。命着汕带百名侍卫全副武装将其抓来,欧阳轩现今职责是负责边境防卫事务,包括北军武库。
欧阳轩没有着急去追寻匈奴人,而是整军训练备战,派出自己训练的侍卫前出百里探查。北军琢库司马和刘启的诏书一同到达。诏书要求欧阳轩出击匈奴左贤王部,至于北军军器之事,朝廷自会派人严查,命欧阳轩不要插手。对于不让插手军器之事,欧阳轩早有准备。将王信带至北门外坟茔,没有外人,只有欧阳轩和两名侍卫,连着汕都没带,欧阳轩有些怀疑着汕,这件事也不想让太多的人参与进去。“王信,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哼,扈候你能把我如何?我妹妹可是当今皇后”。“你若不说此事,本候还能考虑一下陛下旨意,压你回京交于廷尉审理。既然说了,为了十万边民,某也要让你生不如死”,说着抽出了短刀,敲打着手掌,围着被捆绑的王信转着圈。
“你敢,就不怕陛下怪罪?灭了你全族,哦,对了。你全族也不过就是你和宁陵公主二人,一个不能生仔的妖人”。
“嘴挺硬,本候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你变卖军资与赵王,以次充好之事写将下来,本候会给你个痛快。不然,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陛下已有诏书,令尔不得参与此事。尔敢抗旨不成?”
欧阳轩也懒得和他废话,从袋子里抽出一根长针,摸了一下王信枕骨下窝。“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好”。说着将长针钝头顶在刀柄上,尖头顶住枕骨窝,只是稍加用力细细的长针透骨而入,直插颅内,只留了一点尾部在外面。王信疼的嗷嗷直叫,声音凄惨。两名侍卫饶是见过死人,也见过欧阳轩审讯,但这种方式还是第一次见,也是不忍目睹这惨烈的呼嚎之声,转过头去。
欧阳轩走到王信前面,手里多了一个玻璃棒,不停地在用外敞擦拭,“说吧,这还是刚开始”。王信还是很有骨气,“欧阳轩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抗旨。要造反不成?”。欧阳轩也没多说别的,直接走到背后将擦拭后,都能吸住头发的玻璃棒放到了露出针尾部。释放的静电,剧烈的头痛让王信叫声更加凄惨。反复几次之后,王信终于哆哆嗦嗦的写下了与赵王刘彭祖勾结如何倒卖军资,假修城墙,军器以次充好导致边军兵败,致使上谷渔阳两郡十万军民殒命匈奴铁蹄之下等诸事的供状,署名盖印,岸上手印。欧阳轩反复看了几遍,见无差漏。才缓缓说道:“下辈子你可能做不了人,希望你有个好归宿”。转到王信身后,让两名士卒按住他的头,缓慢的拔出长针,必须是原路抽出来,稍有差池碰到延髓,王信小命就没了。
欧阳轩带着狼哭鬼嚎的王信回了军营。命两名侍卫连夜回长安,嘱托了一番事宜,将王信供状交给侍卫,才回寝帐。第二天一早随信使而来的廷尉署人员派人将王信打入牢笼,押赴长安,这时候的王信恢复了神采,依旧口无遮拦的大骂。欧阳轩反倒不生气,对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没什么可生气的,命随军厨人做了些吃食,备了些酒与辕门外送行。看着走下牢笼的王信,笑脸相迎说道:“王司马,本候说过你下辈子不会托生为人,祝你好命。本将军与这里为你送行,愿上谷渔阳军民好生伺候司马”。欧阳轩阴测测的说道,听得在场诸位头皮发麻,再看看欧阳轩的眼神,充满了戏谑。“不劳扈候操心,本官回去定会禀明陛下与妹妹,治你死罪”。“哦?汝还是小心上天惩罚为好。能有命回到长安再说”。看着王信狼吞虎咽的吃完餐食,饮完酒。走上囚车,消失在山谷,才带着众人回账。
十数天天后,王信囚车行至潼关时,遭天雷轰击,胸口被击出碗口大的空洞。死相极其惨烈,在毫无损伤的囚车里发现了一封供罪书。廷尉署多方寻找线索无果,最终归于天雷击杀,报送朝廷。王皇后痛哭流涕,哀求陛下为兄查明真凶。刘启大怒,命人多方查寻,无果,只能归咎天道所惩,将此事昭告天下。
着汕这几天一直在欧阳轩身侧,除了睡觉之外,一直伴在欧阳轩身边。当刘启昭告天下的诏书传来,着汕才问道:“君侯,难道此事真是天惩?无他?”。“这是自然,逆天而行,必遭天谴,这是古训”。“某总觉其中定有奥妙,扈候可知?”。“不知,但本候现在可知一事,汝是陛下派我身边的探子”。
听此,着汕普通一下跪在欧阳轩面前。“君侯恕罪”。“起来吧,本候要杀你易如反掌。之所以未曾杀你,还教你搏击探查之术,就是看在你为人向善,随受陛下所托,却也从不干不利本候之事”。着汕起身,躬身施礼道:“不知扈候何时得知?”。“自从主父宏来我府上之时,主父宏与某忠心无二”。
“属下知错,请君侯责罚”。“汝尚无过错,王信之事汝本可快马禀奏陛下某审问之事。却没有做,导致陛下大动肝火,才有昭告天下之事”。“扈候英明,陛下所料不错,某远不及”。“算了,以后专心为某做事即可。家里有亲眷尽可送至封地,好生供养。如有挟持之事,告之与某,定当为汝出面了解”。“属下父母早已亡故,师傅过世后,曾与长公主府上做护卫,有一妹妹现在长公主府上做乐师”。“嗯,某修书一封,差聂氏与汝解决此事。下去吧”。欧阳轩说着摊开桌上的地图,没再理会其他。
通过最近的行军训练,整体战力恢复了有七八成。要达到全盛时的羽林军,还需要系统的训练。这个时候已进入三月中旬,不是出兵的最好时期。欧阳轩命人在上谷的山里建了一个足够五万人训练的基地,全员轮流进去基地进行全方位立体训练从反应速度、个人技能和战阵战术演练着手,全面进行。临时提拔了两名副将,各曹司马全部更换。
这一训就是两个月,欧阳轩很了解这些草原的游牧民族,春季是游牧民族转场时期,牧民都在路上分散而居,击一处,全盘溃散,茫茫草原根本找不到人。只有等,等到牧民转移到夏牧场,匈奴各部集中兵马祭祀时期,而这个时间就是五月份。草原游牧民族每年的五月和九月都有大型的祭祀,以九月份祭祀最隆重。
天气渐热,欧阳轩每天都带着白狼兄妹在训练基地,坐在点将台上督促训练。由老兵带新兵,用鼓励代替惩罚,短短两个月训练质量有了质的提高。等五月初太阳暖洋洋的晒着皮肤时,欧阳轩命令部队集合,留一万车架兵做后勤从军驻守上谷和渔阳。
大军尚未行,欧阳轩派往长安的两名侍卫匆匆赶回。于帐中禀报;“回君侯,属下不负使命。另聂氏让属下带信,在四月,与天水收得数颗天外之石,其中有两颗有荧惑之光。请君侯定夺”。“嗯,汝等再回长安。告之聂氏将天外之石深埋与山庄之中,待某回去处置。另回去时如此如此这般”。“诺!”。两人匆匆出账,带好枪支,打马只奔长安。
欧阳轩的三万大军刚出上谷郡谷后西行,直奔阴山东麓。欧阳轩的目的地就是匈奴的中王庭。远探五人一组放出百里,近探双人一组放出三十里,大军未出发时找了四名常年与匈奴做生意的汉人做向导与通译。
大军走在茫茫草原上,一路上荒草萋萋,草深浓密。远不像后世那种矮草,欧阳轩再一次感叹了这个时代的生态。即兴在马背上吟诗一首:“萋萋荒草深,前路无踏痕。初夏兔虫现,隆冬狼藉没。今朝荼蘼费,后世瞻泥古”。“将军好辞赋,闲时不知可否赐给在下”。“哈哈,彭祖玩笑了,区区绝句尔,何来好坏。闲时作画一幅赠与南皮候”。这次的随军主簿是窦太后的侄子南皮候窦彭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刘启从奉常的位子免了下来,闲赋在家两年,这次出征,窦太后要求由窦彭祖担任了随军主簿领随军功曹事。对于侯爵屈居军中任主簿一事,欧阳轩不感到吃惊,很正常,领皇帝亲军远征,没有个亲眷监军实在是于理不通。
行军数天后的中午,已经远远的能看到阴山山脉,前方远探马来报:“报,禀将军,前方百里只有泥屋木方数处,无人烟。在前方七十里有一石碑,不知何意。特来回报”。“再探再报,发现石碑速速回报”。“传令,加速行军,于前方七十里安营扎寨”。“诺!”身旁的传令官应诺后拍马而行,去各营通报传令。
傍晚时分大军方至,按照战时行军安营扎寨。欧阳轩和窦彭祖随探马来到石碑前,借着夕阳的光芒定睛一瞧,欧阳轩乐了:“哈话,得来全不费工夫”。回到帐中,将探马校尉找来。“命,远探今日夜间去探寻西北方山丘谷地,找寻中王庭。近探远出三十里日夜值守探查。日后草原探查注意石刻和石碑,发现立报”。“诺!”探马校尉领命退出帐篷。“将军何知西北方有异?”。“哈哈,那块石碑。游牧族称之为鹿石。用于冬夏转场后,指示路标之用。某看其有鹿十只,弓箭鹿头方向所指西北山丘。应是指明方向,只是不知此部族大小。需俘获匈奴通传之人,方能破解其中奥秘”。鹿石和石刻在草原上很常见,有山的地方用的是岩画,没山的草原就用野外的石头作画。有鹿石的地方都是高等级部族所在,岩画上的鹿、羊、熊和狼每个民族都有不同的含义。如古老的哈萨克民族,用熊代表王所在,鹿是大部落头领所在,如果有马和鹿说明是大部落酋长的常驻地,动物数量多少代表部落规模等等。这些欧阳轩经过在草原实地考查后,对比资料和询问老牧民所总结而成。蒙古国境内的鹿石和岩画现在保存的非常完好,有些可能就是匈奴时期留下的,经实地验证都很准确。还有一种就是草原石人,是一种领地标志。以前在国内草原各地都很常见,后来遭到破坏。现今在蒙古国内还有大量存在,这些本书后文会提到。
根据地形对比欧阳轩判断,现在驻地应该是在后世的乌兰察布市察哈尔右翼中旗附近。这里应该是一个冬季牧场,也就是冬窝子,四面山丘环,非常适合过冬。这里也有个危险因素,就是四周高中间低,适合偷营劫寨。想到这,欧阳轩一身冷汗,差点忘了,这一路上行来,除了几处泥屋木房未见一人。这里本应该有些老人也未见到,一定有问题。“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