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长安的欧阳轩,看着密事司刚刚发来的信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做奴才”。
五天后,一个重磅消息从北京传来:完颜康被以蓄意谋反罪,抄家,移九族,雍极那骨厄被削职为民。两个从华夏来的高官如今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多少也出乎了华夏人的意料。如果按照完颜康的革新之路,清国不出百年尚有和华夏抗衡的实力。现在的中原连华夏最基本的军制都没学明白即杀了背后的改革者,欧阳轩都对这个完颜康有些惋惜。
惋惜之余,欧阳轩亦是很无奈。“千里河山奇峰毅,万般儒尘良将逝;今生王佐才学胜,来世再为将相承”,一首剑书书写的七言辞赋连同一封书信通过清国公使转交到了乾隆手中。信中欧阳轩对乾隆除掉完颜康这个对华夏最具威胁的人物表示由衷的感谢,至于坑杀了女真完颜部,欧阳轩则用每年提供五百万斤粮食作为酬谢,乾隆做了华夏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
辞赋和书信到达乾隆手中的时候已是半个月以后的事,看完信,乾隆顿感天旋地转。急忙下令召回雍极那骨厄,可是为时已晚,在听闻女真完颜部被坑杀的消息后,雍极那骨厄杀了全家老少,悬梁自尽。这一变故让乾隆顿感手足无措。又拿出欧阳轩的那封信仔细看了一遍,越来越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阴谋。无形中增加了满人内部的矛盾,同时又增加了满汉之间的仇恨,毕竟让十余万汉军冒充八旗兵惨死于两关之下。利用自己对权力无上的弱点,一招离间计,让自己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华夏的军制只学到了一些皮毛,现在那些八旗兵也仅仅会使用单发步枪,甚至连火炮标尺尚未学明白,就把老师全部杀了,尤其是那十七万具有高学历、懂得华夏军事的完颜部众。他们活着都是对华夏的最大威胁,现如今全没了。那些叛逃过来的蒙古部众在得知完颜部的结局后,再次举族迁往了华夏北地府,刚刚看到的希望,又打了水漂。
心力交瘁的乾隆,在内外夹攻之下,终于病倒。慕容行则趁机联合各方反清势力以大别山为据点,发动了叛乱。这次叛乱包括了汉、蒙、鲜卑等族,集结了五十万训练有素的人马。以慕容行为统帅,兵分六路,分别进攻合肥、芜湖、六安、信阳、淮南、阜阳。一时间江淮之地兵戈四起,因为从康熙至今的文字狱,让汉人苦不堪言,兵锋过处汉人无不响应。“驱除鞑虏,复我中华”,成为了叛军的口号。满人官员几无幸免,全部举族屠杀一空。六路大军势如破竹,从最初的五十万迅速扩增至八十万。与公元一七四四年十二月以占领了黄河以南大片领土,病中的乾隆,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召开了一起御前会议,由正黄旗纳兰德崇为统帅,领十八万八旗精兵出兵南下,剿灭叛军。两军相持在了黄河一线,同样的装备、同样的训练,但八旗兵缺少的是文化的底蕴,多得是野蛮与杀戮。慕容行毕竟有着王室血统,不是那种农民草寇。治军严禁,章法有度,深得各级将领及地方乡绅拥戴。
一时间双方相持不下,慕容行的大军主力集中在济南、菏泽、开封,八旗兵则集中于新乡、濮阳、聊城、高唐。随着黄河冰冻,慕容行率领部分主力跨过封冻的河面直取聊城,另一部分主力由汉将王谦鸿率领直取高唐,菏泽兵马由汉将张云冀率领,由董口渡过河,兵围濮阳,开封兵马由副统帅汉将萧智歆率领,经柳园口过河,与清兵决战与封丘。
欧阳轩看到中原战报时,也是一脸的茫然。根据密事司和宇航师的侦查结果,慕容行在太行山还有五万经过严格训练的鲜卑军马,却迟迟未动。多少有些不对劲,如果此时从后方对清兵发起致命一击,恐怕乾隆的北京也指日可下。
欧阳轩召集内府和内阁众人与军政殿共商中原之事,按照华夏的宪法,中原是不可能再染指,只能扶植一个亲华夏的势力。慕容行显然是不行,这个中原鲜卑头领,对华夏充满了敌意。思来想去,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如果欧阳轩或者华夏将领放开眼界,其实此时中原倒也不少能人志士,只不过都是些孔孟传承之士,入不了这些人的法眼,只能静观其变。
在密事司呈递的叛军将领名单中,欧阳轩居然看到了周振虎和申绍祖,周振虎与萧智歆麾下牙门将军,统领前军,申绍祖在济南任全军钱粮督帅。
“你说虎儿也是,放着好好地商人不做,跑去当什么牙门将军,这要是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左芮拿着一封信,直接找到欧阳轩抱怨道。
“也好,周兄也有了将门之后,或许可能大概差不多会是中原之主也不是不可能”。
“你这话如何说来?”,左芮惊讶的看着欧阳轩问道。
“这中原之主,还不是朕说了算,想让谁当,谁就当得。只是虎儿这孩子命里无帝王之相,怕是做了也是不长久”,欧阳轩缓缓说道。
“只要保得虎儿平安即可,老身可不想着什么王不王的”。
“这个嫂子尽可放心,我在他身边安插了百余名高手,保得性命当是无忧。其家眷也在上海租界,放心好了”。
欧阳轩说完接着研究目前的中原战况,按照目前的态势来看,如果慕容行不出动太行山那支奇兵,恐怕要想打到北京还是有些困难,弄不好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年底攻势最先结束的是封丘战役,虽经死战,怎奈八旗兵过于骁勇,六万叛军仅周振虎带着八千人得以全身而退,其他人马皆阵亡与阵前,但八旗兵也是损失惨重再无力一战,而此时退回南岸的周振虎再次领兵杀回了封丘,一举歼灭了残余的万余八旗兵,夺下了封丘、原阳,兵锋直指新乡,与延津与清兵援军相遇,经过奋力厮杀,叛军死伤惨重,周振虎在百余名猎豹队员护卫下杀出重围,回到了河南。王谦鸿部的高唐之战败得最为惨烈七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退回济南。唯一取得胜利的濮阳之战,却在战事结束后,因为粮草不济,退回菏泽。
慕容行的聊城之战,进行的可谓异常惨烈,十万人马最后仅剩万人,方才攻克聊城,同样亦是无力再战,被迫退回济南。
于一月初,双方战线再次回到黄河。身体刚有些好转的乾隆与一月中旬再次从辽宁、吉林调集二十万八旗兵南下,补充战损。这一次老天爷站在了清兵一侧,公元一七四五年一月的中原,异常寒冷,黄河下游温度低到了零下二十度。清兵铁骑趁着寒冷,跨过冰冻的黄河袭取济南、菏泽、开封。无力再战的叛军,只能选择向后退却。清兵迅速收复了大片失地。得意忘形的纳兰德崇,在艰难攻克济南后,做的第一件事即是屠城,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整整七天。
得到消息的欧阳轩一掌击碎了楠木桌案,“传朕令,近卫军与蓬莱郡莱芜关集结待命,猎豹队与今夜将乾隆断指还给他,招清国公使见朕”。“诺”,卫虞领命下去传令。
很快清国公使额尔赫匆匆赶到了仁凤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战战兢兢的跪伏与地。“你给弘历小儿捎个信,因满清胡人与济南屠我汉人宗室,今特此断绝与清国所有往来。发兵济南,擒拿纳兰德崇,尽诛满人”。
“请神皇三思,此为纳兰德崇将军一时气愤之举,请上邦海涵!若是华清两国兵戎相见,得利者欧罗巴人也”,额尔赫匆忙回道,显然已经知道了济南屠城之事。
“你只需捎话即可,来人将清国公使驱逐出境”,欧阳轩也不理会额尔赫,直接下令道。“诺!”,身后的侍卫领命架着瘫软的额尔赫出了仁凤阁。
当天夜里,惶恐不安的弘历收到了太监捡来的一个黄金盒子,打开看过之后,只看了一眼,浑身冷汗直流。“我大清亡矣,我满人亡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昏厥了过去。在场的太监无不是吓得魂飞魄散,匆忙找来太医紧急医治。
整整昏迷了一天,弘历才悠悠醒转,第一句话即是:“速传纳兰德崇回京,否则我满人全族不保”。“奴才领旨”,身旁的执笔太监躬身一礼回道。
“陛下无恙即好,无恙即好”,张廷玉颤颤巍巍的起身说道。
“张卿家,朕有一事相求”。
“陛下请讲,奴才定当全力以助”。
“你代朕速去陵川县五峰山北十里处的阂谷,请五峰道人进京”。“奴才遵旨!”,张廷玉匆忙施礼退了出去。
“五峰道人,是什么人?”,欧阳轩询问吴秦峰道。
“回陛下,乃是周夫人堂兄左衡。一直以来与陛下当年隐居阂谷外修炼左圣祖留下来的独门秘传,密事司一名密探为其耕田杂役”。
“哦,原来如此。来人传令,留守猎豹队与今夜与朕前往太行山”。“诺!”,卫虞躬身领命。
没有谁比欧阳轩和猎豹队更熟悉阂谷,因为用熔岩封闭了进出通道,形成了一个深达百米方圆十里的狭长天坑,四周为高达百余米垂直立陡的悬崖。左衡住处就位于阂谷西北处的山谷中,一条白陉古道穿过其中。欧阳轩到来时,已是夜半时分,在山梁上临时住了一夜。于凌晨乔装成晋商,沿着白陉古道前行。
掐准时间,日近中午时分,乔装的商队才缓缓接近道观。远远望去道观位于古道上方的山崖之上,红砖绿瓦,与周边松林搭配得非常自然。“都走慢些”,欧阳轩隐隐的感觉到山林中存在的危险。
稍倾,令狐堰上前小声对欧阳轩说道:“陛下,附近可能有埋伏”。欧阳轩点点头,说道:“让大家提高警惕,尤其是防范弓弩……”,话音未落,一支劲弩带着风声射在了队伍前方的山路之上。
“何方神圣,请现真身?”。令狐堰朗声喊道。
“天盘梁,地当户,行身于此,请梁陀盘上”,欧阳轩笑着用河北方言喊道。
“感情这商货,有门梁子”,林中呼啦啦闪出一群黑衣人,为首者喝到。
欧阳轩缓步上前,打量了一下为首者,双手交叉抱肩,然后左手拖住右手肘部,右手向前一指说道:“行多方,蓝袍卦,走得落叶飘。风躲着”。
“哈哈,梁子门清。报号哪家?”,为首那人问道。
“太原走货夯子沟,行个路杈,黄一白六请自取”。欧阳轩说完命人取来一两黄金六十两白银放在路中央。用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为首那人和身边喽啰交代了两句,一人上前取了六十两白银。将那一两黄金调整了一下方向,回到了本阵。
“通了路,老把头现个身何妨?”,欧阳轩双手握拳交叉于胸前问道。
“莫要起灰,即是得了,该杈就杈”,为首那人冷冷的喝道。
“哈哈,到了盘面,不拜会把头,怎么说也阳不了”。话音刚落,一个黑色身影突然闪过人群行至欧阳轩身前,一拳直袭欧阳轩面门。欧阳轩微微一笑,右手一把抓住手腕,右脚为轴,向左侧转身,左手化掌,直取来人脖颈。那人也不含糊,以左脚为轴,突然转身,左手握拳,带着风声直奔欧阳轩腰肋部。欧阳轩左臂弯曲下沉,肘部重重击打在了拳锋之上。在对方身形未稳之时,腰腹一收一弹,右手一松,将那人重重的弹了出去。一个太极起手式,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不打了,不打了。四十年前就不是你的对手,如今更不是。只是你的容颜怎么不见老?”,那人用苍老的声音回道。
“哈哈,你的拳锋倒是长进了不少”。
那人摘了头巾,脱掉黑衣,现出了一头苍白的头发,圆脸,高颧骨,额头布满了皱纹。“老了,没了当年的锐气了,只是你的容颜和身形怎么没见任何变化”,说完回头对那群黑衣人说道:“都现了光,还了路杈。你们的堂爷在此,还不上前折铺!”。
那些黑衣人听完纷纷摘了头巾面罩,脱去黑衣,放入背后的背包里。纷纷上前跪伏与地,齐声道:“不知堂爷于此,恕罪赎罪!”。“都起来吧,不知者不罪”。“谢堂爷”。
众人拜完起身,一人前去将弩箭从地上拔了出来,为首那人将六十两白银双手捧递到欧阳轩身前说道:“请堂爷收回!”。
“哦,这是我最长进的徒弟洪三。让堂爷受惊了”。
“哈哈,算了,六十两银子对我来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拿着给弟兄们打酒喝”。说完,手腕一翻,一个太极挥手,直取洪三手臂。这洪三倒也是反应机灵,就势随行转身,巧妙地化解了这一击。“哈哈,不错,不错。学得精妙”。欧阳轩说完,抬起右手臂,自然的竖起食指向后挥了挥。